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突然變冷了,起床這件事情變得越來越艱難了。

是說總做著同樣的工作總會有種時間凝固停止流動的錯覺,老實說我現在是真的偶爾做夢還會夢到要去上學、因為夢裡莫名認定自己翹課很久了而為了出席率和能不能得到學分順利畢業而焦慮,雖然醒來是會想起自己早就不知道畢業幾年了而覺得夢裡的自己就是在瞎操心──今天客人不多所以和搭班的閒聊後說了這些並說總覺得自己永遠都十八歲,被對方吐槽說我的年齡離十八歲也沒過幾年、不以為然的說現在年輕人就把這點時間當成是很久了,我不知道她是誤了我的年紀還是因為她本身就已經年長到不把11年的差距定義為了,總覺得心情有點微妙。

不過我是覺得自己雖然也沒很老、但是真不算年輕了,至少我沒以前讀書時那麼能跟得上二次元的潮流發展了,或許哪天真的會被混網路的小年輕們說是老太婆了也說不定。

 

 

 

22

 

 

 

  X也不知道自己這麼說,到底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態──原先他一直以為現在的一切都是某種幻覺、也可能是某種異想體以一種方式讓他投入其中的幻境之類的,雖然這種感覺最近越來越淡了,但不可否認他還算認真地學習過活只是單純因為怕這場不知是幻是真的體驗中設有諸如『課程不及格就會因為某種神祕力量而當場以奇怪的死法暴斃』的隱形條件。畢竟異想體這種東西各種致死條件與標準都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它們不可能當作基準的事情,先不說妥善應對也依舊充滿殺機與威脅的危險異想體,就連普通時候無害的異想體在觸犯到某些條件時也會瞬間露出兇殘的一面。

 

  而就算眼前一切都是真實的,X也並非會對於干涉並當他人人生導師這這件十分熱衷的那類型人,他無意也沒興趣去干涉他人的人生道路──首先是他沒有那個權利,再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那麼傲慢的想法,況且既然他不能肯定他的人生觀念與指引是絕對正確的,那麼他就不能夠那麼輕率且篤定地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其他人身上,除非他有自己的建議不管往好的還是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他都有覺悟承擔起這個責任,不然他最好別擅自因為自以為是的好心而去對他人選擇的人生道路指指點點。

 

  只是,大概是X有記憶以來鮮少遇到這種對自己投以純粹善意的對象,也可能單純是因為臨別的感傷就連他也受到了些許影響,他還是沒忍住多嘴了,問出了以A這位曾經卡門的理解者或許不曾說出口的問題。

 

  「或許我選擇和其他人一樣朝著加入自己能力所及、相較之下更平穩的工作去做的話,和你說的一樣確實會過得比較輕鬆,但是A,那樣子的我又和現在社會上絕大多數的普通人又有什麼兩樣呢?我知道平凡確實是一種幸福,但那並不是我想要追求的──別看我這樣,我還是很有野心的,在毫無前人開拓的荒土中前行、並且留下充滿希望的種子或是成為引領後人的明星在那塊領域中發光發熱,這樣的路途或許艱辛,但正是因為充滿了挑戰與不確定性、那樣的道路才更加吸引人不是嗎?我正是因為想達成這樣或許不一定會成功、但卻會被後人所銘記與瞻仰的對象,才選擇這條道路的。」

 

  或許是卡門在決定自己想要實現的理想後,諸如類似的疑問與勸告她也聽了不少,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他人眼中荒誕而又希望渺茫的空想,也可能是她知道X這麼說並不是基於嘲弄或者是惡意,她似乎有些無奈卻依然毫不為此動搖地微笑起來,語氣溫和卻同時飽含熱情與堅決地表達了她的想法。

 

  「當然,我覺得這條道路是有其意義與必要的,而讓我有意願能為此奉獻上一生這點也是貨真價實的──但沒人規定在渴望成為刊載在歷史上的一號人物的同時不能也真心為了想要造福大眾的,不是嗎?」

 

  而大概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卡門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刻意用帶點玩笑般的口吻,但依舊讓X心情有些複雜。

 

  但他並不是因為卡門所講述的內容如何,而是卡門說這句話的神後的神態與聲音──卡門的語調像是對誰演說一樣用那種毫不容質疑、對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句充滿了信心的那種說話方式,但X注意到卡門的這番話並不像是一般的演說那樣只是徒有其表的空話、從她閃耀著光彩的眼神看來她是打從心底真的這麼認為的,這讓X突然明白了到這時候旁人試圖勸解或是阻止她的言語都是沒有用處的。

 

  因為卡門意志是如此堅定,讓那些用各種可能性或是概率這些還沒有實際證明真假的話來勸阻都不能讓她產生任何動搖──除非是哪天卡門自己意識到了她所選擇的道路是錯誤的,才有可能停下她往前邁進的腳步。但就X所知,可能哪怕卡門直到死去時她確實是滿懷孤注一擲的絕望,但從她的遺言卻是讓A利用她瀕死的身軀去做的事情看來,她也不曾動搖過她的目標與意志,只是不樂觀的前景與心靈上無法排解的重壓讓她採取了最激烈、也幾乎可以說是輸到負債累累的賭徒般最瘋狂的方式去為此而奉獻上自己最後能給予的一切。

 

  「……好吧,既然妳看起來已經決定了,或許我本來就不應該隨意干涉妳想要走的道路。只是,以妳的理想看來,肯定前期做出個成果之前妳是無法靠這個吃飯的,至少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好讓我不那麼擔心妳畢業之後的未來。」

 

  突然的沉默也只會給這段對話留下糟糕的餘韻,X刻意嘆了一口氣、半放棄地嘟嚷了一句,但隨即問出了一個很現實、至少每個人都必須去考慮的問題,有點像是刁難也確實是帶著幾分關切地詢問道。

 

  「就想辦法賺點外快囉~而且我很久以前就為了自己的理想做出各種準備的,還算有一些可以暫時支撐一段時間的儲蓄的。而且你怎麼知道我不可能短期間得不到回報呢?你看這個──這是我這一趟出去得到最大的收穫!」

 

  X原以為他問起這個問題,卡門會覺得掃興而垮下臉、或者至少也稍微苦笑一聲,但沒想到她仍是語氣輕快地做出了答覆,而且說著就興致勃勃地從口袋裡拿出某個顏色詭異、像是藥丸一樣的東西,像是炫耀一般得意洋洋地展示給X看。

 

  「那是什麼?妳在外出那趟的哪裡撿到的石頭?」

 

  X不認得那是什麼、但卻因為從那個東西上感覺到了似曾相識的熟悉氣息而不禁皺了一下眉頭,也因為心底又隱隱騷動起來的某種不安,他刻意採取了近乎於挑釁的方式反問道。

 

  「這是一種從人類潛意識中提取出的藥物。它是從無形的概念中被創造出來的實體,很有意思不是麼?它將成為一顆萌發萬物的種子,也是我對於我的理想很有可能短時間內實現的信心之一!」

 

  但卡門的興致卻沒有因為X故意潑冷水的冷淡反應而有所冷卻,她只是笑著,說出了X似乎在那裡聽過的話語,讓X一時間似乎覺得耳邊又想起了上次聽到類似的話時、幻聽中那帶著笑意的女聲再度在他的耳邊細聲低語,幾乎與眼前的卡門完美重疊的台詞讓X一陣頭暈目眩的同時,某種強烈到幾乎給他一種類似反胃的感覺的情感湧上。

 

  「──這又對妳說的那個『靈魂治療』有什麼幫助,我不太能夠理解妳此時信心滿滿的原因,卡門。

 

  X無意識地按照自己曾經見過的場景那般,感覺如同夢遊般地模仿著記憶碎片中的誰略帶嘆息卻依然冷靜的口吻、複述了A那時候的應答。

 

  卡門也不知道是因為看見達成自己理想的一線曙光而精神過度亢奮了,還是單純因為仍未褪去的酒意,她臉頰浮現了興奮的紅暈,沒注意到X一瞬間的異樣,也可能是注意到了卻沒放在心上,她揮舞著拿著藥劑的那隻手、充滿熱情地解說道:

 

  「我認為呢,之所以人們過去對於精神或者是心理上的疾病束手無策,正是因為我們無法正確掌握到那些造成內心的傷痕的具體痕跡與模樣,我們無法對於看不到的傷口想出妥當且適合的治療方式,最後只能找到一些可能有用、但也可能完全沒有用處的替代方案試圖遏止那些東西繼續惡化,或是乾脆就認定根本不存在那些刻印在心靈或者是精神上的創傷、把它們當成一些性格軟弱的人的無病呻吟而置之不理──所以我一直在想,假使我們能具現化思考、讓我們能更具體直接地看到人們那些曾經無法展示給人知道的內心傷痕與恐懼的話,那不就意味著我們就能透過這種方式去尋找該怎麼治療那些人們靈魂上的傷痕、也該知道怎麼去消滅那些不理性的恐懼與想法了,不是嗎?所以說我才說這是我這次出門最大的收穫,因為這正代表了我、不、或許是全人類靈魂得以得到昇華與治癒的『希望』!」

 

  卡門侃侃而談的聲音隨著情緒的高漲而逐漸激昂,她臉上帶著X認識以來最燦爛也最充滿了積極情緒的明媚笑容,雙眼閃著對於想像中美好的未來而有的憧憬與光輝,她做出了最後的結論:

 

  「既然世間存在一種不可治癒的疾病,那麼找到治癒它的辦法才是公平的,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對吧?而我相信這個藥劑、我命名為『Cogito』的這個東西,就是照亮我尋找到那種治療方法的一盞明燈!你看著吧,我絕對能夠成功在窮困潦倒之前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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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