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２

　　放上了分成三人分的派和飲料──謝天謝地、做好的火龍果派只是當作點心的話，大小足夠三個人眼前都擺上一份切好的、且看起來不算太寒酸的大小的派，唯一遺憾的是我沒辦法用其他像是鮮奶油還是其他的東西裝飾一下，讓這些招待的派看起來更上相一些。只是幸好另外兩位都對這個明顯取巧了的火龍果派並沒有流漏任何不滿的神態，都禮貌的道謝之後接受了我的招待食物。

　　「小墨，妳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去麥斯威爾之門那邊？」

　　三人到齊後，小金也沒有多花時間用在打招呼之上，開門見山地問出了他的問題。墨蓮也乾脆地回答道：

　　「明天就啟程。小羽，那扇門大概離這裡多遠？」

　　回答完後，墨蓮話鋒一轉，對著我問道──而我算是猜到墨蓮大概會這麼問，攤開進來前特地帶上的莎草紙，把我以前閒來無事用羽毛筆以很不精確、但大致上符合實際情況的畫技畫出來的地圖展示給另外兩人看後，指了個大概的位置。

　　從地圖看來，即使比不上曾經的營地那麼遙遠，但也是有一段距離──只是加上步行手杖的話，心無旁鶩地行走就只需要約半天就可以走到，是說近感覺稍嫌遙遠、但說遠也好像沒到那種程度的距離。

　　「我畫的地圖沒有那麼準確，但大致方向應該沒有錯。你們兩個委託的步行手杖我這幾天也做好了，如果帶上步行手杖應該不用太多時間就可以到達。」

　　我只拿出地圖並默默地比劃的話，感覺似乎有點奇怪，雖然不知道能講解什麼，但我仍試圖說了句話充場面。而小金聽了似乎有些詫異地說了一句：

　　「咦？步行手杖已經做好了嗎？那麼快呀？我還以為要等妳這邊冬天過去才能收到。」

　　「原本沒有這次的行動的話，我也是這麼計畫的──但考慮到要一起旅行的話，每個人速度不一致會帶來麻煩，所以我提前找時間完成了委託的步行手杖。」

　　我原先確實也是這麼想的，由於這個世界有遊戲中永久耐久的東西也有損壞的可能性，原先我是打算把之前獲得的那兩根海象牙留著以防萬一的，而小金兩人委託的步行手杖打算冬天狩獵了海象爸爸之後得到新的材料才去做──況且冬天由於天氣的緣故我留在營地的時間應該會比較多，也有更多閒暇時間可以做手工。

　　但都說計畫趕不上變化，在墨蓮提出她的請求之後，我就更改了原本的打算，提前做好了步行手杖──其實我原本打算先把小金的份先給他的，畢竟他也提前履約、替我做好蜂箱，只是做好的時候小金不在營地，而我下地洞回來後又因為邀請的事情而讓小金說教之後又對我進行了訓練，我被這麼一打岔也沒了開口並遞出東西的時機，直到現在才說出這件事情。

　　「妳費心了，能在前行之前拿到步行手杖確實幫了大忙。」

　　而和坦率表現意外的小金不同，墨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溫和地說完之後，就輕輕敲了敲桌子，繼續說道：

　　「其他事情之前應該也都討論過了，那我就不多說了。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門後面是否和遊戲中一樣，但無疑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場難以應付地挑戰，我希望大家今天晚上可以養足精神，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接挑戰。而明天就麻煩小羽妳替我們帶路了。」

　　和墨蓮說的一樣，由於我們身上的東西十之八九帶不進門，她也沒有提出要帶什麼必帶物品，而是直接就說了讓大家晚上養好精神，而說完後，這次短暫的會議就散會了──最多是大家各自行動前，我先把步行手杖分別給兩個人，並順便把和墨蓮借用的城鎮之鑰歸還，然後大概和她介紹一下她可以自由使用的地方之後，我也開始做入睡的準備了。

　　由於要把小屋讓給小金墨蓮兩人休息，我這段時間久違地使用了帳篷進行休息，一夜醒來之後，天空已經染上了屬於冬天蒼涼的天色，也驟然冷了起來。

　　我搓了搓手臂，從空間裡取出野牛帽帶上，並抱起放在營火旁的保暖石、扔了點燃料進營火堆後，燃起了火光，讓手上的保暖石可以吸取熱能變得暖和。

　　我常吐槽飢荒世界裡的很多東西都是黑科技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不說神奇的烹飪鍋了，其實就連營火在做出來後，不需要我有點火的技巧、還是作出類似鑽木取火的行為，只要放入可燃物的燃料就會自動燃起相應的火火焰──或微弱或熱烈，但都會在營火坑中好好燃燒，當然視放的東西的不同，偶爾會有一些異味（例如燃燒野牛糞便時味道就十分嗆人）。而燃燒能散發冷氣的冰火坑更是如此，在神秘度上與烹飪鍋不相上下。

　　而就在我烤火、並翻著箱子找路上可能用得上的東西塞進背包的空間裡時，小屋的門打開，墨蓮和小金一前一後從門後走了出來，和還在打呵欠、抓著自己一頭亂髮的小金不同，墨蓮的神態一如平常──事實上相處久了之後，我發現墨蓮不知道是否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她很少崩過自己的表情，通常都維持穩定的柔和與從容神態，做任何事情都不緊不慢，也莫名有種我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的某種氣場。

　　事實上，或許和相處的時間相較比較短這點也有點關係，但直到現在我在墨蓮面前也還是放不太開、多少有些拘謹，不像在態度相較散漫隨興的小金面前比較自在與放鬆──雖然因為是異性的緣故，我也不算真正在小金面前也像自己獨自一人時那樣完全放飛自我、怎麼自在怎麼來就是了。

　　但不用自帶一沾就睡又黎明即起的附加功能的黑科技帳篷睡覺，而是在建築物內躺在自製寢具中睡的後果就是和普通的睡眠一樣，睡眠品質看個人認不認床、當下的身體心理狀態會不會造成失眠問題而定，而睡著後幾點會爬起來則是看每個人的意志力還有生理時鐘如何，醒來後多少也有些意識沒馬上清醒的問題──也因此不管是壓著呵欠的小金還是神色如常的墨蓮早上的話不多，簡單互相交換了一聲早安之後，我們各自收拾好行李，在沒有多餘談話的情況下就各自提起自己的背包啟程了。

　　初入冬季，天氣還沒有冷到像幾天之後那麼誇張，但溫度確實冷了下來，些許的細雪由空中緩緩飄落，落在臉頰與露出的皮膚上就立即被體溫融化為雪水，一點點的將冷意浸潤入肌膚之內──或許也感覺到了天氣明顯的變化，墨蓮啟程前就給自己加了件疑似在哈姆雷特買的看起來挺厚的風衣外套，而小金則是在啟程前也抱了顆保溫石和我一起烤了一會兒火，此時正把吸熱得便為橘色的保溫石夾在腋下。

　　默默地行走了一段路，當我因為有一些雪水流入了靴子中，開始覺得從腳底開始有股寒氣往上蔓延而開始覺得冷了的時候，麥斯威爾之門到了。

　　和遊戲裡一樣，麥斯威爾之門被一圈常青樹、以及零星生長在樹與樹之間的惡魔花朵所包圍，木製的傳送門一靠近上方的圓環零件就自動轉動起來，彷彿嘴巴張開般拉起木製的門板，露出其中深不見底、透著深紅的謎之空間，彷彿無聲誘惑好奇心深重的人進入探索般有著無形的魄力，而圓環那裡的零件也變成猛一看就彷彿有人閉著右眼、以左眼窺探下方般的臉孔的組合形狀。

　　我們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佇足凝視眼前自主張開、彷彿歡迎著我們踏入的大門──我是因為心底再次升起的不安而有些畏怯，小金仰起頭望著上方時的神情更像是在估量門到底有多高，墨蓮則是直直凝視著敞開的門扉後那片有如深淵般的深邃闇色，微微瞇起眼，神情有些莫測，她望著那片能把人心神吸入般的深色漩渦停頓一下之後，用步行手杖輕輕敲了下地、發出篤篤地兩聲聲響後，率先開口說道：

　　「我們一起進去吧──為了怕分散，我們牽著彼此的手一起進去，如何？」

　　原本就轉移注意力地觀察另外兩人神態的我下意識地望了下小金的神情，小金稍稍搔了搔下巴似乎想了下，但很快就隨意地應了聲『也行』就坦然地向墨蓮伸出手──我也反應過來這確實不是什麼需要特別發表意見的特殊提議，於是我也隨之應和，對墨蓮伸出了空著的手。

　　三個人牽好了手之後，我看著我們三人彷彿最親密的友人般緊緊牽著彼此的手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彼此才相識不久，至少最晚認識他們的我是如此，但在此刻牽手相繫的時候，最開始的不自在感之後，卻產生了我們似乎相識很久般的錯覺，牽著的手傳來的溫度與柔軟莫名讓人感到一絲安心。

　　我恍惚一瞬，但很快就回過神，三個人一起朝門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