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嘛，今天也是我生日就是了，但我往常生日雖然也沒特別精彩、卻也真沒想到這一次特別慘烈──我的備用手機被偷了，搞得我現在心情有點崩潰。

雖然我記憶性不好，換別的東西我可能還要懷疑一下是不是我隨手放在奇怪的地方弄丟了，但備用手機我基本上是留著當備忘錄用的，會放在固定的地方也不會隨便亂移動地點或是頻繁在各種地方使用，所以我幾乎可以斷定是我工作的地方的某個人偷走的。

但問題是我這個推理沒有太確切的證據，因為我們員工放隨身物品的櫃子那邊沒有監控，這就導致即使我非常肯定就是那個人偷走的但也沒辦法給對方定罪或是在沒辦法確認推理無誤的情況下指責對方，導致我現在是真的不太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雖然那並不是很貴重的東西（畢竟是真的很破舊了才替換下來的手機），真正重要的資料我也都移到了現在主要在用的手機上了，但那上面記錄了班表沒有轉移，即使資料能追回來但這件事情還是讓我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我果然很難承受人際往來方面帶來給我的傷害與痛苦，比起損失財產的金額這種被出奇不意背刺的感覺更讓我受傷一點，特別還是在我生日前夕發生的事情，我本來最近因為各種事情心情就一直不太好了，被這一搞心態差點整個崩掉。

和人往來好痛苦，為什麼活著就不得不和這麼多人有所接觸並且不斷受到各種方面的傷害？

真的是活越久就越覺得不能夠信賴人類，好噁心。

１０

　　雖然多少有些擔心，但萬幸的是我的胃顯然在成年後多年已經不如印象裡脆弱了，吃完生蛋拌香腸飯後我一整夜都沒有發生我預想的那些類似因為類似腹痛之類的原因頻頻起床跑廁所的情況，讓我鬆了口氣，不過這也是時才剛換到手時蛋最新鮮的時候我才敢這麼吃，不然如果食物壞了吃出問題在這種沒辦法立即找到營業中的醫院去看醫生的情況下是挺危險的──剩下的蛋我老老實實扔到鍋裡煮成了水煮蛋，煮好後一部分留在保溫台當作今天佐餐的配料，一部分等涼了之後放冰箱裡冰起來。

　　稍微開了一段路程，雖然直線距離應該不是很長，但地震導致我開餐車的路線不時出現微幅的調整與變動，應該是比直線開過去更久的一點的時間，我來到了疑似工廠集中區的區域，而隨著環境糟糕的程度增加在我靠近到能看清楚建築樣貌之前系統通知播報就已經用特別緊張的音調強調般地告知了環境危險度變為高的事實，而從車窗口飄進來的空氣也漸漸變得刺鼻。

　　聞到刺鼻的、特別化學的氣味飄來，我臉色微變，並先停下了餐車，先是把車窗給關上，緊接著就回到後面廚房區仔細拉上了那邊設計為拉下供餐窗口的鐵門也依舊留有透氣孔的那一側牆壁掛著的布簾──想了想又不太保險，我把這幾天陸陸續續在無聊的入睡前時光寫的幾張考卷找出來一一把透氣口用膠帶用考卷糊起來，確認這樣會遮蔽絕大多數可能透入車廂內的空氣的準備完成後，我才放下窗簾，重新做回駕駛座上再次啟動餐車。

　　雖然我理智上知道金手指會保護我、那些或許仍懸浮在空氣之中看不見摸不著的有害分子會自動被過濾，至少我在餐車內部不會受外部的物理因素侵害身體的健康，但是我本能地就是有些牴觸讓外界的空氣滲入車廂內，就算是讓我心裡安穩一點，我還是這樣子做了這些可能多餘的事情。

　　當然做好後回駕駛座之前我稍微喝了個水並上了下廁所，稍作休息後才開始繼續前進，要不是我早一點才剛吃完炸魚條和炸薯條的炸物拼盤的午餐，可能我就趁著這次停下順道也吃完午餐了。

　　其實我個人來說並不特別喜歡在高危險區域閒逛，因為通常這些地方就算有殘留物品也一定會沾上一些不太好的東西，再來說這個危險度的評級其實不僅限於空氣以及氣候，也有地質穩定度以及其他各方各面的綜合因素──從附近就可以察覺到這個地帶當初地震相當嚴重，再忠等危險度之類的區域還好，在高危區域我實在怕自己走一走就因為不小心踩到哪裡結構比看起來更脆弱的地方而出事受傷。

　　而餐車別的不說，在到我手中讓我使用之前似乎曾經是我上一世的貴人的那個主廚爺爺之前使用時也不知道是做了些什麼改裝，據說他當年開著餐車參加什麼廚師鐵人大賽的時候後期不管其他餐廳的人開著餐車並架起機關槍掃射餐車都能夠毫髮無傷──雖然我挺想吐槽到底上個世界的餐廳業的競爭是有多激烈，居然會有架起槍掃射對手餐車來妨礙對方營業的舉動發生而且看提起的人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都一副這是正當競爭手段的口吻，但有鑑於存在即為合理，我只慶幸到我手中的餐車是已經改裝到防禦力已經到達終極的程度了、而且主廚爺爺似乎沒有讓我也參加那啥鐵人餐車比賽，但在巡迴營業時我也真的遇過幾次槍戰而變相驗證了這台餐車與破舊外表截然不同的堅固與防禦力，我也深信著就算開著餐車卡進裂開的裂縫只要沒掉下去餐車肯定都會沒事。

　　也不知道這篇區域的佔地有多廣……總之盡快開過去並離開吧。

　　在心底輕輕嘖了一聲，我瞇眼辨認了一下表面上看起來比較安全的路徑是怎麼通過之後，就平靜地開啟了車輛。

　　而大概是覺得這種情況反而要讓我緩解過於緊繃的情緒以免出岔子，通報系統ＡＩ在我重新坐在駕駛座後即使不時會出聲通報系統判定需要提醒的事項、但卻在播報間隔之間撥放了神奇地被西方國家製造的系統收錄入資料庫中的日本和尚唱的流行樂版心經以及類似大悲咒之類的心靈治癒誦經曲，搞得原先還有些緊張得我聽了一路各種配樂節奏的心經版本後心態都有些佛了，或者更正確的說心裡的危機感都被選曲的微妙感而蓋過並麻木掉了。

　　但即使急著想離開耗費能量過高的危險區域，入夜後我仍是為了安全而找適合的地方停下餐車並進行休息──只是睡不太好，蓋上被子但仍有些輾轉反側，以至於過了零點換日後、系統突兀用歡快的語調祝我生日快樂後，我一時都愣了一下，沒能反應過來。

　　啊……生日啊，又到了這個時候了。

　　大概是這個世界的天氣反覆無常，每個季節固有的氣候刻板印象其實被打亂了很多，再加上我穿越過來後一直沒能找到一個調整並知悉這個世界正確日期的基準，而這個世界我又沒有注意這種東西的必要──上個世界還得要留心是否那些節日將進而需要在餐車上準備應景的食物來趁著商機小賺一筆，這個世界決定主動與人群隔絕的我就算他們在生活重新穩定下來後又恢復了慶祝節日的習慣也與我無緣了，要不是還嚴格按照上個世界日期來計算時間流逝的系統因為我曾錄入系統的個人情報突兀來個生日快樂，我可能真察覺不到自己又大過了一年了。

　　真是的……對我這個年紀的女性來說，強調生日到來可是一種禁忌啊，畢竟不像小時候那樣代表『長大了一歲』、而是變成提醒『又老了一歲』啊。

　　即使心底嘟嚷了一句，但我現在腦中閃著各種對未來的擔憂以及對過往糟糕回憶而正被不愉快的心情洗禮而睡不好覺，所幸仍是從被窩爬了起來，也沒管由於環境危險而自動過了零點就扣除維持餐車以及內部運行與安全的高額能量後剩下的能量不多，直接花掉了剩下的幾點能量換了份四能量一組的整奶油蛋糕胚以及相關配料，準備給自己小小慶祝一下。

　　大概是因為餐車的基準其實是簡單、便捷、迅速，雖然高星級料理確實有比較繁瑣和配料繁多的，但反倒是一般人眼中更該精緻妝點的蛋糕按照主廚給的菜譜，反倒是相對簡單樸素的──低星級的反而有相較之下比較華麗一點的杯裝甜點，但生日就是要吃很大一整個的生日蛋糕，華不華麗對我來說反而是其次，即使一般生日蛋糕搞那麼大顆是與周圍的人同慶的考量下的成果，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的只能一個人寂寞地嗑掉整顆蛋糕，但我是壽星又心情不好，難免想任性一下。

　　四星級的整顆大蛋糕因此貴不是貴在配料的繁複，而是量大管飽──五種口味的蛋糕胚每一種都是可以做厚厚的三層的量，做法也簡單，烤好蛋糕後將大量的醬汁（三種口味，有香草奶油、巧克力奶油或是花生醬可選）作為三層蛋糕的黏合劑並在最後塗滿了整顆蛋糕的外觀就成了簡單粗曠、但確實香氣撲鼻的整顆蛋糕了。

　　當然這是當整顆蛋糕在特殊節慶作為商品販售時標準制做的流程，我自己做給自己的話就比較亂來了──我各把香草、草莓和紅絲絨的蛋糕各分出三分之一烘烤成三色不同的蛋糕體，中間夾著的奶油到沒有混搭，畢竟我個人來說比較喜歡香草奶油，不過除了奶油以外我還把之前存留的其他料理剩下來的諸如水果塊、輾成碎塊的餅乾（之前吃剩的）等等的東西夾到了夾層之中，最後用奶油簡單抹了外層後，我甚至還歪歪扭扭地插了幾根已經軟掉的薯條充當生日蠟燭，然後在做好的蛋糕前在系統應景撥放的生日快樂歌中也給自己唱了一首生日快樂歌後才用刀子將蛋糕切分好。

　　系統變換出來的食材是我之前開餐車時由主廚爺爺提供的可靠供應商，即使是這類半成品的品質依舊是一流，不負主廚開的餐廳有『世界上最棒的餐廳』的美譽，即使食譜樸實但柔軟卻不乏彈性的蛋糕體和香甜濃郁的奶油入口也相當美妙──但不知是否是有點觸景深情，吃完切分好的一小片蛋糕後，即使確實美味，系統提供的生日歌曲也沒有什麼大問題，曲調歡快且和原本世界相同的簡單，但我卻不知怎麼地有些難過了起來。

　　我怔怔地盯著空了的盤子發了會呆，直到兩滴不應該存在的水滴在盤子上落下，我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因為不知何因而起的莫名酸楚而失態了，我匆匆抹去臉上的水漬，深吸一口氣後，也沒了心情假裝自己很快樂地度過了無人慶祝也不可能有人替我慶祝的這個生日派對，嘆了口氣後我有氣無力地將剩下的蛋糕塞入了冰箱裡──如果說上個世界讓我學會了在過了最佳保鮮期後狠心丟掉那些在我看來還是能吃的食物以保證客戶買到的是品質最佳的食物的話，這個世界能量的限制讓我重新撿起了了不隨便浪費的好習慣，我也不打算遷怒辛辛苦苦做的蛋糕，於是選擇了暫時將它打入冷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