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這篇是昨晚打好的，本來打算今天回來後稍微修改一下，但大概是昨天睡得太晚，外面颱風的風聲又很響，有點無法集中精神，剛剛又在看嵐少直播的死印大結局，時間又不知不覺的消耗掉了，所以還是先貼著，等之後再回來修改吧？

５

　　就算沙君──途中他自我介紹後，才知道他的本名其實是夏，沙君和沙奇都是取自於暱稱虎鯨的變體稱呼──再怎麼不情願，在這一行人絕大多數都同意去的時候，夏他還是被海給硬拉去醫務室檢查了。

　　而這一檢查果然如阿四所說的那樣，夏並不像自己聲稱的那樣毫髮無傷，似乎是因為抱住從有一定高度摔下來的人的衝擊，哪怕差點跌倒時遊機伶的撐住了他，但他的腳踝似乎還是不小心扭傷了──而且似乎有一點嚴重，至少游泳學校那邊醫務室的人斷言這段時間夏最好別硬撐著去練習『速Ｓｅａ』，得好好休養直到康復。

　　「抱歉……都是因為阿四的緣故，害得夏君受傷了。」

　　聽到了醫生明確的診斷，阿四表情十分內疚的道歉道，看起來十分消沉。

　　「這是我自己選擇做的事情，不管後果如何都和妳沒關係，妳在意成那樣反而讓我覺得困擾。」

　　這是剛被海嘮叨完的夏有點不耐煩似的回應，語氣乾脆而冷淡，惹得海喚了一聲『沙君！』，但也只是有些不耐的說了聲『知道啦』，並沒有改口或致歉。

　　「哎呀～既然沙奇都這樣講了，妳就別在意了，又不是說以後都好不了了，醫生說了只要一到兩個禮拜會好。反正這段時間又沒有比賽，而且沙奇平時每天都來練習、而且每天都練習得超拼命的～偶爾讓這個練習狂放鬆一下不也不錯嗎？」

　　這是遊毫不在乎的笑著說出的勸解，完全沒把這個當成一回事──話說得沒心沒肺的程度讓夏聽了之後瞪了他一眼，不過也只是對遊吐槽了『你沒資格說我是練習狂！』，卻也沒有特意開口反駁他的說辭。

　　「請不要在意～就算摔下去的不是阿四小姐，我所知道的沙君都是一定會仗義相助的喲～要是見死不救也就不是我所知道的沙君了，我也是最喜歡沙君的這點了，所以並不會介意這件事的。」

　　而海雖然知道了診斷結果後表情有點憂慮，但對阿四依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用不帶任何陰霾的微笑著對她說著。

　　同時海她坦率說出來的『喜歡』又惹來遊的一陣打趣，氣得滿臉通紅的夏差點不顧傷勢的要追著亂跑亂跳的遊捶他，但在真的追打遊之前就被沒忘了現在他的傷勢海急忙制止了。

　　而有這麼樣一件怎麼看也不算好的事情發生，又不像遊和海那樣和夏是認識已久的熟人，總覺得身為罪魁禍首的相關人士，心實在是沒辦法沒事人似的和阿四繼續和他們攀交情，於是便找了個藉口和海三人告辭，和阿四先行離開了游泳學校那邊。

　　也正巧是差不多午餐的時間了，心和阿四便就近在３０７塔隨意找了家相對平價的餐廳用餐，在兩人座的空位後，心手拿著菜單，卻無心馬上翻看並點菜，而是稍微回顧了一下剛剛簡直可以說是出師不利的交友狀況，她吞下差點從嘴邊溢出的嘆息，只是多少態度也有點低落的說道：

　　「沒想到不過和海小姐去看了一場練習賽就發生這種事情……幸好海小姐並沒有因此責怪我們，要是之後還願意成為妳的朋友就好了。」

　　「不……海小姐並不是完全沒有介意哦，雖然數值看來比一般人輕微很多，但卻不是完全沒有。只是大概海小姐人比較好，才笑著說沒關係的。」

　　但聽了心帶著些許期盼的話語，阿四卻沒有充滿樂觀的附和，而是搖了搖頭，語氣肯定的這麼說著。

　　雖然剛才看起來歉疚得似乎深切的因此覺得難受──要不是心在外出之前特地三申五令的吩咐阿四不要對陌生人、特別是異性說出類似『只要能夠高興要自己什麼都可以做』這類的台詞，搞不好為了彌補自己造成的傷害，阿四又會說出這類女孩子最好不要總掛在嘴邊、更不要特別認真地說出口的話──，但她情緒也恢復得很快速，現在基本上已經恢復了常態神情，雖然聽心提起剛剛的事時稍稍低垂下眼眉，但回答時的語氣已經恢復平時的甜軟輕盈，沒有因此讓語調染上比平時更沉重的色彩。

　　「是嗎？是這樣子啊……」

　　雖然說是知道絕不可能心裡毫無芥蒂……但知道果然是這樣子的時候，還是有點難受啊。

　　而知道阿四特有的能力、又看她說得篤定，心不由得蹙起眉，既有些憂慮、內心也有些不好受──雖然才認識沒多久，但心本身對於海那樣開朗又率真的女孩子也頗有好感，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也擔心初次挑戰再交友的對象、卻一下子遇到了挫折這點會不會對阿四造成不好的影響。然而抬眼一看阿四，她卻好像即使知道海的真實情緒也依舊沒受太大影響一樣、甚至正心平氣和的仔細翻看起菜單的樣子，又有另外一番滋味湧上心頭。

　　而之前只是驚訝阿四居然擁有那種可以看見各種數值的特殊能力，那時候心並沒有多餘的感想，頂多只是腦中閃過『果然七七先生不是什麼一般人』這樣膚淺的感慨而已。但現在看阿四即使沒有特別想知道、卻依舊因此而輕易看穿了他人想以友善和禮貌的外衣來掩蓋的負面情緒，知道所有被隱藏在他人心中、可能不察覺會更好的那些尖銳傷人的真實情感，並且習以為常似、無動於衷的平淡反應，她才發現阿四擁有那個能力所帶給她的並不像她之前的想法那麼簡單，不是什麼只有如果妥善利用會帶來的各種便利與好處的那一面而已。

　　那個人會變成後來這樣、有那麼奇異的人性缺陷，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和常人不同、異常的觀察能力吧？

　　察覺到這件事的同時，一想到那個人從出生到現在的這些年是在怎麼樣的處境下度過的，心就感到一陣酸楚與難過，但偏偏這點卻是心她就算想替那個人和阿四想辦法解決、卻怎麼樣來說都無能為力的事情，或許更令她難受的便是這點。

　　「雖然可能問了也是沒有意義，不過我還是姑且一問……夏先生還有遊先生他們兩個又是怎麼想的呢？」

　　硬壓下心底的憂思愁緒，心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把她的問題給問了出來。一方面是剛才她光顧著擔心阿四的事，並沒有太多的餘力去觀察並注意那兩名少年，另一方面也是想藉此察看阿四對那兩人的觀感。

　　「嗯～夏君的話，雖然對於不能日常練習以及被海小姐發現了傷勢而有些懊惱，但是對阿四似乎沒有生氣，真要說的話，大概阿四對他而言也只是個才剛見面的陌生人吧？他的注意力更多都在海小姐身上，所以對阿四基本上沒什麼特別的感想。遊君雖然沒有海小姐那麼嚴重，但也不是沒有擔心夏君的扭傷，但他真的沒去在意阿四害夏君受傷的事，說的話和心情基本上一致……嗯，大概就這樣子吧？」

　　似乎稍微有點意外心的提問，不過阿四還是老實的回答了，整理思緒般的歪頭想了下，她將只有她能見到的世界轉換為語言訴說出來，一邊伸手將從肩膀上滑落的一撮髮絲撥到肩後。

　　所以說，海小姐是有點責怪阿四、但卻選擇試圖原諒而隱瞞，不對著阿四遷怒發火……而夏先生和遊先生基本上把阿四當成路人，無好感但也無惡感嗎？

　　大概知道了今天認識的人的態度，心輕輕吐出一口氣，垂眼整理了一下情報，而同時也有了決定，她看向正好奇的窺看她的神色的阿四，深吸一口氣後，盯著阿四那雙如水晶般澄淨剔透的眼眸，鄭重的提出了她的請求：

　　「我大概明白了。對了，阿四，我有一件事情請妳一定要答應我──除非有必要或緊急的時候，不然在與人交流時，請盡量不要靠你看到的數值，而是透過觀察氣氛、其他人臉上的神態舉止去推測他們對於現況或事物的想法，哪怕不準確也無妨，但請試著這麼做，可以嗎？」

　　心不得不承認阿四天生擁有的能力或許在某方面來說很便捷好用，如果她也和她一樣走向警察的道路，她的能耐可以讓她猶如測謊機般輕鬆的分辨誰在說謊──但是這很顯然的並不是對於阿四在人格塑形並成長時有益的能力，至少心看得出來阿四人性有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天賦才能而被扭曲的，同時也猜到了一點過去阿四的朋友為何無法忍受和她長久相處並和她絕交的原因，如果放任阿四毫無忌憚跟條件的一直使用這項能力，心她並不認為那是一見正確的事情，更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哪怕有多事的嫌疑，心還是認真的提出了她的要求。

　　「欸？可是，就算阿四不特別想看，數字還是會自己在眼前跑出來喲？而且這樣也比較方便──」

　　大概是意外於心的請求，阿四露出有點困惑的表情，帶點不解的問著。而心也沒有詳細解釋，只是強調般的又重複了她最後的問句：

　　「請試著這麼做，可以嗎？」

　　「嗯，如果阿心要求的話，沒問題哦～阿四會盡量忽略眼前的數值，試著靠觀察其他東西來判斷狀況的。」

　　看心堅持，阿四果然又和之前一樣馬上退讓並妥協了，露出了天使般純淨無垢的笑容，乾脆而明快的答應下來。

　　這樣的策略……多少能夠起到作用就好了。

　　看著阿四依舊彷彿被一絲不苟地精心製作出來一般、純粹過頭反而讓人覺得沒有真實感的笑顏，心不由得在心底默默的這麼祈禱著，並且假裝垂頭察看菜單，來掩飾自己可能不經意間流露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