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一口氣連載第五彈。






  接下來的日子艾洛德在準備贈禮所需的儀式,以及開始構想與複習巡迴神殿所需的種種中度過。

  說是這樣子也不正確,因為艾洛德在暫時忘卻迷惘後,基本上心力五分裡有三分都是集中在默默地複習儀式的所有程序,反而巡迴神殿要帶領同伴介紹的事情變成附帶的。

  時間流逝,就在將要開始准神座例行的巡迴儀式前三天的夜裡,安加西奈終於把艾洛德叫來,準備開始為翡玥贈送出那份特別的禮物──也就是,將翡玥的意識移到另一個替用的身體(特殊人偶)裡,使她擁有自己的軀體可以自由行動。


  「這個是,人偶?」

  當艾洛德看到安加西奈打開乍看之下有如棺材的等身高漆黑木盒後,看見裡頭的特殊用人偶,他不由得訝異的問著,不敢確信的望著眼前出現的人偶的模樣。

  艾洛德會這樣子半信半疑地問著,是因為那個人偶說是人偶,卻太過逼真,完全看不出是人為打造出來的無生命物體。

  眼前的人偶就如同真實的少女一般,安靜的闔著眼,似乎下一秒那纖長的睫毛就會顫動著、眼睛隨著少女的甦醒而睜開,與艾洛德想像的不同,不是全身上下看起來白皙又柔軟的肌膚像是人類一般相當真實,似乎會散發暖意一般。雖然明明沒有呼吸,但凝視時那種活生生的感覺卻讓人有眼前的少女正在寧靜的輕輕呼息般的錯覺,這個人偶的模樣太過逼近真人,反而給人不真實的虛幻感,似真似假的讓人不由得在真實跟虛幻間錯亂。

  人偶的模樣由於安加西奈準備給翡玥的身分,所以是照著艾洛德的五官柔和化,打造成的女性人偶。毫無瑕疵的精緻五官,清艷而潔淨的美貌,還有一頭如絲綢般光亮柔滑的黑色長髮,纖細白皙的身軀只蓋著一條看起來極為柔軟光滑的白色絲綢布料,依舊可以隱約看得出屬於少女的玲瓏曲線。

  不只那樣的逼真感,人偶的美麗也讓艾洛德有些失神的凝視著。

  「當然是人偶,但不是一般普普通通的人偶就是了,這可是我特地派人去遙遠的東方那裡專精這一塊領域的魔法師訂製的,符合儀式要求、可以當作靈魂載體的特殊道具。雖然不知道原理跟材料,不過跟一般的人偶不一樣是理所當然的,要是是差不多的破東西,我絕對會叫那個傢伙把收下的錢吐出來。」

  而跟艾洛德不同,安加西奈對於逼真到讓人覺得那是禁忌的存在的人偶毫無動搖,僅只是哼了聲,冷淡的說著,然後看艾洛德還是呆愣愣地盯著人偶瞧,不耐煩地催促道:

  「看夠了沒?看夠了就開始快點儀式。」

  「喔、好的。」

  艾洛德反射性的應著,轉開目光後,心神才稍微回復了點。

  艾洛德的眼神由原本有點呆呆的恍惚轉為清澈,默默複習了最後一次的流程後,他眸光沉澱下來,一時眼睛竟有變得深邃的錯覺,他沉靜的步入地板上安加西奈早一步畫好的、將整個裝著人偶的盒子含括在內的法陣,閉上眼,輕柔的唸出以特殊的古代祭祀用語編織成的啟動皺紋,同時將魔力緩緩注入下方的法陣裡。

  艾洛德這些天研究的書,內容簡單的說就是利用特殊的『聚魂』、『引魂』雙重複合法陣,將死者復活的咒文書──不,更正確的說,是理論用的儀式推演過程書。

  由於死者復活是個絕對觸犯自然法則的禁忌,所以這個不止於屬於黑魔法的範疇,卻也是屬於不可能實現的議題。所以這也是這本書僅只是理論書,而不能說是魔法書的緣故,因為原作者只怕也沒真的去實行過。

  一來是要消耗的魔力太大,二來是除了死於非命或是特殊情塊的死者,一般來說死亡的靈魂通常在七日內回歸到了神的管理領域裡,召魂的時候一定會被神發現並阻止,所以召魂只是理論上的東西,即使真的有辦法使靈魂附著回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軀體,但沒有辦法去取回靈魂也是無計可施。第三,就是即使前面兩者都用盡方法克服了,當成功復活死者時,神的天罰也會隨之降臨,即使僥倖存活,復活因為天雷對靈魂的衝擊而失敗。

  但如果是翡玥這種依附在活人身體裡的殘魂,自然就不會有召魂失敗的事情,要做的事情也比較單純,就是把靈魂分出來放到可以讓靈魂附著的軀體裡罷了。

  而且翡玥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所以歸不歸屬於神的管轄範圍這點是相當曖昧的事情,而且靈魂歸附的如果不是原本那個死亡的軀體,就不符合死者復活的定義,頂多是給死物賦予動力,理論上來說是可以成功的。所以這樣一來,這個法術雖然頂多說是黑魔法,卻已經不算在不可實現議題裡。

  所以安加西奈在鑽了種種漏洞推導之後,大膽的推論如果是翡玥這種狀態,復活的儀式是可行的,只不過要將這個魔法名稱改成轉移靈魂或靈魂植入才比較切合。

  艾洛德也知道其實這次的行動並不是有十成的把握,不過聽了安加西奈的說法後也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照著書裡的步驟實行。

  在艾洛德默念咒語開啟法陣時,安加西奈也沒閒著,他唸誦著簡短的啟動語並將手上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小瓶子灑到人偶身上。

  一陣透明的光在液體灑下後由人偶身上散發出來,這是激活人偶接納靈魂的功用的象徵。

  安加西奈那裡進行順利,艾洛德這邊卻出乎意料的出了問題,引魂的那段長長咒語的最後一個字才念完,法陣屬於引魂部分的線條亮起時,才鬆了口氣的艾洛德忽然感到腦袋突然的湧起一股異樣的暈眩,一瞬間腦筋一片空白,身體一晃,不可控制的跪坐下來。

  「艾洛德?怎麼了?」

  艾洛德在忍受頭痛時,聽見安加西奈略帶焦急與疑惑的聲音傳來,此時的他光忍著不適沒有吐出來就相當的吃力,沒有餘力回答,而越來越強烈的暈眩感也讓他除了頭痛跟暈眩帶來的噁心感外也沒有心力注意身邊的事情。

  最後,艾洛德只記得自己似乎落入誰溫暖的懷抱裡,便昏迷過去。


  艾洛德再次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臉色很難看的安加西奈。

  由於安加西奈的表情非常不爽,看起來像是欠自己幾百萬的人逃債跑路、而他又找不到人的那種程度的臉色糟糕,所以艾洛德面對這樣子的臉,不由得有些害怕的縮起肩。

  呃,不會是我做了什麼錯事吧?對了我昏迷前……等等,剩下的儀式怎麼了?如果破壞了,那……

  有點畏縮的想著,艾洛德回憶起昏迷前的事情後,臉色卻一變,掀開被子就急著想下床,同時著急的開口向安加西奈問道:

  「父親!翡玥、翡玥她──」

  「她好端端的。儀式僥倖成功了,她正在自己的房間裡為了這件事鬧脾氣,沒什麼地方讓人擔心的。躺好,才剛醒來你想做什麼,再休息一下。」

  不等艾洛德問完,安加西奈伸手把艾洛德推回床上,並打斷他的話語,滿臉不快的說道。

  聽了安加西奈的話語,也從他身上看不到說謊的痕跡,艾洛德這才鬆了口氣,也就安份的遵從安加西奈的命令躺在床上。

  靜下心來回想昏厥前的事情時,艾洛德泛起一絲疑惑,不解的喃喃說著:

  「……對了,為什麼,我會忽然不舒服,到了暈倒的地步呢?」

  「──那是因為,你跟那傢伙的靈魂,有某些地方緊密聯繫的緣故。」

  原本只是自言自語、並不期待有人回答的艾洛德,他在聽見安加西奈的話時微微嚇了一跳,但馬上他就察覺到安加西奈滿臉不高興似乎就是因為這件事,於是便專注的繼續聽下去,沒有開口。

  安加西奈如艾洛德猜測似的,感覺上對這件事情似乎滿腹牢騷,也不管艾洛德會不會沒精神聽這些,一股腦的將抱怨、推論以及他昏倒後發生的事情都講了出來。

  艾洛德安靜聽著,去掉安加西奈個人對翡玥的報怨、以及因為艾洛德狀況而產生不知道是針對他自己還是艾洛德的怨氣,以及一些瑣碎的事情後,艾洛德大概了解了狀況。

  簡單的說,是因為當初在採用這個方案時,安加西奈漏算了艾洛德當初因為事故所以跟翡玥的靈魂在兩個人破損的地方有連結這點,只認為把翡玥的靈魂抓出來塞到別的容器裡就沒問題,才導致艾洛德在唸完引魂部分的咒文時,會因為法陣啟動的效果,感覺靈魂的一角被拉扯,因而感到不適。

  安加西奈察覺這點後,本來想要強制停止法陣的,但是那時候他轉念一想,如果法術正常運行,應該是在完整拉出翡玥的靈魂後就中止,艾洛德不一定會有事,但如果強制終止只怕兩人會因此受到損傷,因此他就咬牙打算賭一次,放著法陣運行,一邊接著艾洛德原本應該念的剩下的咒語念完。

  這個賭注之所以充滿不確定因素是因為這個世界很少有針對靈魂的研究跟法術、輔助用品,有也是類似淨化這類消滅亡靈的攻擊性法術,包括安加西奈這次找到的這本有關法陣跟靈魂的書也是純粹理論、沒有被實踐過的東西,安加西奈沒辦法以任何手段來保護艾洛德的靈魂。

  而幸運的是他們的運氣不錯,或許是法陣本來就有所限制、也或許是世界的規則上來說,活人的靈魂都是緊緊附著在屬於自己的肉體裡,所以翡玥那不屬於艾洛德身體的靈魂順利的被牽引出來,而在聚魂的法陣作用下,艾洛德因為引魂時的拉扯造成的傷害也迅速的復元。

  雖然安加西奈不知道探查靈魂的法術,但在看到附著在人偶上的翡玥甦醒、以及艾洛德醒來後神志正常的樣子也推斷出來這點,因而鬆了口氣。

  但因為回想時深刻的明白那其中冒險與兇險之處,再加上醒來後剛搞清楚狀況、就反應激烈的跟安加西奈爭吵的翡玥,安加西奈原本就因為心有餘悸而不太穩定的情緒變得很不好,所以艾洛德清醒時才看到安加西奈擺著一張臭臉。

  安加西奈抱怨完,似乎氣也差不多消了大半,而看艾洛德即使昏昏欲睡但仍是強撐著眼皮聆聽的樣子,這才想起來艾洛德還需要休息,暗惱自己的大意,強硬的讓艾洛德好好休息後,就離開了房間。


  贈禮成功,翡玥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底下,而非成為曇花一現的虛幻人物,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呢……

  而艾洛德枕著柔軟的枕頭,在因為濃重的睡意而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皮,陷入深深的睡眠前,他這樣想著,唇畔露出淺淺的、但是真摯的喜悅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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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