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節和上一節是連著的,我想一起發出來可能會比較適合,於是就試著又趕在發上一節之後又打出了後半部分。

是說寫了一大堆發現都是津個人內心的各種思慮與內心戲之後,決定把第三章節的章節名改掉了,下一張才是正式開始寫尋找時之扉的旅途──是說這一段原本只想簡單帶過的情節能寫這麼多廢話,我都不知道該不該說真不愧是我了,嘛,總之一樣小透明我自己寫著開心就行,其它就隨緣吧。

 

 

13

 

 

 

  阿舒也不管我是否需要時間消化這些意料外的訊息,他戳了戳鈴的臉頰,看到睡夢中的鈴像是感覺到這個動作般微微皺起眉頭才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指頭後,接著又繼續說道:

 

  「我也是有不完美的地方──你應該也多少察覺到了吧?其實我有點兒面癱,平時幾乎沒啥表情變化。原因要說也挺簡單的,因為對很多事情來說,其實我都不太感興趣,因為不在乎,所以沒啥太大的感覺,所以表情也不會因此有變化。」

 

  停頓了一下,大概是分析自己這件事情,就算是對阿舒來說也有些不太容易,他挑揀適合的字句般短暫的停頓一下,然後才輕輕聳了下肩,一如他自己所說,以幾乎沒啥波動、總有些漫不經心的淡然表情繼續說了下去:

 

  「這麼說可能有點自大或中二,但很多事情,在我看來都挺容易明白的,不管是很多事物背後的原理與本質、或是不同人的行為模式與思維想法的軌跡之類的,因為容易過頭了,我很少有感到意外或受到驚嚇的時候,也有時候會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意思──這樣是一種傲慢,我自己也很清楚,也盡量克制自己不要因為這樣的想法去看輕任何是物、或是太自以為是。」

 

  說著,阿舒摸了摸下巴,又突然地提起一個乍看不相關的問題:

 

  「小津,你覺得『名偵探』條件是什麼?」

 

  「名偵探嗎?……大概是推理能力和觀察力出眾的聰明頭腦,還有勇於不畏艱難地調查真相的探究心之類的吧?」

 

  我對於阿舒的問題有些困惑,但想了想,還是試著做出了回答。但阿舒搖著手指否定了我的答案。

 

  「不是哦,那些不過都是次要條件,真正要成為『名偵探』的因素,其實是『名氣』──沒有名氣的話,那怕業務能力再優秀也就只是默默無聞的普通偵探罷了。而我父親就是因為對於『名氣』的追求,以及能為這個追求付出努力的毅力與足夠的資質,又正巧有足夠的惹事體質,他才成功成為『名偵探』的。」

 

  以意外現實的角度揭破一般偵探和名偵探的區別之後,阿舒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我對於這類東西就沒有太多的追求,不如說很多事情我都興趣缺缺。所以希望培養出後繼者的父親一直對於這樣的我十分不滿,因為在他看來,對於包括真相在內的各種事情都不太執著的我缺乏成為『名偵探』的關鍵要素──所以他才特別樂意見到我和小鈴成為青梅竹馬的朋友,因為各種層面去看,他都認為和小鈴成為朋友對我來說有好處。」

 

  說到自己的父親,阿舒的語氣沒有太多的尊敬,也不像鈴說起那位名偵探先生時滿懷憧憬與親暱,說完他聳了聳肩,想了下又補充道:

 

  「這又要說到我性格的另一個缺點──我是個比看起來還要冷漠的一個人,這點小津你應該也能察覺到,不管是你或是鈴對於類人型的怪物下手多少都有些躊躇,但我其實就算砍和人很像的魔物、或者說就算要我砍真人我其實也沒太大的感覺。這個性格其實有點危險,所以我父親在毫不手軟的死命把正常社會的普通價值觀做為知識灌輸到我腦中的同時,他也希望小鈴能成為我的『錨』,讓我不至於太偏離正軌,因為一時的偏差而走上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歧途。我自己也覺得有這個必要,所以才盡可能去重視並且在意小鈴的事情,讓我能透過感情比我豐富又能夠融入這個社會中的小鈴能成為我聯繫正常世界的橋樑。」

 

  以似乎對此不以為意的口吻淡然說出了這些話語,也不知道是阿舒語氣的問題,或者是我覺得阿舒就算態度淡定也沒有到這種程度,我對於他的話並沒有太深刻的實感,因此眼神不由得有些茫然。

 

  「嘛,其實我會找你這樣做我不太習慣也不太喜歡去做的談心,也只是因為你能一直待在隊伍裡是小鈴的願望,不然說真的,你想不想留下來我其實無所謂──我不特別討厭你,但也沒有喜歡你到非挽留不可的程度,而且我也不認為我有資格左右誰的意願。你要留下我不會感到煩惱,你要離開我也不會反對。」

 

  阿舒說著,大概也知道我對此多少有一點感覺,他對我笑了一笑,笑容不帶太多善意、但也沒有太多惡意,只是像是午後慵懶的小貓般露出類似百無聊賴、有些冷淡但又更多是懶散的漫不經心微笑,不帶太多好感但也毫無惡感的雙眸平靜地倒映出我的身影。

 

  「小津你確實不算有多優秀或是多好的一個人,但在我看來,你也沒有差勁到讓人無法忍受的程度,至少我看過比你更加壞或是爛得無可救藥的人,你和他們相比並沒有糟糕到會被相提並論的程度。小津,你是很普通的一個人,但我和小鈴也不過是或許並沒有你以為那麼特殊的普通人──我們都是各有各的缺點,不算特別好也不算特別壞的那類人。既然你聽了這些也不會想要疏遠或厭惡我們,那麼為什麼不試試看在繼續相處下去呢?和誰成為朋友,並不是需要衡量太多外在條件的事情,至少感覺能合得來就可以試著成為彼此的同伴了。」

 

  火焰的光在阿舒白淨的臉孔上隨著風而閃爍,這也給阿舒一向不冷也不熱、溫淡似水的淡薄表情添上了幾分給人溫柔的錯覺,大概是說了這麼一通話也累了,他聳了聳肩,在下一段話中結束了這次的對話:

 

  「總之,姑且在這個隊伍裡再留一段時間再做出決定如何?這次試著去除你看我們眼中自帶的柔光濾鏡,以正常的看法觀察我們並平常地和我們相處看看吧?你和那位萊恩的相處不是挺自然的嗎?就像對他一樣,不要對我們抱有多餘的期待,不然老實說被人那麼高看,就算是我也覺得怪噁心和不自然的──真的不行再談離對的事情吧。」

 

  說完,阿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呵欠後,他伸手去自己的行囊中拿出裝水的皮囊,喝了一口水。

 

  而我也為了思考與消化阿舒所說的一切,望著營火出神。而接下來直到天亮,不論是我或阿舒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這段對話是我在幾天後才記錄下來的,印象模糊之處也多少有經過一點無傷大雅的藝術加工,但不得不說阿舒這樣某個程度可以說是推心置腹的來找我談的這番話,讓我多少有點觸動──可以說,也是那天晚上的談話之後,我頭一次對阿舒有了類似同伴的親近感,在我心中的這位名偵探預備役不在是像是隔著玻璃一般可以看見卻難以接近的對象。

 

  那一晚我開始反省自己,我明知道自己看到兩位同伴的角度有問題,但說真的,我一直不曾試圖去調整過我自己看待他們兩人的觀點與態度,只是一個勁兒地沉浸於自怨自艾的情緒之中──擅自認為自己受到了傷害,擅自覺得和那兩個人有隔閡而感到委屈與難受,然後又擅自做出『我和他們分離比較好』的決定。

 

  但和阿舒的談話某方面來說像是給我撲了桶水降溫,我開始思考,如果自己試著像面對萊恩那樣不帶太多餘期待、普通而正常地去和鈴以及阿舒兩人往來,試著調整自己不知何時歪曲變形的心態的話,會不會除了發現我過去曾有的煩惱都不必要的情況下,也能真正意義上的和鈴他們成為友人?

 

  而不得不說,阿舒雖然是為了鈴,但他肯耐著性子和我長篇大論的聊這些、也可能不是那麼恰當地和我揭露了鈴過往的黑歷史,也說出了有些中二以至於我不知道該不該全盤相信的自己個性上的問題,我是有一點受到了鼓舞的感覺──或者說,更正確的是無意之中有了『自己是被重視』的錯覺,而有了想要努力改變自己不自覺貶低自己的習慣、重新去嘗試用正確的態度與鈴他們兩人相處的一絲希望與勇氣。

 

  而在很久之後我重新整理日記打算寫點偽自傳小說,看能不能騙到一點稿費的時候,我才想到一個可能性──或許鈴對於我有去意的事情多少有了預感,這次說不准是在見面前鈴拜託阿舒解決問題,才有了這次的談話。

 

  就如鈴與阿舒自己所說的,他對很多事情其實都不算特別感興趣、對於麻煩事也不算積極,能特地在半夜和我談這麼長的談話,老實說真的是破天荒的難得舉動了──但如果是被阿舒想要重視的鈴所拜託的話,這麼一想就順理成章了。正是因為被拜託了,哪怕阿舒是個嫌麻煩的人也不得不認真執行來自青梅的委託,只是可能具體方法沒和鈴說明,才導致晚餐後對於守夜這件事情的細微分歧與吵鬧。

 

  證據是夜裡鈴對於來自阿舒的戳臉頰舉動反應,阿舒的動作不算很用力,但鈴的反應我現在一回想也未免太快了,完全不像是熟睡的人會在不算強烈的刺激下會有的反射性動作,從鈴隔天顯然沒睡好的情況看來,或許那天鈴根本因為在意阿舒要怎麼處理我離開的事情而根本沒睡,只是閉著眼睛裝睡並豎耳聆聽我們兩人間的談話──當然這也是推測,都過了這麼久還特地為了這件事情去找鈴詢問也未免有些太過較真了,就算我再不懂人關係的訣竅,也還沒傻到會在這類無關緊要的小事上追根究柢。

 

  或許可能會讓看我在此之前那一段長長的心路歷程的人傻眼,但就是這一席話又改變了我的主意──我決定去試著以沒有任何或好或壞的成見的情況下,再和鈴以及阿舒兩人以同伴的身分旅行上一段時間,而做出這個決定時我雖然多少有些忐忑,但內心深處確實也湧現了積極正面一些的少許情感。

 

  我想要嘗試看看,我和鈴他們還能共同走多遠的路──我不知道我日後會怎麼看待我現在的轉折,至少我此刻的心情並不是被逼著做出決定會有的沉重。

 

  而也是在徹底解決了我內心的徬徨與困惑,至少暫時不再有類似困擾之後,我和鈴他們幾人一同尋找『時之扉』的旅程才算是正式成為我主要關注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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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