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當初在至高天研究所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呢,我都有點想知道『宇津木德幸』當初在那場至今沒有個官方說法的爆炸案中,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了。」

 

  就在這樣子三個人差點遺忘正題,開啟了互相批判(或者說揭短)大會的時候,還是唯一無法加入話題的德幸以相對冷淡的語氣說了一句,才終於讓他們三個回想起原先在討論些什麼。

 

  「咳、總而言之,我大致上明白了。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之後我這邊也會幫忙去調查關於德幸先生您的情況的。至於您想知道一些關於『宇津木德幸』的事情的話,說真的當初我們幾個都和那一位沒有什麼機會去相處並了解他那個人,真的想知道的話,您可能需要去拜訪三股、我父親那邊進行詢問了,真正曾和那位宇津木先生有過深入了解、作為友人存在的,現在或許也只剩下他了。」

 

  阿藤假咳了一聲,肅起了神情,大概是想刻意抹消掉自己忍不住離題、作為偵探來說是不應該有的失誤舉止,他這次開口刻意使用了比較正式而且禮貌的口吻這麼說道,就連一直堅持喊實光三股辯或老爹、從不以正式的方式呼喚的這件事,也因為要配合口氣而難得喊了一聲可能實光本人都還沒聽過的『父親』。

 

  「是這樣子嗎?我明白了。可以的話,請麻煩您轉述我對您的父親希望見個面談談的請求。也感謝您願意為了我的事情而費心。」

 

  雖然德幸應該也是想問問他看到的回憶碎片到底真實狀況是怎麼回事,但可能看阿藤在離提過後就自然切換了話題、對此閉口不談,也猜出就算問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德幸也沒有進行追問,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阿藤的想法,並提出了希望替他轉達對實光有會談意願的事情。

 

  「我會的,我父親應該還會在日本多留幾天,雖然不知道我父親那個哪怕裝得很灑脫、但實際上是要面對不好面對的人會暗地裡糾結個十天半月才決定要不要見面的膽小鬼,這次對於要見和宇津木先生可能有緊密關聯的您又要做多久的心理建設才有勇氣掛著若無其事的欠揍笑容來和您見面,但我也會盡可能督促他去做該做的事情的。」

 

  阿藤也答應了德幸的要求,而大概對於自己目前怨念最深的實光,哪怕配合語氣終於喊了父親、也忍不住去損他,他又語氣自然的挖苦了他一大段話。和德幸說完該說的事情之後,阿藤的視線接著投向信濃,然後用比較認真、而且也可以說是有點嚴肅的表情說道:

 

  「信濃,你不管基於如何,但願意去相信你眼前的那個人、並打算在一切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和對方共處一室,這是你的判斷,我尊重你的決定也不打算隨意反對。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哪怕現在的你和我有某種程度上的微妙聯繫了,但我希望你能夠和我定期通話聯絡,讓我能夠確認你的安危。這算是對不知道何時可能會想起過去、並暫時不清楚到時候會採取怎麼樣的立場與行動的這位德幸先生的警戒對策,我希望你能夠接受我這個提案。不然我實在完全無法放心就這樣讓你們相處下去,你能夠理解我的顧慮吧?」

 

  看來雖然暫時也願意去相信德幸暫時對信濃來說應該是無害的,但阿藤也不像信濃那樣因為種種原因而缺乏太多警惕意識,而是基於一定程度上的憂患意識而提出了他這邊的要求。

 

  「我明白了!如果這樣能讓阿藤先生不那麼擔心的話,我會去做的!」

 

  也察覺到了阿藤似乎在他『或許自己死了比較好』的自白發言後似乎真的很憂心他的狀況,信濃為了不讓對方對此這個對他來說並不佔據過多思考比率的想法有太多多餘的掛心,一方面也是被這樣在乎自己的安全而控制不住的有一種奇怪的喜悅感,也精神地笑著答應了下來。

 

  「好了好了~事情都說了差不多了也可以開始聖誕聚餐了吧?這個是莉莉那家很有名的點心店訂的聖誕特製蛋糕哦~還有德幸手上去另外一家買的烤雞還有──啊!糟糕!我廚房那邊的菜都放到忘記了!別的還好,但濃湯不會已經燒乾了吧?」

 

  而看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為了轉換現在的氣氛,信濃把手上的蛋糕盒放到了桌子上,只是以歡快的語氣笑容滿面的說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個在開始說話之後就完全被他拋到腦後的事情,一下子就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

 

  「等、等等!信濃,你該不會剛剛明知到我們可能一見到這一位就會談很久的情況下,卻火都還沒關就直接跑出來開門的吧?」

 

  而聽到信濃的話,阿藤也悚然一驚,有些愕然也有些難以置信地向信濃確認道。

 

  「呃、我想小火的話大概沒關係的嘛~而且熱湯也要一點時間,本來以為不會聊太久,結果說著說著就完全忘了,好像已經過了比預計還長的時間了~」

 

  信濃一邊試圖替自己辯解,一邊往廚房那邊跑去,打算趕緊去察看廚房鍋子那邊有沒有燒起來了──雖然真的燒起來了搞不好也來不及了。而聽了信濃脫線的回答,也對這件事情感到錯愕的德幸臉孔也有些發青了,他隨手把手上的烤雞紙盒扔到桌上,也顧不得訓他,就也要跟著去廚房那邊。

 

  但先他們一步行動的是最開始聽信濃這麼說後、也在阿藤嘴角抽搐的同時也同步率極高地在一瞬間扭曲了表情的麗慈,該說不愧是在場幾個人中體能最好的一個,伴隨著一瞬間從他嘴中飆出的義大利髒話(大概),他就幾乎是一瞬間有了行動,搶先其他人衝進了廚房裡面。

 

 

  ──結果來說算是信濃運氣好,瓦斯爐加熱到一半就因為調好的瓦斯釋放開關轉到頭了,所以那怕火還開著但到了中途就熄滅了,那怕濃湯的量直接蒸發了一半,但卻免了整個鍋被燒起來然後引起火災的慘劇。而其他有設定時間需要的烤箱以及微波爐也沒出岔子,以結論來說就是虛驚一場,啥無法挽回的慘事也沒發生。

 

  「好險好險~差點以為要上社會新聞了呢~只是可惜了德幸先生之前特地幫我熬的湯了,之前偷喝過還挺好喝的,結果現在好像都燒焦了。」

 

  確認沒有想像中那樣可怕的事情發生之後,連忙把瓦斯爐徹底關上的信濃鬆了口氣,只是有點可惜的看了眼因為燒焦味完全滲入湯汁中而不能喝了的濃湯,十分惋惜地說了一句。

 

  「……你還拜託了這傢伙幫忙做料理給我們吃?不是我說,信濃氏,不提警戒心方面的問題,這位一看就是個大少爺,進廚房真的不怕會像漫畫裡那樣發生爆炸事故嗎?」

 

  麗慈似乎對於信濃相信德幸到這個程度是真的有點無語了,他刻意大大地嘆了口氣,吐槽了一句。

 

  「哎~別看德幸先生這個樣子,由於最近有很努力在鑽研,做飯已經做得比我還厲害了哦~而且相場君好像也傳授了很多秘訣給他,最近做料理的水準變得更厲害了!」

 

  做為一個這段時間以來已經很清楚德幸絕對不像外表那樣對此毫無天賦的室友,信濃為德幸澄清了一句,一邊提起湯鍋搬到水槽那邊去,打算倒掉濃湯後再刷洗一下。

 

  「相場氏?怎麼會突然提到他──莫非,在我和春樹先生知道這件事情之前,你就先和相場氏告知過那傢伙的事了?」

 

  捕捉到了信濃一時大意而說出口的名字,以外表想像不到的敏銳推測出答案之後,麗慈面無表情、但眼神很可怕的瞪向信濃,態度確信地以有些低沉的聲音開口確認道。

 

  「啊!那個啊、其實是──」

 

  驚覺自己心情一放鬆就說漏嘴了,信濃還在想著是要坦白從寬還是裝傻到底,就聽到客廳那邊傳來阿藤的呼喊聲:

 

  「你們兩個別閒聊了!湯鍋那邊收拾好了沒?好了也一起來幫忙把菜拿到客廳來!要訓話還是要說什麼的晚點再說,別把這些事情扔給我和德幸先生兩個去做!」

 

  「知道了~我還沒刷鍋子,再等一下哦~」

 

  很高興自己有個理由可以轉移話題,信濃拉高聲音回應了一句,就假裝忙碌地開始認真清洗起鍋子來了。

 

  「──現在先放過你,我先去幫春樹先生的忙,但晚一點你可別想逃。」

 

  麗慈聽了阿藤的話之後,似乎也決定暫時把這件事情放下,丟下了這一句,他就去烤箱那邊拿取剩下的餐點了。

 

  唉……感覺等一下沒成功把事情糊弄過去好像會被罵得很慘的樣子,該怎麼辦呢?

 

  感受到麗慈聽著平板的回答中帶著得些許威脅,打了個寒顫的信濃有些苦惱地思考起等一下該怎麼樣蒙混過關,並努力刷著鍋子。

 

  而且一思考起他今晚會因為那些事情而被訓話之後,信濃赫然發現不僅僅是因為廚房的事情而被阿藤以及德幸分別訓話,故意事先什麼都沒說就誘騙他們過來給他們一個『驚喜』的事情、明明啥也沒對他們說卻早就把相場拖下水的事情──細數起來自己可能被追究而且責備的事情真是多得讓人有種無路可逃的感覺,讓才終於捱過坦白隱藏德幸消息這件事的場面的信濃有點想逃避現實的感覺。

 

  明明是快樂的聖誕節,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雖然在心底悲鳴了一聲,但對於自己可能今天一整晚有一大半的時間都被罵這點,信濃不由得有點自暴自棄地放棄了僥倖逃生的念頭,沖洗好鍋子的他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也端著剩下那些還沒拿出去的料理回到了客廳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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