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夜色也深了,但我歸心似箭,再加上停車場這兒也沒有適合休息的房間,夜色黑沉沉的我也沒敢跑離相對寬敞且一眼能夠望到絕大多數地方去鑽小樹林還是走泥土小路地找找看附近有沒有民居可以佔住一宿──不如說衡量過後,冒著夜色謹慎開車早點回據點反而是相較之下更安全的做法,至少對比了下地圖會發現從這裡到旅館只要沿著最寬敞的馬路直直往前開,不用擔心迷路而多浪費時間,而現在還沒停電,道路兩旁的路燈也保證了最低限度的照明,只要慢點開小心別翻車,反而比披著夜色在陌生的地方亂鑽更安全。

 

  做好了決定,我鑽進了剛才物色到的車輛,打開車燈後就開始緩慢謹慎地踩著油門和適時轉動方向盤,我順利地開著車回到了商業區的旅館樓下。

 

  老實說,當在路燈的映照下我遠遠看到窗邊垂下的那條熟悉的潔白床單繩,我一時間真的有種差點沒熱淚盈眶的感覺,在這個世界頭一次有個回家了的歸屬感與安心感湧上。

 

  我之前也說了我來這個世界後死了太多次,而真正成功建立一個安全區域並固定停留的上週目真要說還是第一次──之前不是我搞到一半就慘遭毒手,就是還沒挑好適合的落腳點就一命嗚呼,而剛穿越那會兒、也是最容易被我產生依戀的那棟建築物由於那時候我狀態不佳,還沒來得及和它相處出感情就一命嗚呼,甚至現在要我回想起當時的房屋長什麼樣我都沒有印象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建立完全的安全區而且在同個地方住這麼久,此時我才察覺這裡對我來說是這麼全然陌生的世界裡可以說是『家園』的地方了。

 

  距離完美家園來說,這裡對我而言就只差有個可以信賴並互相接應的人了。

 

  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思考過自己既然每次都能重生在一個活人身上,除非我的金手指是強行讓隨機喪屍逆轉生死後被我佔據身軀,不然很可能其實我每次重生都是用了城市裡還活著的倖存者的身體,而每次世界線重啟就是因為當前世界已經沒有活人給我奪捨了才換一個相同情況但不同時間點的平行世界裡從那裡的活人身上重生,如果我沒有死得那麼頻繁,是不是只要探索的範圍夠廣,我也能找到其他可以交流的倖存者?

 

  只是先不說其他倖存者是否對於同樣處境的活人懷有善意、還是基於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對於分走部分資源的其他人懷有敵意,就說這個問題其實是一個不能太過深究的恐怖問題──如果我的假設成真,那至今為止死了這麼多次的我到底已經間接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而我這種情況下真的有臉和其他倖存者稱兄道弟、親親密密地共同相處嗎?

 

  ──最可怕的不是人心莫測,而是當我真的遇到一個倖存者之後意外死亡、發現自己變成對方了而變相驗證了我原先不能肯定的猜測的話,我到底能不能夠撐住不崩潰?而那時後才真的落入了進退不得的地獄之中了。

 

  我並沒有那麼堅強,也沒有自我到可以無視知道真相後對良心的苛責,我目前看似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態度從容而平靜、捶喪屍也和捶地鼠似的早就沒有太多的感覺,那也只是死了那麼多次卻發現我再也無法脫離這個世界後我開始麻木了、也不得不去適應這個世界才有的表現,真正保護我精神健康與內心的那層薄薄的殼真的被打破的話,就算我因此徹底精神失常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以前剛穿越那會兒還會想很多事情、但我現在很多問題壓根都不敢太過細緻深入地去思考與猜測,不敢用這種方式試探自己的崩潰臨界點在哪裡。

 

  就像我也已經很久不去思考如果哪天自己掌握了長期生存的必要技巧、已經能順利活過最開始最難熬的時候過上平穩的生活之後,自己能維持這樣的生活多久,又該怎麼度過不需要忙著似乎找食物囤貨而無所事事的時光──而自己光靠著這些不會再生的資源,最久又能夠度過幾年?而如果自己自然老死的話,會不會即使已經活夠了還會繼續重開、不得不重新再回到事件爆發最開始的時間點重新再奮鬥一次。

 

  如果說最開始死了卻重生時我還更多是慶幸的話,那麼現在意識到自己某方面而言成為永遠無法死去的永生之人後,我更多的卻是感覺不到前方有任何可以稱之為光明的未來或是一個明確的終末,說實話事到如今我反而對於自己這不知道該說是金手指還是詛咒的『只要死掉肯定會在某處在另一個全然不同的人身上重生』的這件事情感到不安了,強行抑制自己過度思考也是在這種接近恐懼心的不安開始孳生之後對於自我保護而開始有的做法。

 

  我嘆了口氣,終止因為一時感慨而又不由得跑遠的思緒與思考,我在距離垂著床單繩的窗口下方恰當的距離緩緩停下車,決定只保持回家的愉悅心情,並不去想看不到盡頭的未來和與此相關的沉重事情,我揹著裝著滿滿罐頭食品的背包跳下了車,然後步履輕快地拉扯著床單繩往上爬。

 

  用床單繩出入的動作最開始我其實也並不算熟練,特別是由於搬運物資以及攜帶各種必要器具的負重,在不習慣之前上下攀爬其實並不容易,甚至我好幾次都因為手滑還是腳滑了一下而不小心鬆脫緊握著床單繩的手而摔倒──但都說習慣成自然,隨著練習與使用的次數增加,即使在超負重的情況下我也能穩穩地靠著床單繩上下移動,最多是負重過於嚴重的時候我會稍微有點擔心床單繩的布料纖維會不會因為重量而被扯斷、或是釘著床單繩的釘子會不會鬆脫導致我因為不可抗力的因素而摔落地面,所以我情況允許的話都不會在負重太誇張的情形下攀爬床單繩,以免倒楣把自己摔得半身不遂、不然就是因為這種有點蠢的事情搞成重傷,那就太划不來了。

 

  家裡還是離開前的樣子,包括由於堵住了樓梯、清楚喪屍除非會飛不然基本上很難越過障礙物爬上來所以乾脆開著方便出入的大門都還是同樣敞開的角度,我脫下背包隨手一扔,然後就撲到了沙發上,當將臉埋在熟悉的抱枕上時,我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就維持著這個臉朝下的姿勢趴了一會兒,我才懶懶地翻身滾下沙發並在落地後撐著沙發坐了起來,並把不遠處地上的背包勾過來,準備開始整理物資。

 

  把那些解饞用的零嘴分一堆、汽水飲料之類的分一堆,剩下的則全是各種罐頭了──罐頭也分為幾種,一種是水果罐頭,一種是蔬菜罐頭,一種是魚或肉罐頭,還有一種是調味的醬料或湯汁的罐頭,雖然真要說起來每一類型都不見得有非常多種類,但輪著吃的話也不太容易吃膩,只是感覺比起單吃,這些絕大多數都更適合用來製作料理。

 

  料理啊……等長期食材囤積得夠多了,也得開始蒐集一些基礎的烹飪器具、並且找個烤爐搬回來用了,微波爐固然是很幫便,但它能加熱的食材還是有限的。

 

  想起以前因為缺乏生活常識(或者直白點說就是我蠢),我把裝著義大利麵與配料的湯鍋放入微波爐裡試圖替代瓦斯爐加熱的結果差點把家給燒了,要是我沒即使反應過來用身上全部的水滅火可能那一周目我的死法就是自焚了,也意識到了微波爐的侷限,真要吃上這種需要用火烹煮的熱食,我最好還是別指望光靠微波爐能做到這點──特別是對我這種來這個世界迫於生計才開始臨時抱佛腳地自學烹飪的人來說,在把這方面的技能學透了之前還是別亂來了。

 

  惋惜起了那一次跟著被燒掉、沒救回來的湯鍋以及相關食材,我也把烹飪器具與設備的需求安排在排程表中。

 

  不過在此之前,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到發電機──罐頭食品目前有一定數量了,急迫度就沒那麼高了,但是在不清楚何時會停電的情況下,還是盡早找到發電機並帶回來會盡早安心一些,也能夠更從容不迫地去蒐集與囤積未來一段時間生活所需的雜物。

 

  分類好東西並依次塞到該放的地方後,我又分了幾趟把後車箱的其他物資搬回來並放好,折騰完天已經都快亮了,我也睏得要死,匆匆洗去肌膚上的髒污與灰塵後,我脫了衣服就鑽入被窩中。

 

  這一覺睡得很沉、直接到了快下午的時候才醒來,簡單吃了點冰箱裡還沒壞掉的蛋糕當作早餐間午餐後,我帶上點糕點存糧就開始了對周圍商店探索的完善。

 

  結果這一搜索,我高興而又有點無奈地發現在旅館大廳對面就是專賣以罐頭食品為主軸的各色食材的商店,雖然由於我一開門該死的警報聲又不識趣地響起,讓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果斷立即離開,但這個發現還是讓我覺得之前剛重生時看見那間商店裡地罐頭食品的興奮突然變得沒必要了起來──不過考慮到家裡的儲存空間有限,要把旅館店面店面比偏遠休息站那兒的小商店更大的食材商店給搬空並不現實,而且距離也不算很遠,我就打算乾脆不拿算了、等家裡的存糧用完時再過來搬運需要的量回去,就當作這裡是我的糧倉了。

 

  不過我也注意到了裡面似乎有冰箱,冰箱裡的東西倒是可以等過一段時間警報解除而喪屍也散去後考慮要不要先搬回家裡的冰箱──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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