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了奇異的夢境。

  被有狗一樣輪廓、卻更加兇惡猙獰的怪物所斬斷獨臂,接著被舉起並刺穿身軀,被這麼一連串傷害、穿著西幻宗教風格的白袍的褐髮男子吐出了鮮血,面露驚愕地低頭看著從自己肚子那邊冒出的尖刺。

  『我』怒喊著什麼,伸出了手,彷彿應『我』的動作而出現一般,巨大的岩石從地下冒出並試圖擊退了那個怪物──但是力量不足呢,還是下意識地手下留情了呢?沒有成功地擊退。而被刺穿的男子斥罵一聲之後,突然冒出的烈火灼燒之下才終於趕跑了怪物。

  原先不知所措的愣在一邊的黑髮女子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搖晃著蓬鬆的中長髮、哭泣著試圖靠近男子,像是想被否認一樣問出了笨拙而答案又顯而易見的問題。

  對著女子,男子的臉上才終於露出比較溫和神態、無力地苦笑了一下,然後像是放棄了什麼執念一樣,他淡淡的說了些什麼,交代完一切之後,他帶著釋然而又寧靜的笑容、也依舊不服輸般地笑著焚燒了自己已經步入生命終結前夕的身軀

  雖然斗大的淚珠不斷從臉上落下,但女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凝望著男子終末的表情雖然悲傷卻十分堅毅,燦亮的火光染紅了她飄揚的髮絲、以及被淚水狼狽了的臉龐,卻莫名有種神聖壯麗的美感──

  就是這樣子一系列,像是現代奇幻劇一般的劇情的夢境。


  阿藤剛醒來時,還有些恍惚──夢中的畫面以及整個過程中無聲堆積的悲壯情感纏繞在心中,讓他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界線。

  超能力大戰類電影似的夢境啊……雖然小時候憧憬過擁有超能力,但那是只有二次元作品裡才有的東西吧?沒想到卻是現在一把年紀了,還做了這類成為擁有超能力主人公的逼真夢境。不過看起來主角更像是蛇淵先生和柳小姐兩人主演的悲戀愛情故事的樣子。

  阿藤揉了揉頭,回憶起意外清晰、宛如電影畫面般的夢境,他不由得有些自嘲地在嘴角牽起了一絲苦笑。

  這是一個沒有超能力、或是超現實事物存在的世界──沒有能夠發出閃電或火焰的超人,也沒有產生萬象的魔法;沒有精靈或是其他奇幻生物,也沒有物理手段打不死的怪物;沒有長生不老的秘藥,更沒有能創造一切的賢者之石;幻想永遠都只是幻想,而現實永遠都是那麼無趣但又安穩。

  經歷了快三十年的歲月,阿藤少年時期曾因為二次元作品而有的幻想,早就已經被『這個世界就是被科學以及常識架構而成、一切都以合理的方式恰當地存在的世界』的殘酷現實給消磨殆盡──此時他已經不期待成為奇幻故事中的主角,也不再期待自己其實身上寄宿著什麼特別力量的這種蠢事了,更不曾預料到早已不像以前那樣愛看這類影片的自己,居然還能夢到這樣的夢境內容。

  ──真的只是夢境嗎?世界真的就只是如此嗎?

  又是一個小小的質疑聲淡淡的在阿藤心底迴盪,隱約帶著像是嘲弄的語氣讓人稍微有些不悅,但他沒有去理會,只是揉了把自己的金髮,開始為了今天的行程而做準備。


  嗯?那些化妝品諾亞小姐還沒收起來嗎?就算犯迷糊,也不至於放了這麼久都沒想起來這件事情吧?

  在玄關要穿鞋出門前,阿藤看到之前被他暫時放在鞋櫃上、就一直沒被人給動過的那些紙袋,感到有些意外,緊接著他就因為注意到了一件事而微微皺起了眉頭。

  說起來……昨天一整天好像沒聽到諾亞小姐發出的動靜。不說三不五時就會發生的義父女電話爭執了,我好像連她的身影都沒看到。

  雖然阿藤作為一個同住的義弟、又是偵探,照理來說這種事情應該更早發現才對,但畢竟他們兩個都已經是有獨立生活的大人了,諾亞和他的生活節奏也並不相同,再加上就算是親姊弟也沒有對彼此報備行程的義務,阿藤也就很少去管束諾亞的事情──除非那件事情會影響到自己,或者是誇張到他覺得做為義弟應該勸誡一下義姊的程度。

  不過諾亞雖然時常徹夜不歸(特別是交了男友的時期),但卻很少整天不見蹤跡的──畢竟諾亞還是把這裡當成自己落腳的窩,她也不是那種會想和男友同居一直膩在一起的類型,所以每天她至少會回這裡待一段時間,或是休息也可能是補個眠。而諾亞只要醒著通常都很吵、不自覺地以各種方式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阿藤都常都會被迫意識到他現在正和不是親姊弟、但也不是情人的義姊正處於外人眼中是『一起同居』狀態的胃痛事實。

  之前也說過了,阿藤雖然對於和諾亞一起住嚴格來說並無太深的不滿,只不過作為一個身心狀況健全、而且也普通地對於美麗異性感興趣的大齡青年,和諾亞這樣外貌條件出色,一放鬆起來也不拘小節、某方面而言舉止十分豪放的成熟女性共處一室,總不可避免會遇到一些尷尬的場面或狀況──雖然從小青梅竹馬到現在的後遺症就是阿藤很難把諾亞當成一個異性去看待,但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他還是會覺得不自在,沒辦法冷感到可以完全無視那些。

  況且諾亞雖然也沒怎麼把阿藤當作需要戒備的對象,有時候阿藤都覺得自己被諾亞當成好使喚的奴隸、哦不、是小弟使喚,可以說就算阿藤對於他這個義姊在很多地方都比較容忍與照顧,但有時候還是覺得他們兩個還是別單獨住一起比較好──只是這不代表如果諾亞出事或失蹤了阿藤會不聞不問,不管是曾經被養父私底下鄭重地拜託他看照諾亞的事情,或者是單純因為他把諾亞當成自己親姊看待,或許有諸多怨言,但他都無法完全把諾亞置之不理。

  忽略到想到自己和諾亞是義姊弟關係時,阿藤內心又傳來那個不知從何而起的輕微嗤笑聲──阿藤先是敲了敲諾亞的房門,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回應後,他才又敲了一次門,這次又沒有回應之後,他才出聲說了句『諾亞小姐,我開門囉~』,並稍微轉開房門。

  唔哇~和小時候沒兩樣的粉紅公主風房間。不如說她什麼時候把這間以前麗慈住的房間改裝成這副德性的!?

  阿藤一開門差點沒因為滿目的少女粉而被閃暈眼,差點下意識地甩上門。但就算沒這麼做,這個和印象裡差個十萬八千里的房間模樣,仍是讓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雖然阿藤和曾經的弟弟、麗慈已經很久不見了,而當初他幾乎都住在研究所專用的房間(或者也可以說是個人病房)裡,他對於家裡的所有房間其實也不算非常熟悉──至少他長大後重返這裡之前,他對於麗慈房間的樣貌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印象了,但這不代表他看到那個房間完全被改造成諾亞喜好的風格之後仍能無動於衷。

  阿藤還微妙的有種關於弟弟的回憶和這個房間一樣被粉紅色給汙染了的感覺,甚至因為阿藤記憶中的麗慈和母親磯井來樣貌十分相似,他一瞬間還有了種『自己當初其實有的是妹妹而不是弟弟』的錯覺產生──阿藤因為這種錯覺而不由得抖了一下,立刻把這樣可怕的感覺從腦中甩開。

  諾亞小姐也不在房間裡──這個時間也不是諾亞小姐上班的時間,要約會或出門的話,那些化妝品不可能還擺在鞋櫃上沒被她想起來。所以她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

  等因為多年不見的義姊閨房模樣而被震懾住的感覺緩過來之後,阿藤望了眼床鋪,發現那裡沒折好的被子胡亂堆疊在牆邊、一眼就可以看出床上沒有躺著誰在呼呼大睡,頓時有些疑惑地蹙起眉,並拿出手機撥了諾亞的號碼──沒有接通,但從電話語音提示聽來,諾亞之前隔著電話和宇津木吵過架後、應該是沒有忘記把拔掉的電話塞回去,只是她不知道什麼原因而沒有接電話。

  諾亞小姐也是大人了,搞不好這次交的男友是真的對她而言特殊到會為了他破例也說不定──明天再沒有回來的話,再去找人吧?

  雖然作為偵探的本能讓阿藤對於這個異樣沒有過於忽視,但諾亞已經三十五了而非才十五歲,而且她本來行動就十分隨心所欲,又討厭束縛,所以平時臨時要去哪裡不回來了也不會記得和同住的阿藤說一聲,他哪怕有些疑惑與憂心,只是諾亞失蹤的時間較短、他卻也沒擔憂到非得大動干戈也要試圖把諾亞找出來不可──他只是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開手機的GPS定位確認諾亞的位置,但他還是基於個人隱私的因素而暫時放棄了,只編輯了一個關心她的簡訊寄送出去,並打算等等看能不能得到諾亞的回覆。

  阿藤收起手機,想起今天開始要調查的事情,他的表情轉為嚴肅,他接著就按照預定展開了行動。


  事務所那邊有塁會處理,阿藤之前的工作其實也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就算剩餘的那些也可以拿去給這段期間和他共同處理事情的信濃去完成順便讓他練練手,他就不過去那邊了。

  他把車開出公寓這邊的地下公用停車場之後,就直接開往印象中他曾以『麻生浩二』這個身分潛入的中學那邊去。

  這些年阿藤在委託結束後都一直沒去關注,這次一去調查,還真的被阿藤查出了古怪的地方。

  那就是──沒有人記得『北山』,也就是那個當初遭受欺負的孩子的存在。

  並不是那種『學生畢業了,之前在校時又沒存在感,所以早就沒印象了』的情況。不僅僅是口頭上詢問沒半個人對這個名稱又有同樣特徵的學生有印象,就連阿藤假借學生家長的名義去翻學校的畢業生名冊與過往資料,也查找不到北山這個人的資料或留下的痕跡。

  這種奇怪的狀況,幾乎都要讓阿藤以為當初他和蛇淵齊心協力去救助那名少年的事情,不過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過往與事件──不然本來應該存在的人,就算死了之後他的存在也不可能被抹消得這麼徹底,不管是他人對於那個人的印象與記憶、或者是書面資料以及各種文件考卷上的簽名與紀錄,都不可能毫無痕跡。

  而阿藤發現了另一件不知道讓他該鬆了口氣、抑或者是該感到失望的事情──他雖然沒找到『北山』相關的資料,卻並不代表『晴己』的存在完全覆蓋並替代了那孩子的位置,他也一樣沒有找到任何關於『磯井晴己』的情報,哪怕是描述出晴己的樣貌以及特徵、刻意旁敲側擊地打聽,也沒有人對於晴己的存在有印象。

  原先沒找到北山這個人的情報,阿藤還隱隱有些擔心是自己記憶混亂而搞錯了、晴己真的就是那個『北山』,但現在調查得到否認這點的情報之後,他不由得舒了口氣,稍微安下心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連自己的記憶以及思考能力都無法相信的話,阿藤是真的不知道還能以什麼為基礎,去認知並探查出真相了──而幸好調查結果看來,他的記憶力以及判斷力還是能夠去相信的,那個晴己確實有問題,而這點就足以讓他支撐過調查受阻的困難而不感到沮喪。

  耗費了幾乎整整一天在學校這邊的調查之上,雖然沒得到什麼關鍵性的線索,但阿藤也覺得並非沒有任何價值──而他正準備打道回府,並打算聯繫一些人準備聯絡並打點明天打算去見的那個人的事情的時候,他又看見了晴己。


  「日安,老師──關於『我』的調查,還順利嗎?」

  阿藤也不知道晴己是怎麼出現的,只是他剛喝下了從路邊自動販賣機買的罐裝紅茶讓自己冷靜一下,結果剛放下已經空了大半的飲料罐,一轉頭就看到站在他身邊的晴己臉上帶著微笑、以理所當然般自然的態度對著他打了招呼。

  一樣是看起來沒好好穿衣服似的、身上套著不合身的鬆垮上衣與外套,比一般男孩子更長的棕色髮梢隨著風的吹拂微微擺動、輕輕搔著衣服領口露出來的纖細肩膀。短褲下是和肩頭膚色一致的細白雙腿,細瘦得看起來被誰隨意一用力就會折斷般透著幾分脆弱感。

  在這種已經步入深冬的時節,他的穿著像是初春或秋天一樣,讓人覺得不合時宜、光看就有些冷──但雖然身形單薄瘦弱、膚色也並不健康,但晴己抬頭仰望著阿藤的神情像是對於寒冬毫無所覺一般,沒有因為寒冷而顫抖或流露出不自然的神態,而是依舊態度適閒而悠哉地望著他,微微彎起的嘴角含著一抹笑意。

  「你、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阿藤那怕知道晴己這名少年存在有些古怪,但一時間仍是被狠狠嚇了一跳,他不自覺地往旁邊退了一步,雖然臉上努力掩飾了自己看見晴己的那一瞬間的動搖,但是開口說話時戒備以及驚愕仍是不受控制的從語氣中透漏了出來。

  「我一直都在哦,老師──只是您現在才看到我而已。」

  似乎因為察覺這點而覺得有趣,晴己小小地笑了一聲,才以略帶戲謔的愉快眼神望著他,輕笑著回答了他的問題。

  「一直都在?你這傢伙──難不成是我的跟蹤狂嗎?」

  阿藤聽見晴己回答的同時像是背脊竄過一陣寒氣,連他都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的感到毛骨悚然,幾乎是第一時間把腦中聽到這句話產生的推斷脫口而出,臉上表情古怪而又複雜的凝視著年紀這麼小就不學好的晴己,不清楚是該拎著他教訓一把,還是趕緊離他遠一點比較妥當──雖然作為偵探,他也不是沒有因為工作需求而跟監追蹤目標的時候,但反過來輪到自己成為被跟蹤的目標,他並不是很喜歡這種滋味。不如說,當初就是為了避免自己被人窺探,他才去選擇這樣子窺探他人、也知道該如何避免他人窺視的職業的。

  「雖然我很驚訝你的想像力……但並不是哦。看來你還沒能夠想起來呢,得再更努力地去加油才行呢,『老師』。」

  似乎是真的被阿藤的反應以及猜測逗樂了,晴己噗哧一笑,罕見地流露出與外表年齡符合、略帶天真的純真笑顏,一時間阿藤居然也覺得這樣的笑臉有些炫目。只不過晴己他很快又恢復平時那樣含著從容笑意的沉靜表情,一邊輕巧地這麼說著,一邊背著手轉過身來,似乎打算要離開了。

  阿藤這才注意到晴己這次出現之後一直喊他『老師』,實際上既不是老師、也不太願意聽晴己這麼叫他,阿藤不由得感到有些彆扭──只是這也是次要的問題,他還有事情想問對方,於是看對方打算離開了,便急忙喊住了他。

  「等等──晴己!你既然要我找到你的身分,那至少該給點提示吧?不然我該從何找起?」

  上次會面結束得太匆忙,阿藤事後有許多問題想詢問晴己,此時好不容易又碰上了,阿藤自然沒打算像上次那樣被打得措手不及而浪費了機會,而是抓緊時機這麼問道。

  「提示我已經給你了。但能不能察覺、並且好好把握住,這就是對於你的考驗了,偵探先生。」

  聽到阿藤的呼喊,晴己倒也配合地停住了腳步,只不過回過身來後,他微瞇起眼望著阿藤,口中說出的回答依舊是曖昧不明,宛如打啞謎一般乍看直接卻又讓人無法解讀真意。

  「但那還不夠清晰吧?我先不和你爭論這點──我叫住你最主要是想問你,『北山』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現在在哪裡?而曾經冒充過他的你,對於他又知道些什麼?」

  阿藤聞言不由得糾起眉頭,但他直覺如果自己對於這點追問下去的話,晴己不會再給他更明確的回答,他也就冷靜地選擇把這件事情放到之後再說,而是接著問出了他叫住晴己最主要想知道的事情。

  雖然同樣不過是直覺,但阿藤總覺得對於『北山』的消失,晴己是知道些什麼的,而且他或許對此並不吝於回答他的疑惑──於是他也就直接問了,並緊盯著晴己的表情上細微的變化與反應。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是本來就『不存在』的人──至少對於『阿藤春樹』來說是這樣子的。哪怕因為紀錄的關係而知道有這個人曾經存在的情報,那也終究只是情報而已。所以,你是見不到、也無法接觸到那孩子的存在的,哪怕你現在作為情報而知曉這個孩子也一樣。」

  晴己也一如阿藤所期望的那樣回答了,只是他的回答又是那種讓人搞不懂他到底真正想說什麼、聽在耳裡十分令人不舒服的奇異話語,有回答和沒有回答似的答覆。

  ──這傢伙!我真的能夠相信他嘴中說的這些回答嗎?

  阿藤不由得有些焦躁起來,他忍住不快的情緒,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表露出來,但他盯著晴己的目光不由自主變得銳利起來,冷冰冰地注視著晴己的臉不放。

  晴己似乎也感覺到了阿藤探究而又充滿懷疑的打量,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憤怒或是難過,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阿藤一眼,不帶任何笑容,但卻也沒有像是說笑或敷衍的神態,如同琥珀一般晶瑩、但卻更加深邃又讓人看不清心思的雙眼望著他,像是想以視線穿透阿藤的內心,也像是想透過目光傳遞什麼似的。

  「我不明白──北山既然不存在的話,那我記憶中的那些事情,究竟又是什麼?」

  面對著這樣的凝視,阿藤不由得把內心的疑問脫口而出,喃喃自語般地問道──哪怕他不管是理智還是直覺都告訴他,晴己並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彷彿自言自語一般、不祈求任何回音地問著。

  「那些也同樣只是虛假的夢境設定而已──等你找到我的名字、我的身分,知曉我是誰還有我真正願望的時候,你自然就會明白了。而現在的你,仍沉浸在夢中、還沒有完全醒過來呢,阿藤春樹。」

  但晴己出乎意料地說了類似回答地話語,他說完了這似乎意味深長的答覆之後,也不打算等阿藤做出回應或是繼續盤問下去,就像是失去興致一般轉移開了目光、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喂!等、等等──!」

  阿藤見狀,下意識地朝晴己離開的背影追了幾步。

  但奇怪的是,明明和身形高挑、腿也修長的阿藤相比,僅僅是個纖瘦少年的晴己步伐不大、行走的速度也並不快,但阿藤卻完全追不上晴己的腳步,才不過跨了幾步步伐的時間,他卻愕然地發現晴己不知怎麼地早已和他遠遠拉開了距離──察覺這點之後,阿藤不自覺開始逐漸加速去追趕,但直到最後因為體力不濟而有些喘不過氣、而不得不停下腳步調整呼息的時候,阿藤仍是沒能夠追上晴己的背影。

  阿藤一邊拼命調整著紊亂的呼吸,一邊帶著疑惑而又驚愕的情緒凝視著晴己逐漸遠離的遙遠身影,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現在透不過氣來而腦袋發暈,他只覺得頭部又傳來一陣強烈的暈眩與刺痛。

  阿藤下意識地瞇起眼、抱著頭忍耐突然冒出來的劇烈痛楚,等他腦袋終於恢復正常不再疼痛、並重新有了心力去追蹤晴己的蹤跡的時候,卻發現晴己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短短時間內就從他的視野範圍中離開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澤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