其實如果原先沒有燒家的話,按照我原本的規劃,我來這兒第二年的秋天不是探全圖後找一個比原先更優良的新建家位址,而是打算壯著膽子、採一堆回理智也飽腹度不錯的仙人掌然後頭頂著礦工帽開始勇闖地洞、試圖探險一波的。

 

  可以說玩飢荒巨人國資料片時,沒探過地洞、也沒做過遠古套件的話,就不算真正全部玩過了巨人國所包含的所有要素。而我倒也沒有野心要地洞也探完全圖,但我確實十分眼饞只能在地底專門祭壇附近才能做的一些遠古道具,我就算再慫,也總會去試一試的。

 

  況且地底噩夢燃料多,雖然獲取有風險,但我早在探圖過程中看到那個破損在路邊的熱氣球與破船時,我就動念過想要開魔法二本做跳世界的傳送機了,而要開魔法二本,勢必就需要得到夢魘燃料──在我不打算把我自己逼瘋、利用低理智時看到扭曲世界中的影怪來獲取夢魘燃料,而合成夢魘燃料的惡魔花其實開得並不算太多的情況下,就只有下地洞二層那邊可以大量獲得了。

 

  ──是的,我打算未來哪一天做出能夠跳躍世界的傳送機天空之椅或海洋之椅。

 

  不僅僅是我為自己未來可能有的心理狀況而感到憂慮,打算如果有一天我厭倦了在這個世界裡存活(簡單說就是活膩了開始有尋死的想法時),到了新世界會因為截然不同的風景而激起我的好奇心與探索欲,讓我有動力再多活一段時間,也是考慮到這裡如果哪天真的不可再生資源全部被我開採過而枯竭時,能穿越世界還能尋得一線生機。

 

  我以前看的一個飢荒相關視頻裡說過,單機版的飢荒這個遊戲玩到最後難的不是如何生存下去,而是『孤獨』──沒有對話的對象也沒有一起共同奮鬥的夥伴,心靈上的空虛無法以各種娛樂、和他人的相處去填滿,生存已經步上軌道、掌握了打各種怪物的技巧後,失去了每天可以去奮鬥的目標,步入養老時期後,剩下的就只有突然意識到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後、近乎絕望的孤單。

 

  如果是有鑽研精神、會給自己設立目標並自娛自樂的人的話,或許這並不算什麼問題,不然很多高手發的那些刷肉機還是什麼的技巧不可能被研究出來,但終究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份積極進取的樂觀精神,玩到最後,往往是難以排解的寂寞、無事可做的迷茫與空洞,讓玩家選擇結束繼續遊玩。

 

  那我呢?像這樣子真身穿越到飢荒的我,本來就並非那麼堅強、也並非那麼樂天的人,會不會哪一天也會被那種名為孤獨的空虛感所擊倒,然後最後選擇了以自殺的方式來離開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

 

  但我也不敢保證自己當發現自己沒有還能努力去攻克的目標後,一直支撐著我走到現在的那股力量會不會一下子就消失,讓我整個人徹底垮掉──但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不管未來的我怎麼想,現在的我並不想死。

 

  哪怕活著似乎也沒有特別想去做的事情,但現在的我還沒打算就這樣子死去──所以我要給自己做一個預防措施,讓我至少在日後發現自己被寂寞以及無聊這兩個情感而組成的虛無感所擊垮時,能夠想到自己還有可以去探索、或許能期待一下的世界還沒去,因此勉強打起精神來去異世界見識見識。

 

  但穿越到新世界後,會不會又因為預料外的危機而死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但我至少希望我的人生的結束可以是病死也可以是意外,但絕對不要結束於自殺這種事情上。

 

  和宗教還有罪不罪、道德什麼的無關,我只是不想輸給自己的軟弱,因為自身的脆弱而結束我或許並不精采、但也不算那麼差勁的人生。

 

 

  吃完海鮮牛排,又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按照慣例思考了一下未來的事情,我本來看打開的鍋裡的雪積得差不多了,正想要添柴煮明天的飲用水和洗澡水時,突然聽到了遠方傳來一聲嗡鳴、或者說是由於太遙遠而被稀釋了不少的低吼聲,頓時心中一凜,拿著木頭的手一頓,我放下手上的東西,踩上之前拿來當作登高塔用而製作的高高木頭三腳梯。

 

  登到了梯子頂端,我盡可能遠遠朝聲音傳來的眺望,而在做這個動作的同時,我又聽到了一聲更加清晰的低吟聲,遠遠看到遠方似乎有個巨大的、有著一對顯眼鹿角的銀白色身影,我心中一緊,也不等再多看幾眼確認,就連忙爬下了梯子,抓起背包和步行手杖就疾步往高腳鳥岩區那個方向跑去。

 

  一邊跑一邊背上背包,我從背包裡拿出了之前做好的火把──由於和遊戲不同,現實中我雖然有金手指輔助,但要做東西仍是需要一段時間以及要集中精神,這也導致我養成要把隔天需要的道具都先提前做好的習慣,包括天黑時如果無法來得及趕回家的話需要的火把也做了好一些存貨,此時我不得不慶幸這點,不然現在急著離開營地的情況下根本沒時間慢慢搓火把。

 

  ──和我預測的一樣,今年的冬天冬王來了。

 

 

  可惡,我都還沒完全做好心理準備──才剛煩惱要不要提前下個洞穴,結果現在就來了嗎?

 

  我一邊往離家遠、又空曠的地方狂奔,一邊在內心怒罵來掩飾剛才看到冬王身影後就升起了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發抖的強烈恐懼感,狂跳的心臟也不知道是因為這份懼意還是因為拚盡全力地奔跑才心跳加速。

 

  我這時才想起來,冬王有比其他季節Boss都還要強烈的恐懼光環,我原先沒當回事,但剛才我是真的嚇到像是眼前出現了一堆朝我飛來、個個大如拳頭的殺人風般讓我差點失去理智做出脫序行為的猛烈懼怕之情,這份就連當初猝不及防地看到龍蠅時都沒有過、幾乎是毫無道理與瘋狂的驚恐畏懼,卻讓我察覺到這個被我所忽略的細節並不是鬧著玩的──這或許甚至是我想打倒冬王的話最大的阻礙。

 

  老實說,就像我知道這個世界的蜜蜂並不會像穿越前那樣喪心病狂地把尾針連同內臟都刺在我的肉上,而就算被螫傷了,只要吃點回血料理就能夠恢復如初,我仍是不敢與蜜蜂近距離接觸一樣,我沒想到冬王也能強制勾起我對牠如對蜜蜂般的深沉懼怕,讓我連拿著武器與牠對峙的勇氣都在那一瞥之中全數喪失,腦中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跑!

 

  ──快逃!快逃!!快逃!!!!

 

  ────逃得遠遠的!不要被牠追上!!

 

  老實說就連在心底狂飆髒話,我也沒能完全化解這份像是瘋了似、讓我慌張到差點失去正常的洶湧情緒,事實上,當我克制自己沒直直跑到高腳鳥的守衛範疇,在那之前就停下來做迎擊布置,已經用了我有生以來最強的意志力。

 

  但即使如此,在匆忙建立起石頭火堆、並把一堆木頭燃料狂丟到火堆裡把火燒旺的時候,我的手還在發抖,全身上下都瘋狂向我的大腦傳達想要繼續逃跑的訊息,干擾我的集中力。

 

  我控制著自己一直想要抓著步行手杖繼續逃跑的手換上木甲與頭盔,並把背包扔到有段距離的地方──我本來還想扔眼骨,但此時我無意識地來回掃視隨身空間時,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早在我剛回營地時就把眼骨放在地上,以免切斯特跟得太緊妨礙我走來走去地整理行李中的物資放到不同的箱子裡頭。

 

  對於自己居然慌張到現在才想起這點,我忍不住嘖了一聲,但切斯特沒帶也是好事──在這種情況下,連我自己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因為理智崩了而把切斯特推去當肉盾送死、自己沒形象地逃走。

 

  然後隨著一聲聲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宏亮的吼聲,我艱難地扯起一個或許看起來猙獰又瘋癲的笑意,我緊緊握起不久前才在沼澤那兒撿到的釘棒,隨著地面逐漸增強的震動、我望向那個朝這裡靠近的巨大身影,為了接下來的苦戰而提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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