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３３

　　……背後還有這樣子的緣由啊。

　　望著澪田蹦蹦跳院遠去、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還是那麼無憂無慮的背影，月夜子的感想如何暫且不提，江琴的感覺卻有些複雜。

　　在遊戲中這段插曲是只有主角日向持有特殊道具才會開啟的彩蛋劇情，對遊戲主線來說可有可無，江琴自己玩遊戲的時候因為沒抽到道具所以錯過了，只在玩之前看的全劇情實況中看過，那時候也沒有思考為什麼澪田只邀約西園寺和七海，就連主角的日向也只因為剛好手上有相機而被西園寺抓壯丁叫過來當攝影師罷了，但畢竟不是主線又沒有太多有價值的資訊，這段支線江琴也就看過就算了。

　　而且所謂的玩家與觀眾是很殘酷的，喜歡一個角色的時候可以很真誠很熱烈、但這樣的喜愛又相當淺薄而脆弱，能被轉瞬即忘──在推理劇這種心知不管如何知道名字的角色肯定要死幾個的情況下，像小泉那樣死亡劇情與意義並不深刻、甚至還被九頭龍主僕組搶了風頭的角色，在最開始的惋惜過後，就算是對小泉這個角色比較有好感的江琴也在迎來新的劇情後拋到了腦後。

　　身為動畫漫畫遊戲等二次元作品的角色想要在劇情殺之後成為觀眾的白月光並不容易，除了臉好人設有特色之外還需要有劇情高光亮點，七海也是在第三章開始用各種溫暖人心的發言刷包含觀眾在內的所有人好感刷到第五章又毅然為了眾人而犧牲才成功站上了女主角與白月光之位，像小泉這樣死得太早但人設太過平凡、也沒有刻意討觀眾歡心的劇情表現的角色，是真的很容易不知不覺被遺忘──甚至在寫劇本的作者比起小泉來說更著重描寫以此為契機展開的九頭龍的另一面以及真心暴露的那部分劇情的感染力的情況下，小泉的死如果不是第三章開頭還有個西園寺搞出了奇怪的操作祭奠了他、只怕不僅僅是滿腦子九頭龍的主角日向，就連觀眾也都快忘了昨晚還死了個小泉，可以說仔細想來確實相當淒涼。

　　說是喜歡小泉，但江琴也知道自己也是典型的『觀眾』，她在當初玩遊戲時也不曾深思為何這個活動只有寥寥數人參加，只單純認為或許是澪田只邀請了和黃昏症候群相關的幾個人，而七海差不多這章就開始了『小天使』模式而非在此之前的『社恐遊戲宅』模式，而且本來在此之前小泉和七海就有互動，所以在這種給人正面印象的活動中她的出現似乎也不那麼奇怪，因此也沒多想，是這次以實際相處過的人的身分在遇到這次劇情後她才有了這樣的疑問並詢問，但澪田的說法也確實在她的預料之外。

　　──這就是故事裡受限於主角視角所以沒能知道的地方嗎？

　　江琴心情有些複雜，雖然她是知道任務世界裡的角色也是活生生的人，即使有些事件是誕生於作品的人氣與某些據說比較特別的因素，但是誕生的世界也是真實的另一個世界──所以即使之前要去名柯世界的時候，江琴也知道在名柯世界相關的二次三次作品中真酒摻水的套路很火、和加入警校組成為第六人的套路同樣是火到有些俗套了，但架不住現在的觀眾就是愛看這個，谷崎的戰鬥力其實在名柯世界要混黑也能混到一個酒類代號，但她由於即使在任務世界中也不想殺人（像人的怪物除外）也不想要做那些肯定犯法容易被抓的事，她還是拒絕了這個方案而選擇了當一個平平無奇的支線配角，沒打算搞什麼時髦但不那麼正派的人設加入酒廠搞劇情──，但當實際見到遊戲裡人物沒能在劇情過程中展現的其他面貌，她還是有說不上的感覺在心底滋生，一時有些慨歎。

　　但別的不提，至少澪田應該是真心把小泉當作朋友、才在她死後打算以自己的方式追思她，這點不管是月夜子還是江琴也是一樣的──而參加的人很少也無妨，不如說正因人很少才要盡可能懷著真摯的思念進行表演。

　　月夜子也和原作中的西園寺那樣去超市找了個幼兒也會用的傻瓜相機，而也不知道世界意識並不怎麼重視這個如果缺乏關鍵道具就不會被日向知道的支線彩蛋的緣故，雖然這次的小型悼念會除了月夜子以外一樣只有澪田七海參加，但和遊戲中有日向作為提供相機道具並幫忙拍照的工具人，七海居然就沒有像印象中的劇情那樣說自己在表演廳倉庫找到了三角鐵並參與表演會，而是自告奮勇地表示自己可以幫忙拍照，並以一邊哼著似乎是她喜歡的遊戲的ＢＧＭ一邊拍照的方式參與了這個追思小泉的表演會。

　　除此之外變化似乎也不大，在沒有排練和決定好統一表演項目而是各表演各的的情況下，當然場面在外人看來或許有點亂糟糟的，不知道在天上的小泉有知會不會也看得哭笑不得，但不可否認的是生者對於死者之死有的諸般情感都藉由這項活動而紓解了──或許這也是澪田只找和小泉感情相較之下比較深的人參加的緣故，對死者來說這項活動是否有意義不好說，但至少對活著的人來說，這樣子發洩對於死亡帶走自己在意的人的情緒是需要好好發洩一場的，而對於和小泉感情不深的人來說這種活動沒有太大的意義。

　　而緊接著發生的劇情是隔天早上九頭龍洗心革面的回歸，大概是少了西園寺疾言厲色的指責而缺乏契機，這次九頭龍倒沒有原作中讓所有人明白他決意悔改的過激舉動──不過江琴考慮過後倒沒有打算復刻一把就是了，先不說以月夜子情商高又性格落落大方、不太會做出這種咄咄逼人的事情讓人下不了台，即使她心底或許會有疙瘩，但不見得會不顧場合直白地表現出來，況且江琴就算換為思考後多少理解了西園寺的心情，但她說到底還只是個外來客，客觀來說後期九頭龍轉變後真的給人的觀感好了很多，而且她也知道小泉的死與其說是九頭龍的錯不如說是劇情殺的悲劇，她並沒恨九頭龍恨到想親眼看到九頭龍切腹的程度。

　　切腹謝罪什麼的真的在眼前發生，就算是原作中的西園寺也嚇到事情發生過後不敢再表示任何因小泉責怪九頭龍的激烈發言，更不用說相對之下因為知道整體劇情而沒有那麼意難平的江琴了──特別是和島上的其他人不同，作為一個曾經上帝視角了解過整個二代劇情的人，她是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虛擬世界發生的，真正的小泉沒死，而即使三代動畫再屎，但動畫中也明確說了二代劇情結束之後是全員平安在現實中甦醒的ＨＥ，所以她感情上就不可能比當初以為小泉死了就是死了的西園寺悲痛，而月夜子性情說脆弱有脆弱的地方、但本質上確實如光所稱讚的那樣是相當堅強的女孩子，在原作中最重要也最愛的戀人死了她也沒有不管不顧地發瘋，小泉雖然在所有島上的同學中算是最親近的一個，但是短短幾天的相處也不足以讓她們的羈絆深切到月夜子為了她要死要活的程度，就算以人設來說她保持沉默不搞事也是合理的。

　　而也因為缺乏這個橋段似乎讓其他人對九頭龍疑似打算改頭換面的覺悟這件事的態度尚有點保留，在人沒事還活著的安心過後，貳大和個別人說了幾句類似既然大難不死那就好好認真考慮自己餘生中該成為怎麼樣的人這類算是告誡也算是激勵的話之後，今天的早餐聚會就算和平落幕了──可能覺得缺乏了西園寺不顧情面的毒舌刺激還強行讓九頭龍切腹也有點太扯，世界意識倒是沒強行安排九頭龍再一次突兀搞無預警切腹來增加所有人對這段糟糕的島嶼生活的心理陰影面積。

　　接下來就是晚上澪田的個人演唱會劇情──其實真的親耳聽見後，她覺得倒也沒那麼難聽，不過卻是知道了昨天早上的追悼會比起了今天的來說，確實是可能顧忌到小泉地下有知的感受、或是她真的心情因為小泉的死而有點兒憂鬱而有所收歛了，而演唱會大概是澪田火力全開後的演出，可能是造成她才能聞名之前截然不同的轉型之作，就算是江琴聽來也有點用力過猛了導致猛一聽真的不算好聽，但畢竟是希望之峰認證了音樂才能的人，江琴覺得如果能給她成長改善的空間的話，轉型成功之後說不定還是會成為出色的出名歌手，就是作品類型比較小眾。

　　但比起演唱會，打斷這個活動的『終里單挑黑白熊、遭反殺被貳大所救』的劇情才是重頭戲，雖然月夜子的角色戲份同樣不多，但是要表現出相應的情緒這點也很重要，不然走神得太明顯如果被抓包那就很尷尬了──事實上不知道是差點感冒過後導致得精力不濟、還是江琴不管是在此之前還是實際相處過後都頗有好感的小泉的死亡確實影響到她的心態，江琴現在多少有些消極擺爛的莫名倦怠感，多少有點意興闌珊，此時她走劇情大部分時候維持沉默不是前期很多時候走劇情秉持的『少做少錯』的工作準則謹慎行事，現在滑水掛機更多是她有點無心工作全是應付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