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轉向另外一邊,卻說早一點時看到薇莉安跟羅琦開始說話,艾洛德因為知道那對『搭檔』大概會有很多不希望別人介入的話要說,並沒有在一邊呆呆站著等,而是知趣的悄悄的退出門後,在外面坐著休息,一邊趁機整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

 

  說實話,這些天的事好像很多卻也好像沒想像中的多,比較讓艾洛德稍微感到放鬆的事是瑟迦妃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有個結束了,而且一直都是弱不禁風的瑟迦妃染病的身體也好了。再來,就是一直以來一直在意又不敢隨意猜測的事──也就是亞維康變化的事──不但真相大白,而且理由還是那樣的簡單無害,讓艾洛德知道之後鬆了口氣之餘,也不禁為自己之前的憂慮掛懷感到一絲的好笑。

 

  希望每件事情都會有個好的結果。或許這樣的想法一直都被父親所輕視,但,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吧?

 

  艾洛德想著,遠眺著藍天的盡頭,想像著事情都解決後的情況,心裡平和安定,似乎是帶著暖意的流水所包覆一般。

 

  畢竟都是同伴阿……希望沒有背叛、沒有爭執、沒有遺憾,希望一個都不缺的,平平安安的相處上一輩子,是很自然會有的願望吧?

 

  『席德列斯,你過來一下。』

 

  就在艾洛德有些出神時,卻忽然聽到有人以精神波呼喚他,不由得一愣,轉過頭來,只見羅提坐在對街的長椅上,改變了髮色跟戴上墨鏡的羅提見到他注意到他之後,微微伸手揮了一下。剛剛應該就是羅提使用法術叫喚他的。

 

  諾曼登……?他怎麼會在這裡?還打扮成那樣……

 

  艾洛德有些疑問,但也沒有馬上跟羅提詢問,而是先轉頭看了下裡面,查看薇莉安他們聊得如何。

 

  在發現兩個人早就說完話,薇莉安開始積極張羅著要羅琦試衣服,幫她挑幾件適合後,艾洛德因為經過一個下午的經歷,現在看到女孩子要試衣服就頭疼,而且知道羅琦的性情怯弱,准神座相處時跟誰相處都是有點畏怯的模樣,就只有跟薇莉安相處時比較放鬆,他現在也沒有必要進去惹得羅琦不自在,於是沒有猶豫的,他便悄悄站了起來,往羅提那裡走去。

 

  「諾曼登,有什麼事嗎?還特地裝扮成這樣?」

 

  在羅提身邊坐下,艾洛德問著。而將一頭醒目的紅髮弄成很普通的灰黑色、還戴上一副裝飾性的眼鏡的羅提笑了笑,說道:

 

  「為了不引人注目嘛,畢竟我也知道我的髮色很引人注目。」

 

  說笑般的解釋了一句,羅提眼神不動聲色的注意了下四周後,笑容一斂,神態嚴肅了些,說道:

 

  「我特地叫你過來,是想跟你談談伊西塔的事的。」

 

  「伊西塔?」

 

  艾洛德一怔,第一個聯想到的是還在試衣間裡跟薇莉安挑的衣服搏鬥的羅琦,但下一秒卻想到羅提可能是同時指亞維康跟羅琦兩個人,不由得蹙眉,問了一句。

 

  「他們怎麼了嗎?」

 

  羅提聽他這樣問,反倒是訝異的仔細的端看艾洛德的臉,直到艾洛德被看的發毛、有些不自在的往一邊挪去後,才以嘆息似的語氣說道:

 

  「我說你阿,的確是我們之間最優秀的,但是,缺點就是太過心軟。你不是沒有察覺伊西塔伯父話裡的破綻吧?」

 

  嘆息一聲,羅提有點冷然的一笑後,轉為有些沒輒似的笑容,用循循善誘的語氣,認真裡帶著幾分尖銳的接著提出質問。

 

  「先不說談話裡的破綻,要是真的發生神座繼承人走失的現象,你以為消息真的可以瞞那麼久,卻沒有任何風聲傳開來嗎?我記得,過去似乎都沒有聽過類似的傳言吧?」

 

  「說不定……」

 

  艾洛德下意識的張嘴要替留爾斯說話,話說到一半卻梗在喉嚨裡,說不出任何話來。的確,跟羅提說的一樣,對於留爾斯的說法,艾洛德心裡不是沒有一絲疑惑,只不過因為心裡存著幾分『同伴都不會是壞人』的希望與想法,他下意識的不願去深思細想。

 

  雖然同樣過去瑟迦妃年幼時被誘拐的事情他們幾個也是不知道,但這不過是瑟迦妃的狀況特殊,即使當初愛女心切的莎依把事情鬧得很大,在公會難得強勢的強壓下任何相關訊息的情況之下,他們幾個除了因為父親就是誘拐犯而知道瑟迦妃的存在的羅提外,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他們那時候還小,很多大人之間發生的事情都不太可能會接觸到。

 

  但沉默了一下,艾洛德即使自己的盲點被點了出來,卻沒有跟著羅提討論懷疑,而是以認真的視線看向羅提,說道:

 

  「或許……就跟你所說的一樣,伊西塔伯父沒有說出實話,但我想說不定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我們才沒有聽到什麼風聲,就像當初瑟迦妃小姐的事情一樣。我想,我們或許再去問問上一代的人,像是那魯伯父他們,如果真的有疑慮,再來討論。」

 

  頓了一下,艾洛德輕輕的接著說道:

 

  「我想要相信他們。不論是伊西塔小姐,還有伊西塔本身,我都想相信他們不會是別有居心的人。」

 

  羅提聽著艾洛德這樣說,也跟他剛剛一樣沉默了一下,然後忽然笑了笑,說道:

 

  「我哪裡不是希望同伴們也都是清清白白的,或許因為過去我監護人的教育,我有點多疑了吧?」

 

  「諾曼登……」

 

  艾洛德以這些年對羅提的熟悉,哪裡不清楚對羅提而言,過去的童年以及一切都是心底的一根刺,也是揮之不去的陰影。對於羅提心病作祟的發言,艾洛德擔憂的正要出言勸解,才剛自嘲的說完的羅提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以比較明朗的語調接著說了下去:

 

  「我看那魯伯父他們都像是老實人,不一定很清楚這些事,席德列斯你要不要去問問看席德列斯伯父?」

 

 

  諾曼登的、戀人。

 

  默默的走在後面,培里亞望著眼前身姿纖細的少女,還有那頭因為嫻靜步伐、穩定而輕盈的搖動的秀麗長髮,突然的浮現少女的身分。培里亞抿了抿唇,即使外人怎麼看那張冰霜覆蓋住似的漠然臉孔都像是沒有變化,但那冰綠色的深邃眼眸裡,的確多了一些平常不會有的情緒色彩。

 

  很在意。

 

  培里亞有點吃驚又不太有什麼感覺的發現心底的情緒,已相當冷靜的態度檢視著自己。

 

  在意的人是誰?這個西卡潔?還是因為諾曼登。

 

  培里亞冷靜的分析著自己,答案理所當然的是後者,並有個相當正當的理由:因為他們是搭檔。

 

  一邊想著,培里亞下意識的瞥向左手手腕。原本應該在陽下閃爍金色光芒的神座手鐲此時被隱匿著,連帶著,在手鐲下的契約印記也沒有顯露出來。其實他當初選擇帶上手鐲的手腕不是因為契約痕跡在那裏浮現,而只是單純因為戴在右手的話,要做什麼事都不太方便,契約印痕只是剛好也出現在左手腕罷了。

 

  契約的印痕,是有什麼必要?當初,神又是基於什麼原因立下這些細節?

 

  培里亞思索著,右手下意識的握著那印記存在的地方,而目光則是望向遠方微微出神。

 

  當初初代神座時,據說是神所看照時代,也是所謂的神話時代,現在,雖然神仍是眷顧著世間,但已不再有奇蹟,除了他們神座血脈的『奇蹟』仍一代代的延續下去外。當初,有關神的一切,除了數版本的教典,並沒有任何文獻流傳至今。所以,有時候,看著據說是神之奇蹟的神座祭司神殿、還有自己與同伴的存在,培里亞都不由得是著想像當初神座這八隻血脈作為異類,以異常的方式傳承下來時,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

 

  「……那魯,你當初,是怎麼跟羅提搭檔的呢?」

 

  正出神時,突然一個不太常聽到的聲音輕輕的向他問著,培里亞回過神想了一下,才認出是瑟迦妃的聲音。微微一轉頭,他才發現不知何時他跟瑟迦妃已經以算是並肩行走的距離前進了。

 

  諾曼登……會在意她,有部分也是因為漂亮吧?

 

  看著被柔黃的輕盈髮絲包覆的那張白花般秀美而溫靜、有纖細脫俗美的側臉,培里亞一瞬間閃過這個想法,但他隨即將這個念頭丟到腦後。

 

  不想回答瑟迦妃的問題,培里亞只是簡單的搖了搖頭當作回應,然後問道:

 

  「怎麼問?」

 

  沒有追問培里亞搖頭是什麼意思,瑟迦妃只是淡淡的微笑了一下,以輕柔的聲音回答:

 

  「羅提是我很重要的人,搭檔……應該是因為是羅提重視,才會答應契約的吧?所以,我想了解一下。」

 

  聽著瑟迦妃以微風般輕盈悅耳的聲音說著,培里亞留意到瑟迦妃的沒有帶手鐲的手有意無意的握住另一邊應該帶著被隱藏的手鐲的纖細手腕,頓時回想起當初正式結契搭檔的情況,有些明瞭。

 

  她如果可以的話,是會選諾曼登的吧?

 

  想著,培里亞心裡很難得的情緒有些複雜起來,依舊搖了搖頭,他沒有說話,沉默的遙想起當初自己結契搭檔的原因。

 

  當初情況在記憶裡好像早就模糊的快忘了,但也有種好像仍清晰的錯覺,大概是羅提那幾乎不變的笑容的關係吧?當初,他也是那樣子笑著的。

 

  第一眼,培里亞他就知道羅提對他而言是很特別的人。

 

  羅提乍看是很有禮貌又爽朗的同齡人,對著他這個剛見面的同伴也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笑著招呼說話,但是,培里亞當看穿那很熱情又友善的笑容遮掩下,那雙無比冷靜理智的的眼睛時,那種與他相似的冷然混著他所沒有的深沉形成的目光,就讓培里亞印象深刻,莫名的對這個人在意起來。

 

  不過,就因為看的太清楚,清楚羅提會選擇他只是利用他對他的在意,清楚在羅提眼中,自己跟其他人都一樣不是需要重視的人,培里亞才會對那個知道、卻仍然接受羅提以隨意卻自信不被拒絕的語氣說出的邀請點頭的自己感到困惑。

 

  培里亞知道自己雖然或許感情上似乎有著空洞的缺陷,但是,絕對不是沒有自尊、沒有感情的人偶,他有他的自尊、他有他的原則。或許,他也清楚感覺到自己不僅理性比感情部分多很多,似乎連感情方面比正常人淡很多、少有十分強烈的情感,或許很多時候對一些事情沒有太多的感覺,但絕對不是會被人隨便利用、招惹卻無動於衷的人。

 

  或許,因為對方是諾曼登吧?

 

  因為在意,所以想觀察,為什麼會有這樣情緒被牽動的事情,所以認為是利用也好,搭檔的事答應下來也無所謂,也一直維持著沒有想要解除。

 

  培里亞思索間,不知不覺也跟瑟迦妃回到了羅提他們目前暫時落腳的旅店面前了。也或許是因為瑟迦妃似乎也不是多話的人,安靜的不開口打擾他,培里亞才覺得時間過得有點快。

 

  「姊姊,那魯,你們回來啦?」

 

  一到旅店,培里亞他們便看到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呆站在前面的音笛,而音笛也注意到他們了,一邊呼喚著,一邊小跑步的跑了過來。

 

  而瑟迦妃見音笛仍只有獨自一個人,便輕聲問道:

 

  「音笛,你不是說要找其他人嗎?怎麼只有一個人?」

 

  一聽到瑟迦妃這樣子問,音笛原本明亮可愛的笑臉有些黯淡下來,神情有些沮喪的說道:

 

  「他們似乎都已經辭職了,現在也不在旅店裡,我也找不到人……」

 

  羅提並沒有跟瑟迦妃說今天他們有人約會,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去跟監這件事,因此在場的人都對這件事不知情,對望了一眼,對於怎麼人都剛好出去了這件事都不明所以。

 

  「或許是不用工作了都去放鬆了吧?你先跟我們去廣場找羅提好了,他說不定會知道。」

 

  瑟迦妃也只有這樣子的猜測著,聲音輕緩淡柔的說著,試圖稍微安撫音笛的情緒。

 

  「嗯。」

 

  音笛點了點頭,看起來應該算是打起了精神。而既然知道同伴們都不在旅店,培里亞跟瑟迦妃也就沒有進去了,一起往瑟迦妃說的廣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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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