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這兩天又變冷了，但明明之前還熱得要命，這天氣還真是麻煩。

大概是最近刷多了食記，現在好想吃天婦羅啊，雖然感覺吃完之後臉會又長了幾顆痘痘，但是就是想吃啊。不然大阪燒也行，唉

１９

　　一起吃完飯後，門用溫水服下了買來的藥，很快就覺得有點睏了。而奈奈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這點，還是他自己也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思考關於預定在暑假、要出去和人交朋友的事情，他今天也沒有纏著門一起玩耍，而是體貼的說『哥哥身體不舒服的話就早點休息哦』、並且自告奮勇的包攬下來今天洗餐具和處理垃圾的事情。

　　每次感覺到奈奈西體貼細心的地方的時候，門欣慰之餘也不由得感謝父母把奈奈西養成這樣的一個又坦率可愛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雖然在少年時期的煩惱被自己想開之後他是決定不管奈奈西未來長成什麼樣的性格，自己都要做為『哥哥』好好疼愛他，但果然比起脾氣不好又性情惡劣的弟弟，還是奈奈西現在這樣子的弟弟比較惹人疼愛。

　　說起來，明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沒覺得奈奈西的性格哪裡有問題，為什麼他會在之前的學校遇到那種事情呢？

　　在洗澡後換上柔軟的睡衣、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正閉目等著意識徹底進入睡眠之中時，門忽然冒出了這個疑問。

　　說真的，由於也有很多年沒長時間相處了、奈奈西那段期間正又是屬於正在成長變化的年紀，在與現在的奈奈西同住前門並不是很了解已經因為時間與空間的距離而不免有些生疏的這個弟弟，所以當他聽到了奈奈西在學校被所有曾經的朋友在同一時間絕交的時候，他曾經還擔心過奈奈西會不會在這些年中變成性格強烈到很難相處、或是性格古怪難懂的孩子──雖然也還是決定了要回去一趟看能不能給予什麼幫助、如果對方希望的話也可以暫時帶他離開傷心地，但他還是做了很多心理建設、有了最糟情況的心理準備才動身回鄉的。

　　但實際見到分別已久的十四歲奈奈西，他的情況卻和門想的完全不同──先不說繼承了父母雙方優點、隱約可以看出年幼時輪廓的好相貌，自稱雖然與柔和可愛的樣貌不太相襯、但他卻不是那種狂妄自大的性格，雖然偶爾會有些奇思妙想，但並沒有到了讓人會覺得不快的地步，脾氣也很好，臉上總是不時露出毫無陰霾的明朗笑容，不管是和他對話的感覺還是實際相處後的感覺，門都不覺得這樣一個普通的、甚至可以說稍微有點可愛的活潑少年為什麼會被人厭惡到絕交。

　　當然門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奈奈西是個各方面都完美無缺的人，但就算撇除了因為是兄弟而自帶的美化濾鏡、以客觀冷靜的眼光去審視奈奈西這個人，他也不認為他身上的那些缺點有嚴重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也因此對於奈奈西身上的境遇也分外不解。

　　而在剛來的時候，門也試著問過身為當事人的奈奈西為什麼會被學校的朋友絕交──但在駁回了奈奈西爽快的引用他人的說法（『可能是因為我的存在很噁心吧』）當作回答的答覆，而是問奈奈西自己覺得是什麼原因之後，他也老實的承認說他自己其實也不太明白，只是大家都說了差不多的話之後、就跟他解除了朋友關係。追問之下，似乎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原本是朋友的人討厭並且斬斷友誼聯繫的，只不過這次規模最大也最嚴重而已，才讓他連自己都沒預料大的強大衝擊之後，做出了『自己還是照他們的要求不去上學惹人厭好了』的決定。

　　當事人都不清楚了，門哪怕天生就有能看到萬物數值的能力、分析能力也很強，但對人的性格以及人與人間的心理變化的推算卻不是很擅長，自然就更不會明白到底是為什麼了──這也是除了他和心說的理由之外，另一個讓他想找外援幫忙的原因之一。不然他能明白問題的根源所在的話，這種嚴格來說算是自己的私事的事情，他也不太好意思去麻煩他人、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

　　如果就算專業訓練過推理的阿心也不知道問題所在或解決方法的話，至少希望阿心能夠成為奈奈西的朋友就好了──那孩子是人好到連我這樣的人都能長期相處下來的孩子，或許這件事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而這也是他之所以選擇求助於心的真正原因，門意識逐漸在寂靜與睡意的包圍之下變得朦朧、融入了沉眠之中。

　　大概是藥效很好又睡眠充足的緣故，隔天門醒來後感覺就好多了，雖然還有些許手腳無力的慵懶感，但卻沒有昨天那種渾身不對勁、但要他說哪裡難受卻又說不出來的不適感，一直微微的暈眩的頭感覺也沒那麼暈了。

　　不過今天讓門有點驚訝的是一醒來之後，本來習慣性先打開ＰＯＴＵＲＩ確認有沒有接收到重要的訊息時，訊息提示音就叮叮咚咚的接連響了起來，讓沒有心理準備的他在接連不斷的音效轟炸給砸得耳朵反而有點痛了──唯一讓門比較慶幸的是他不是昨天還在頭暈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不然這樣的音效轟擊之下頭能痛得讓他想死。

　　不過是什麼事情會有這樣子大量的訊息在短短一夜間傳過來？

　　在緩過來之後，揉了揉耳朵，門卻泛起了這樣的疑惑，他看了下ＰＯＴＵＲＩ的介面，發現訊息主要來自於因為工作而被拉進去的談論群組、還有那個除非有事不然根本就直接封鎖住來自他的通訊的那位上司這兩邊──上一次發生這種情況還是不久前被上層抓去『討論』關於管理程序的事情、但事實上卻是單方面的要求他們添加一些之前沒有包含在管理程式中的額外功能的那次會議的通知，這讓他不禁有了他大概最近上班會有麻煩事得處理的不祥預感。

　　而一看內容，門都不知道該不該說一如所料，果然又是上頭的人因為管理程序的事情要開會──而因為要討論這件事情，在管理室員工的群組裡因為討論以及離題又拉回話題這些對話而爆了，門也不知道昨晚到底有幾個人熬夜不睡覺就光在群裡聊天、才會造成這種差點讓他今天早上被提示音效給砸暈頭的狀況。

　　而來自上司那邊的消息是通知他明天有會議的，大概是怕一向在他眼中很不靠譜的門臨時出岔子，他同樣的訊息反複刷了十幾次，生怕他眼殘沒看清楚似的──雖然說在工作群組裡確實被無用的訊息刷得門差點找不到最開始引起熱議的官方消息，但他還是對於上司過度緊張的做法給弄得有點無奈。

　　我以前也就那一次因為人緣不好、沒人通知臨時會議的事情而翹過會議而已，之後每一次都有按時到了，為什麼還是這麼不信賴我呢？而且那一次也是在管理室剛成立的時候，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

　　門不由得嘆了口氣，有些費解的思索自己到底為什麼一直給這位頂頭上司這樣怎麼想都不算好的印象。不過雖然上司對他看得出來有很深的成見與反感，門倒是不討厭他──明明不想和他有牽扯，但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還是會負責的重點通知他這個曾經管理程序的核心製作者，而不是故意不通知他讓他因此出醜；就算責罵他也是因為他有錯，而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看到他就罵一頓；也不會刻意刁難他，頂多只能說是對他的要求標準比較嚴格而已，從這些事情看來，門對於上司的品性還是很認可的，而他也算是被人討厭習慣了，知道自己這種人就是天生很容易惹人反感，對於上司看他不順點這點他雖然無可奈何卻也不是不能接受。

　　會議時間是三天後啊，希望上頭那邊不要再給出什麼難題了。

　　門想到上一次上頭理所當然的要求他們做出額外搜檢出每個人留存在ＢｉｔＰｈｏｎｅ的暫存記憶資料庫裡與犯罪相關聯的關鍵詞、並希望搜索到就直接干涉該對象的行為的功能這件事，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上面的人說得輕巧，但實際上要運行卻不是簡單的事情，光是附加這一個功能就需要更多的硬體設備來支撐本來運行要求就已經很高的管理程序的順暢執行，更不要說誤判可能會導致的種種問題了，要不是他們的上司對此也了解、還是個性格比較強硬不畏權威的人，據以力爭的和上頭派來的代表扯皮，爭取縮減功能到有關鍵字就會自動回傳給警方的相關人員以人工合檢是否有該人正在執行違法行為的疑慮，不然上一次的臨時加班不知道要持續多久才能結束。

　　而且不說工作量，上頭提出這樣的要求也讓門隱隱覺得不妥，雖然他們給出的理由確實沒什麼毛病好挑的，他也說不上來心裡覺得的那份不對勁具體是因為什麼，但是他們的上司站出來反駁、沒有把所有的要求都全盤接受而是拼命砍價到最低限度的改變，這點老實說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這點也讓門由衷慶幸當初上頭有另外派一個人來管理『管理室』的相關事務，雖然說這樣子等於是變相降級了原先因為是核心製作者而基本上在管理室成立後也是主要管理者的門的地位，但哪怕因為這樣子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性的上下班、總會因為一些不小心的錯誤就被罵得狗血淋頭，在這種時候比起就算有點想法、但很容易在其他人的氣勢下被牽著走而不小心點頭答應下覺得有點不好但又沒觸及自己的底線的他自己，他都特別慶幸還有另外一個可以代表管理室發言而且人品還過得去的上司存在，而且還是敢於直言的剛強性情。

　　總而言之，都被特地這樣子提醒了，還是把這件事情記錄下來吧？不然忘了大概又會被罵了。比較容易看到的地方……嗯，手臂好了。

　　察覺自己思緒飄得有點遠了，門拉回了思緒，這麼想著、便從從床頭櫃拿出備用的紅筆，熟練的在自己看得到的肌膚上寫下了數字筆記──雖然手臂上的筆記已經有點滿了，但是這算是比較重要的備忘，寫在不容易看到的地方就沒有意義了。而且寫在其他地方還可能需要請奈奈西幫忙一下，這個時間通常十之八九奈奈西都還在睡，為了這種小事而特地喊醒他，就算門是奈奈西的哥哥也有點過意不去。

　　而且不只是如此，以前請奈奈西幫忙做筆記時他也有過惡作劇的寫下無關的字樣與塗鴉的不良紀錄，雖然對於這點門並沒有介意到會對他發火的程度，但是之前因為沒注意到這點而直接頂著那些預計外的文字或圖案直接出門後得到了一些不算好的回應，這讓他多少有點顧忌。雖然不好的評論對他而言一直是人生中常常出現的東西，他也能以平靜的態度去面對，但表面上能若無其事並不代表內心真的沒有半點尷尬與不自在，而且這條消息可以讓他推測最近他的上司心情會不是很好，自己就別因為一些類似儀容不端整這種小事情而去惹對方有機會揪著他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