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１９

　　到了舞台所在的大廳，在早一點月夜子他們來確認舞台狀況時還空著的幾張桌子已經放滿了各式各樣色香味俱全的料理，該說花村不愧是超高校級的廚師，即使他不時開黃腔這點不太討人喜歡，但做出來的料理不僅看著很誘人、氣味也香得讓人食指大動──要不是沒有備用的表演和服、油漬醬汁弄髒和服的衣料會很麻煩，就算是月夜子很想在表演前偷偷吃一點、嘗嘗味道是否和花村之前吹捧的那麼好吃。

　　大概是即使有十神掃興的搜身，但能舉辦派對似乎很多人都還是產生了期待與興奮，現場的氣氛還不錯，也因此當除了又一次耍孤僻的九頭龍以外的所有人到齊、十神也終於檢查沒收完舊館所有的危險物品並安排了看守的人，然後向所有人宣布月夜子要登台表演後，所有人不管到底是不是對日本舞真的有興趣，但至少給的反應也算是熱烈，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冷場的跡象。

　　然後就是表演──即使真的登台前，月夜子馬甲下的江琴確實有些緊張，但一旦開始跳舞後，她就忘了這些，專心致意地跳了起來。

　　而原先有些嘈雜的談話聲不知道是江琴開始專注過後的錯覺，還是因為所有人都漸漸看得入神而導致鴉雀無聲，江琴隨著越來越投入而耳中只有撥放的音樂的聲音──可能是前者吧，但是後者也不奇怪，月夜子的舞技是真的厲害，是那種如果她有幸得到全部經驗包獲取這個才能、回去以原本的她怎麼看都只能說是平平無奇的普通樣貌去跳，也會因為舞姿之美而一瞬間給人她霎時變成風華絕代的美人的錯覺的等級，更遑論本來月夜子以容貌身段來說皆是上等，一跳起舞來更是宛如天女下凡、讓人看得如癡如醉。

　　順順當當地跳完一曲，就在月夜子優雅而徐緩地結束舞蹈的最後一個動作、打算收尾謝幕之時，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突然整個大廳一黑，突兀的停電讓原先安靜的會場一下子騷動了起來。

　　一陣騷動之後，也不知道是誰又把電燈的開關關了又開回去，等光線終於重新亮起後，就是一片漆黑中摔成詭異姿勢的罪木，正當所有人舒了口氣並藉此大聲說笑發洩剛才一瞬間停電帶來的驚悸不安（雖然有些對不起哭哭啼啼的罪木），但緊接著事情卻又急轉直下──十神失蹤了，而眾人一番找尋後，在一張桌子下發現了他的屍體。

　　江琴即使早就知道十神之死是必然的事件，除非是同人的分支世界才會有其他可能性，但此時真的親眼目睹十神的屍體，她還是覺得心底沉甸甸的──江琴到不是沒見過死人，別的不說，光在名偵探柯南的那個同人世界裡三天兩頭的都會不小心撞見謀殺案，在那裡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她見過的屍體搞不好比她全家人出生到現在所有見過的加起來的數量都還要多，而且絕對都是新鮮熱乎、面目猙獰的被害者屍體，而在上個剛結束的恐怖的世界裡不是屍體但獵奇程度卻遠勝屍體的各種怪物她也見過不少，但是自己有過交流、而且還有幾分好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卻還是第一次，她還是產生了一些情緒。

　　後悔到也不是，畢竟她還記著自己需要達成的目標，而心痛也不至於，她和十神在短短不到一天的相處中以她過於慢熟以至於對初次見面的人來說她的態度總顯得有些冷淡的性格來說，也還沒來得及產生多深厚的感情──更多是惋惜、帶著少許的難過。

　　彈丸論破二代各章的死者之所以會死總有各式各樣的原因，有些是可以避免但在命運捉弄下死去的，有些是死於黑白熊用以挑撥的虛假恩怨，但無疑十神的死是令人惋惜的──他是為了阻止同伴起邪念做傻事、卻被另一個潛藏在表面上的搗亂者背後的人帶著殺意錯殺。

　　而其實十神是可以選擇冷眼旁觀的，事實上就是因為體驗過，才知道其實如果看到有人做壞事但第一時間出聲制止這件事情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容易、是需要可以忽視可能被敵視的可能性的勇氣的，但正因為十神宣言不會讓他們犧牲的發言不是空話而是抱有為此不惜一切的覺悟、他也有勇氣在發現有人有可疑舉止的時候懷著保護人的好意展開行動，然後才因此成了那個人的替死鬼。

　　事實上，在當初看完二代的整個劇情後，江琴也想過如果當初十神沒有挺身而出、而是讓花村成功刺殺了狛枝，那會不會之後就不會有人再死去了、整體劇情會不會也不一樣了──但冷靜一想，或許也不見得會更好，固然喜歡攪混水、有時候減輕學級裁判的難度有的時候又會故意搗亂增加難度的狛枝會這樣子領便當，但在狛枝死去的時候沒有作為的十神做為領導者的威信不可避免的一定會下降，而且比起一個強勢的領導者，一個大家都討厭的共通敵人其實更能凝聚人心。

　　光有領導者卻沒有具體的敵人，肯定還會有像九頭龍那樣由於無法信賴十神而打算當獨行俠的人存在，但有這個只有頭腦好但不堪一擊又不分敵我搗亂的狛枝在，比起黑白熊這樣可以當作共同敵人但由於武力差距太大反而讓人因為無法戰勝的絕望而反倒被壓制住了敵對心的敵人來說，一個足夠令人頭疼但所有人一起來不是不能夠敵對、可以集中敵意的目標在，反倒有利於所有人的團結，同時因為少了一個會拼命阻止所有人犯傻、其實心思也足夠聰明縝密的人壓在頭頂上，也不妨礙之後繼續有謀殺案發生──這是一件很諷刺、但確實很可能存在的事實。

　　所以十神的死之所以令人惋惜，除了他是因為正值的好意與勇氣而死的之外，也是這是寫劇本的作者為了整體局面的塑造而設置的劇情殺──也是為了不讓身上有著人性光輝、在行動力和意志力都比還沒成長起來的日向還強烈也是個足以左右學級裁判走向的聰明人的十神搶走主角日向創的光輝的設計。

　　畢竟狛枝作為一個立場成謎、但定位其實還是很接近於引導者的重要配角的存在感已經足夠強烈了，而且島上的所有人中其實有很多人都很聰明、也具有思考能力，最多是因為性格以及情報量的緣故而沒有那麼明顯被人察覺，但像很多快餐網文那樣只有主角的聰明全靠配角被降智來襯托的話，之後一個比一個還難的案件設計就不可能出現了──唯有十神在心性意志方面最開始都設置得比較全面的，就是態度過於高壓、不喜歡向人解釋自己真正的用意，但之後總會有態度緩和下來的時候，撇除外表以及為了偽裝而展現的強勢態度，十神其實相當有人格魅力，有他頂著日向創只怕也不會積極想要去成長改變自己，最後成為最終張支撐聯繫起所有人的團隊核心。

　　所以以劇情設計來說，十神必須死──他的人設越優秀就越容不得他出場太久，而只有這樣子故事的主角成長線以及後續的發展才能順利進行下去，反倒像狛枝這樣搶眼但有嚴重缺陷、能成為主角出色陪襯的角色能活得久一點，但為了不在最後搶戲，他也在快接近尾聲時因為作者惡意的設計而自爆退場了，剩下的都是前期其實不算特別優秀、但因為有成長空間而一路跟著活到最後的角色，不然就是用來緩和氣氛的吉祥物、槽點本槽和吐槽役，比較聰明的人不是成了兇手就是被劇情殺了，不然就是不愛搶風頭的低調角色，說來一二代似乎都是這個套路。

　　由於對十神之死的遺憾與可惜，以及關於劇情殺的存在，江琴的情緒不可避免地稍稍低落了下來──但幸好剛發生了殺人案件，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不起來，月夜子自然也不可能例外，江琴的這點情緒可謂是恰到好處，也不令人生疑。

　　而由於知道搜查其實就是主角幹的活兒，原作的西園寺也是屬於完全不積極搜查的角色類型，於是她和小泉一樣假藉著沒心情的理由也留在了現場，而其他人也各自以各自的方式去搜查、或是以搜查為名做點事情來排解不安。

　　而作為這兩天交情相對深一點的夥伴，看月夜子也跟著一起留在了現場，以小泉的性格也勉強打起精神安慰了一下她──雖然以小泉有些情緒化、也遠比月夜子更低潮的狀態，到了後來反倒變成月夜子溫言安慰小泉打起精神來，並和她一起查看停電前拍的照片並整理停電前每個人的所在位置。

　　簡單把事情流程式的帶過，就是雖然月夜子頂替了西園寺的位置因為性格以及行為作風的差異而多少出現了點變化──像寄給月葉子的要脅信就加入了學級裁判討論套餐之中，也當然被懷疑了她是不是自導自演害死十神的，但先不說她的不在場證明足夠充分，今天不僅任何時候都有人待在她身邊，而月夜子把竊聽器交還了十神這件事正好被日向看到了，在證明了今天月夜子都處於他人監視之下，沒有機會做手腳之後，而她也坦坦蕩蕩地把自己收到這種威脅的理由進行了說明，而果然看過她跳的舞之後沒有人會質疑她有沒有『超高校級』的資格，最終她收到的威脅信就被認定是幕後黑手為了誤導十神做出判斷而故意寄出來威嚇人的信，她的嫌疑也算是洗清了。

　　當然月夜子被質疑之所以不慌亂，除了她確實沒做任何可疑的事情以外，也是她清楚就算討論過程中再混沌，畢竟這是個只要推理出錯就全員一起手牽手下黃泉的推理遊戲，主角日向的推理能力不差、又有狛枝用各種方式提點推進推理過程（雖然有的時候會故意幫倒忙），至少不會出現全員皆毛利小五郎那樣亂到處指認就是沒指出兇手就胡亂結案的慘狀，只要認真參與討論並且確實不是真兇，到了最後總會讓真相水落石出並找出真兇。

　　而當然最後也如她所料想，所有人共同討論過後，日向他們順利找出了真正的兇手並結束了第一次漫長的學級裁判，在悽慘獵奇的處刑過後，第一章的劇情也就此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