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快十月了，距離元旦也只剩三個月了。

其實會想寫這篇的原因蠻單純的，就只是因為這個遊戲裡判斷誰是鬼的確切方法就是看女僕喝了果汁後的反應──至於喝了什麼果汁會覺得好喝就證明了身分，為了怕劇透就先保留答案了，但實際玩過、或看過實況的人應該都知道的，保密也沒啥意義也說不定。

３

　　有部分是因為心有歉疚，尼可拉斯不由得目送奧莉薇亞離開，直到看不清她的身影後，他才回過神，對著夏洛特說道：

　　「為了趕緊找到離開的辦法，我們也開始搜索吧。」

　　「……嗯。」

　　還蹲在地上的夏洛特仰頭望著他，露出了像是欲言又止、又帶著一絲憂慮的神情，但她嘴唇微微動了動，金黃色的眼瞳眼神搖曳不定了一會兒，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只是低低應了一聲，就站直了身體，開始和尼可拉斯一起尋找房間裡可以使用的東西。

　　……找到了果汁。還是葡萄果汁。

　　尼可拉斯盯著自己在空蕩蕩的工具箱裡看到的罐裝果汁上面繪製得十分精美、特別是綴著的水滴讓它看起來更令人垂涎欲滴的紫色葡萄幾秒，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帶在身邊，但考慮到他這幾間翻下來，都是一些和他家空房間差不多的房間、原先應該有的廚房還是其他有特定功能的房間幾乎都不見蹤影的情況下，假使他搜索到一半口渴了，帶著這瓶果汁至少還有東西可以解渴，他還是拿了起來並塞到在路上找到的隨身背帶裡。

　　「夏洛特？怎麼了，口渴了嗎？」

　　收好之後尼可拉斯一抬頭，就發現夏洛特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已經裝入果汁的背包，他愣了一下，試探地問道。

　　「也、也還沒有到那個程度啦，就是突然想起房子變得怪裡怪氣的、也不知道水龍頭的水到底還能不能喝……畢竟就連廁所也不知道變到哪裡去了，喝太多水感覺也很麻煩。」

　　夏洛特像是被嚇了一跳，稍稍有些慌張地揮著手替自己辯解。但尼可拉斯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夏洛特了，他知道她雖然大多數時候態度都很直率、但在一些奇怪的小地方卻容易因為一些她聲稱是少女心思的觀念而有些扭捏不坦率起來，因此他只是有些沒轍地微微笑了一下，重新拿出了葡萄果汁，說道：

　　「我剛好也有點口渴了，而妳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我們就一起分著喝這一瓶果汁吧？一人一半的話，就不會喝完之後想去廁所了吧？」

　　「欸？真的可以嗎！？那我就不客氣啦──我先喝沒關係吧？」

　　果不其然，尼可拉斯沒猜錯夏洛特的心思，夏洛特整張臉都亮了起來，立刻忘記了煩憂般爽朗地笑了起來，雙眼閃閃發光地盯著尼可拉斯手上的果汁，問道。

　　「拿去吧，沒想到遇到這種事情，妳也辛苦了。」

　　尼可拉斯見狀，即使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也不禁唇角揚起了幾絲帶著真實笑意的弧度，也慰問般地說道，將果汁遞了過去。

　　「就是說啊，雖然我是很感激大老爺願意雇用我這樣毫無經驗的人當女僕打工賺學費啦，但沒想到隨便一個夜巡的工作就遇到這種倒楣事……正常打工才不應該會讓人去處理這種狀況的啦！」

　　似乎看到可以解渴的果汁而恢復了一點精神，夏洛特嘟嚷著抱怨了一句，同時動作俐落地拉開了果汁罐，仰頭咕嚕咕嚕地就喝了一大口，並且像是很高興般露出了笑容，說道：

　　「好喝！這種濃郁的甘甜真是太棒了──但可惜了說好要一人一半了，剩下的給你喝吧。」

　　似乎有些戀戀不捨的說了一句，但夏洛特遞回果汁的動作倒是遞得很爽快，尼可拉斯其實並不怎麼口渴，但他也不好立即自己戳破自己善意的謊言，也就接下了夏洛特遞回的果汁罐，湊到唇邊喝了一口。

　　──咦？為什麼、總感覺……

　　但和喝得臉上略為泛起紅暈、像是頗為陶醉的夏洛特不同，尼可拉斯才喝了一口就覺得古怪──平時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不特別喜歡但也不特別討厭的葡萄汁，一入口中拓散開來的甜味讓他本能地感到了不適，讓人毛骨悚然、激起一陣的惡寒的微妙刺激感似乎因為某些外在因素滲入了原先屬於葡萄的甜味之中，讓他眉頭整個糾了起來，與其說是心情因為果汁的美味而變得清爽，不如說反而因為這種彷彿混入了異物、異常的甘美而狀態變差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現在縈繞在屋內的某種不祥之物藉由這股甜味侵蝕得更深一般，讓人不舒服與有點反胃，頭腦似乎也因為身體上本能的排斥反應而暈眩了一瞬。

　　……夏洛特覺得葡萄汁好喝嗎？呃、她的味蕾沒問題吧？還是說我的味蕾才是和宅邸的變故一樣被無形力量弄出了問題？

　　硬著頭皮將剩下的果汁喝完，尼可拉斯望著似乎對他的反應有些納悶地投來詢問視線的夏洛特，他實在不好說出這件事情，怕如果是自己這邊的問題反而被夏洛特認為他的味覺很奇怪，他擠出一個笑臉說了聲『沒事』就把事情含糊過去了。

　　而大概是喝了果汁後心情變好了，接下來兩個人一起往下一個仍未探索的房間走去的路上，夏洛特稍微恢復以往的活潑，主動搭話道：

　　「尼可拉斯，雖然不知道還在不在，但可以的話去一樓傭人房那邊一下吧？那邊有特殊鑰匙，我覺得說不定會派上用場──畢竟誰也不知道能打開玄關那邊的鑰匙放在哪兒，不是嗎？」

　　「妳們手上的萬能鑰匙也開不了玄關的門嗎？」

　　尼可拉斯有些驚訝，原先還打算回玄關讓夏洛特還是奧莉薇亞試試看的他不禁有些詫異地問道。而夏洛特微微噘起嘴，有些沒好氣地回答道：

　　「當然沒辦法啊！如果可以的話，在我發現找不到老爺或夫人、房子裡又變得亂七八糟的情況下，我早就開門先逃走了，誰還想繼續留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啊！」

　　……妳口中說的『詭異的地方』是我家欸？

　　聽到夏洛特熟悉的心直口快，尼可拉斯不禁苦笑，但不可否認地是畢竟雖說是女僕、但現在早已不是那個會硬是把『忠誠』、『為主人赴湯蹈火』這類要求套在家中幫傭的傭人身上的時代了，夏洛特也只是來打工的無辜外人，遇到這種事情當然能逃就先自己逃走了，沒這麼做除了她自己好心以外、就只有她也沒辦法離開這個原因了。

　　「啊、那個……我不是說我想丟下包括尼可拉斯你在內的大家不管啦，只是，之前我到處找都沒找到個活人，我以為除了我以外的人都──要是能遇到其他人的話，我也是希望大家都能順利脫離這裡的。畢竟怎麼說呢，老爺夫人都是好人、大老爺也有讓我有辦法脫離缺錢窘境的恩情，我們也是朋友不是嗎？我再怎麼說都沒狠心到可以丟下大家不管的。」

　　而大概是說完之後察覺到自己的說詞有些不妥，也可能是看到尼可拉斯略有些消沉下來的神情而感到後悔，夏洛特略有些尷尬與慌張地補充道，似乎有點不知所措的撓著下巴。

　　「嗯，我知道的。對了，夏洛特妳說一樓傭人房的特殊鑰匙是什麼？」

　　尼可拉斯也知道夏洛特並不是那麼自私冷血的人、只是有的時候說話不太過大腦，況且他也認為夏洛特的說法沒什麼問題、只是聽了讓人感情有點受傷罷了，於是他也沒打算太過責備夏洛特的失言，而是稍微笑了一下之後，主動轉開了話題。

　　「啊、那個啊！是大老爺書齋的專用鑰匙。好像是因為那邊有什麼機密文件還是什麼的，書齋的鑰匙只有一把，除了管家以外女僕不經允許是不能拿走的。但我想這種情況不正是所謂的特殊情況對吧？稍微借用一下應該也沒問題！」

　　話題轉開後，夏洛特似乎也鬆了口氣，她立即回答了尼可拉斯的疑問。而尼可拉斯平時沒是也不會去祖父的書房，倒是第一次知道那間房間的鑰匙和其他房間不同的事情──他只以為只有他們家個人房間的鑰匙是女僕身上的鑰匙不能開的，但書房這種東西他總以為和其他房間一樣是可以用萬能鑰匙開的──，知道後他不禁有點訝異地眨了下眼。

　　「原來還有這件事情嗎？那我們一樓先仔細搜索過一遍，看傭人房還能不能找到吧？」

　　但就和夏洛特一樣，其實尼可拉斯在家裡很多房間都消失並變異的情況下，他也沒對能否找到傭人房這點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有了個目標總比沒頭蒼蠅似地到處亂轉來得更好一些，他也就接受了夏洛特的建議，決定先找到有書齋鑰匙的傭人房為目的繼續剩下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