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覺得要保持好心態真的不容易,嘛,大概我本來就是心胸狹窄又很容易因為一點小事就自滿或擅自自卑起來的難搞性格吧?總覺得有時候這樣的自己也很煩,但思維這種東西如果能夠輕易控制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都有性格上的缺點了。

但正視自己的缺點總是比肯定自己的優點要來得痛苦且不容易,哪天我真的能做到的話,不是已經成為聖人,就是徹底已經對於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在乎了吧?只是到了有後者的心態的時候,繼續活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了。所以就讓我保持我這樣雖然可能醜惡但至少還活著、對一些事情還會在意也還有感覺的心靈吧。

至少現在的我,哪怕覺得有時候活著沒什麼意義和目標,但還是想要繼續活下去。

 

 

 

 

 

 

  和夏洛特會合後,一樓東側的房間其實已經搜索得差不多了,他們喝完果汁略為休息一下後就回到玄關那邊打算搜索另一側的房間。而夏洛特恢復了一點精神後路上也和奧莉薇亞一樣亦步亦趨地緊跟著他,尼可拉斯眼角餘光常可以看到到背後夏洛特那兩條緞帶似的細細馬尾隨著行走而不時彈跳揚動著──與夏洛特本人心情如何無關,她的頭髮分成兩束後因為髮量太少太輕,一稍稍動彈頭髮總會十分活潑地晃動。

 

  尼可拉斯也有點納悶明知道自己頭髮少、為什麼夏洛特還是要分成兩股綁,而非束成一束馬尾,這樣也可以省下一隻綁馬尾的功夫和橡皮圈,但女生對於髮型似乎都有一種身為男性的尼可拉斯無法理解的堅持──至少尼可拉斯從他那個溫柔但每次要出門前整理各種關於儀容的打扮總是很耗費工夫、而且從不接受兒子老公的催促的母親身上知道了這點,他也沒真的去問過夏洛特為什麼堅持多年的雙馬尾髮型。

 

  而可能是不想打擾尼可拉斯探索,再次行動後夏洛特就安靜了不少,而在一片被環境襯得有幾分死寂的安靜中,不知不覺開始慢慢習慣這種氣氛的尼可拉斯再次思考起關於那個穿著女僕服怪物的真身可能是誰。

 

  說真的,雖然說在一般社會大眾眼中他們算是提起姓氏就有印象的大戶人家,但可能是說到底他們家也只是在祖父那輩才突然崛起的暴發戶,也可能是注重品德教育、晚年又陷入一種被害狂想的祖父對於鋪張奢華的生活總因為各種因素而持有一種反對態度,和真正的名門世家相比,他們家雖然有著一棟寬敞大宅邸、也和同等地位的人家一樣雇用了僕人,但僕人的數量並沒有很多,至少沒像其他家那樣細分了數項職務、每項職務都有專人處理的程度,他們家除了管家諾亞以外,從小到大家裡女僕的數量從沒超過他們家人口的總合。

 

  而家裡的僕人也是雇傭制的,有不適任工作被辭退的、也有因故而主動辭職的,尼可拉斯從小到大身邊來來去去的僕人很多,但現在的話,女僕就只剩下四個人。

 

  之前剛分開的奧莉薇亞、最晚加入的夏洛特以外,就只有露西(Lucy)和萊拉(Layla)這兩名女僕。

 

  奧莉薇亞畢竟和尼可拉斯同年,雖然和夏洛特相比她已經是前輩了,但入職成為女僕的十日也尚短。而相較之下,露西和萊拉都是已經工作了許多年的資深女僕,而兩個人性格和一向的行事作風也有鮮明的差異。

 

  和矮小個個子以及讓人吃驚的童顏不同,露西是女僕中年資最深的一位,尼可拉斯甚至野忘了她是甚麼時候來到這裡工作的,只是有印象的時候,露西就是頂著那張多年不曾有過變化的稚嫩臉孔在家中工作。而和年幼到讓人不禁懷疑她的能耐的外表不同,露西工作能力非常優秀,且言行舉止都能感覺到老派女僕那種毫無多於動作的洗鍊感、也有那種像是刻意隱藏內心的畢恭畢敬態度。

 

  她的性格也一板一眼的,個性非常認真嚴謹,雖然也有溫柔的一面,但平時她幾乎可以說是有點死板的態度,尼可拉斯在信賴她的同時也因此多少有點不怎麼敢隨意隨意親近她,如果說他和奧莉薇亞以及夏洛特還能輕鬆點的開開玩笑或是隨性閒聊,那在露西面前因為她的態度,他也會不自覺端正姿態而變得有些拘謹客氣。

 

  而如果說露西就宛如人們一般來說對女僕刻板印象的樣版的話,那萊拉就是另一個極端──她是一個性格比較不拘小節、恣意隨性的性情,她來這裡工作也挺久的了,但她不知道是本身性格的問題、還是她壓根兒沒把對雇主的客氣當成女僕必備的生活態度,雖然以傭人來說她工作能力十分出色,但是很多地方常惹人微詞卻是不爭的事實。

 

  甚至某方面來說,尼可拉斯覺得就連夏洛特在工作時的態度都比萊拉還要有禮貌,萊拉是那種看到自己覺得可笑的事情發生時、不管鬧出那個笑話的人是誰都會毫不留情地挖苦嘲笑的性格,尼可拉斯以前還有曾因為不小心滑倒摔得四腳朝天、但正好萊拉在場時她不僅不安慰或者是關切,反而看著這樣的他捧腹大笑過後才忍笑著問她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而這些過往記憶雖然尼可拉斯還沒無聊到記仇到現在,但不可否認多少留下一點心理陰影。

 

  但偏偏叫尼可拉斯有些不甘心的事,大概是萊拉是個擁有搖曳金髮和雪白肌膚的美人、是他從小就喜歡的那款宛如童話書中公主標配般的外貌,也可能是她快活的笑聲和明快的笑容都和性格有點沉悶的自己無法擁有的事物,即使被捉弄、被嘲笑過,他就是對萊拉討厭不起來,只是因為知道想親近的話,以萊拉看誰順眼就是順眼、看不上的人就是看不上的乾脆性格,他搞不好會碰得一鼻子灰,他也沒因為這份說不上來的莫名好感而親近過對方。

 

  ──現在宅邸中唯一還沒露面的這兩個人,有可能誰是那個怪物嗎?

 

  尼可拉斯問著自己,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做出回答──先不說他還沒在這個古怪起來的家中看到奧莉薇亞和夏洛特以外的任何人,不能透過觀察試探而找到任何異樣,本來要他這個說好聽點是重感情、說難聽點就是不想因為冰冷的猜疑而受傷的軟弱的人來說,去懷疑任何一個他所熟悉且信賴的人就是一件艱難且令人難受的事情,所以他才明知道現在留在宅邸中的女僕、不管是奧莉薇亞或者是夏洛特都很可疑,但卻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她們微笑,並願意讓她們與自己同行。

 

  就在沉思之中,尼可拉斯到了西側的走廊──不知道是不是屋內的情況隨著時間流逝而開始漸漸惡化,還是本來西側這邊就狀況比較嚴重,他一踏入這邊的走廊,就看到了不久前在玄關看到的那些不知道打哪兒生長出來的花草開得到處都是,並散發著讓人頭暈目眩、感覺十分不舒服的詭異氣息。

 

  雖然分了奧莉薇亞火柴後,尼可拉斯身上剩下的火柴有限,但他還是快步走到這條走廊上的燭台那邊點亮了蠟燭,而一如預期,那些不知名的花草也隨著光亮起而一瞬間消退──此時尼可拉斯是真的有些感激祖父因為個人喜好而硬是在大部分的走廊甚至房間中都擺了個插著蠟燭卻從沒點亮過的燭台做擺飾,不然在現在停電無法正常點燈的情況下,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弄出光線來驅逐那些纏繞著這棟房子許多地方的花草。

 

  「……那些花草到底是怎麼回事?屋子裡每天都有打掃,我記得我以前從沒看過屋子裡出現這種東西。」

 

  夏洛特在兩人安靜了一段時間後,可能是又因為這樣詭異的環境而感到忐忑難安,她本能湊近了燭火照得最亮的範圍之內,一手緊抓著自己另一邊的衣袖,她有些不安地轉著頭望著花草消失的那些地方嘀咕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對了,夏洛特,妳能確定自己現在在宅邸中,目前遇到的人除了那個怪物,就只有我和奧莉薇亞兩個人嗎?」

 

  尼可拉斯對於這個自己也疑惑了很久的問題以苦笑來回應,他倒是因為剛才一路上琢磨的問題,而特地向夏洛特確認這點。

 

  尼可拉斯不擅長推理,但他至少得知道自己要猜怪物身分──假使那個怪物能夠偽裝出正常人的模樣的話──,就得要先知道這裡目前除了不管是奧莉薇亞或夏洛特都說不見蹤影的家人以外,還有誰留在房子裡,不然如果他一個勁兒地懷疑的對象其實根本不在宅邸裡那就尷尬了。

 

  況且,尼可拉斯也無法完全排除外來者做怪的可能性,也正是這個可能性才讓他對奧莉薇亞、夏洛特兩人有疑心的同時卻也能安然那兩個人陪伴自己搜索──畢竟真有外人的話,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容易去對抗。只是三個人一起行動風險還是太高,不然照尼可拉斯平時因為深知自己的沒用而常常在各種事情上過於謹慎的性格、他可能會讓三個人緊緊抱團地在這個倏然默生危險起來的屋子裡到處走,不會放著任何一份可能幫助自己的力量遠離自己。

 

  「……我不清楚,二樓那邊變得比一樓還要奇怪,而且那裡奇怪的花草長得更誇張,所以我沒敢留太久就匆匆忙忙逃到一樓了,但一下來就被那個奇怪的女僕服怪物追得躲到了房間的衣櫃裡,直到尼可拉斯你們找來之前,我都怕得沒辦法邁開腳步離開房間去找其他人。不過確實我目前只遇到了你和奧莉姊這兩個活生生的人類就是了。」

 

  大概是一向好強的夏洛特不太想承認自己嚇到到處亂跑的驚惶表現,她回答時態度有點彆扭地別開了視線,沒像平時那樣時總是坦然直視著對方說話,並且像是有點不自在般抓起自己一邊的馬尾尾端用手指反覆纏著又放開地搓揉。

 

  「是這樣子嗎?我遇到妳之前,奧莉薇亞幾乎一直都在我身邊,我還以為妳遇到的那個怪物可能是其他的誰假扮的,但聽妳這麼說,我又不肯定了。」

 

  聽了夏洛特的話,尼可拉斯倒沒有懷疑她說詞的可信度,只是不由得苦笑著說道。而聽尼可拉斯這麼一說,夏洛特捏著髮尾的動作微微一頓,似是猶豫了一瞬,才抬起頭,用認真的表情看著尼可拉斯問道:

 

  「尼可拉斯,我問你,你是從房子裡出現問題後就一直和奧莉姊在一起嗎?」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澤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