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２２

　　可能是又被黑白熊丟出來的新訊息擾亂了心神，即使大多數人應該也猜得到黑白雄說這些無論真假、應該都只是為了擾亂他們的情緒來干擾他們保持理性，但還是難免被搞得心神不寧。

　　就和江琴想的一樣，他們現在最大的劣勢就在於情報嚴重缺乏，完全無法證實黑白熊煞有其事地說的那些話語是真是假，也不得不被迫接受對方的信息灌輸，這種被動的局面讓他們根本無法針對黑白熊做出有效的應對，也不清楚他們的態度反應是否完全在黑白熊的計算掌控之下──而就算在場的人除了江琴這個頂著月夜子馬甲加入其中的冒牌貨以外，即使都是各個領域的天才，但終究也都還是未成年的少年少女，心性閱歷比之成年人來說都還未成熟，就算是有『超高校級的黑道』名號的九頭龍，就他在劇情中的表現看來，他就算在那方面有天賦，但其實心智手段上未必有多成熟，至少和文野中那一大幫子年紀輕輕就混黑、就算和九頭龍同齡的時候十之八九也比他心狠手辣的角色來說，九頭龍的表現確實顯得相當學生的稚嫩、不算能夠獨當一面。

　　但彈丸論破的世界觀姑且不論江之島盾子搞事之後的情況，在此之前確實只是普通而和平的現代社會，雖然看待才能的觀點有點極端，但至少普通人走在街上不會擔心遇到黑幫拿著槍互相掃射的火拚也不用擔心看到城市裡的哪裡炸了、更不用擔心聽到一聲尖叫之後發現周圍出現了死者，也完全不用憂慮異能者之間的爭鬥把城市給搞垮或是發生什麼世界毀滅的危機──而才能者的才能就算突出到有些誇張的程度、但也還不至於到了像是異能力那樣的厲害的足以毀天滅地的層面，可以說在盾子帶著她從其他人手中奪過來的洗腦機器大肆搞事之前，這個世界確實有隱患但表面上卻還是很安穩的，也因此就算身為九頭龍組繼承人的九頭龍也像是溫室裡的花朵一樣沒經過什麼風雨這點並不奇怪。

　　事實上江琴很懷疑，搞不好撇除被洗腦而強制絕望黑化的時期，九頭龍目前保有的人生記憶中搞不好根本沒見過屍體，就算見過也像是在來這個片場之前的江琴那樣只是見過與自己關係不深甚至是陌生人的屍體，也因此第二章邊谷山為他而死在他眼前的這個刺激才狠狠給他上了一課、讓他真正意義上成熟起來，而不是像一個處於迷茫期、使用色厲內荏的凶惡態度來掩飾自己內在的虛無的小混混那樣毫無意義地對身邊的一切正論唱反調，就連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也因為無聊的原因一直拒絕對方。

　　總之在黑白熊有意搞所有人心態的情況下，所有人在晚餐時多少都有些神思不屬，也就思維比較單純的終里還是該吃吃該喝喝的專心填飽自己肚子，就連以認識以來對女生關懷備至的小泉本來按照她的性格來說應該會來找月夜子聊聊天、問問她現在感覺如何了之類的關心一下，她也因為困擾自己的情緒之中而沒心情找周圍的人進行社交活動。

　　而江琴思考了一下，就沒有轉換為月夜子模式去搭話──認真說起來原作中月夜子其實也說不上是會主動出擊的積極性格，就只是因為她遇到了事情從不怕事的態度而給人比較偏強勢的印象，但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她都是事情找上門來後才去應對的，很少主動因為自己的事情去與他人交流，更多是被邀約而赴約、或是因為他人的事情而採取行動，認真來說其實她也算是一個立場比較旁觀者模式的人，不過原作中本來月夜子就不是主角也不算戲份很重的角色，江琴也不清楚她的理解是否有謬誤，不過在這種不適合隨意閒聊的時候選擇按兵不動應該不會是錯誤的演繹方式，再加上以江琴不熱衷社交的性格來說，個人劇情完成後她就缺少了一份和他人積極往來的動力，再加上她本來就是比較偏冷淡、講難聽點就是陰沉的性格，她也沒打算當熱情的小太陽帶著陽光的笑容與鼓舞人心的話語去溫暖他人的心，她本來就不是這樣子的角色，月夜子也不算是。

　　一夜過去，今晚大概是下午時折騰得夠了，晚上對此心滿意足的黑白熊沒再搞了個什麼活動強制所有人參加，一覺到天明後，這次總算在正常時間起床的月夜子也就前往餐廳參加了不知何時變成宛如慣例般的早餐閒聊會。

　　因為昨天黑白熊又把髒水潑到那個還沒揭露身分的背叛者身上，也重新燃起了所有人對於所謂的背叛者的關注，接著就是由於過度緊張，貳大和左右田自爆了他們在昨天就把狛枝捆起來扔在舊館的秘密──不過有鑒於他們振振有詞地丟出來的理由是不放心狛枝這樣的人自由行動、怕對方又偷偷搞事，這顯然也是所有人內心潛藏著的憂慮，所以即使有人譴責那兩人的行為，但卻沒個人說要把狛枝給放出來，而是都默許了這件事情繼續下去。

　　而不管是基於江琴還是忌憚著曾給自己寄出威脅信的月夜子的立場，她也都沒有開口替狛枝說話──江琴在當年是挺喜歡狛枝的，甚至是因為看了同人影片中的狛枝狂氣一面被吸引後才跑去看二代的劇情流程視頻的，但不可否認這種喜歡更多是葉公好龍式的喜歡，現實中身邊真有這種人活生生的存在，那她的反應是肯定能離多遠就離多遠、打死她也不想去引起對方的注目，更遑論是親近對方了。

　　說到這個，某方面而言她是覺得那些專找病嬌類型角色談戀愛的同人穿越女是真的猛士，雖然她們那麼猛是因為是作者隔著文字書寫出來自我代入的戀愛妄想作，但真換了江琴來，就算隔著文字她也沒勇氣和這類勇士談戀愛、最主要是光想就很辛苦，她也沒有燃燒自己救贖他人的興趣，哪怕那個人是她現任男神、也就是文野中的太宰也不行。

　　事實上，現在的江琴比起意淫自己如何泡到男神，更喜歡嗑ＣＰ或是看到自己的推在同人作品大活躍的爽颯英姿──這個喜好讓江琴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年紀到了少女心也死光了，現在看喜歡作品裡的喜歡上的角色比起可以泡的帥哥、更多是想用溫馨目光守護的崽的緣故，才抱著一顆老媽子般的心能對著寫得好的自己推ＣＰ文姨母笑、也喜歡自己推發光發熱表現帥氣的描寫，卻難以想像自己該如何去和對方談戀愛。

　　但不管月夜子發不發聲，在所有人都默許狛枝繼續被關下去的情況下，就算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此表現意見都無濟於事──而諷刺的是，唯一激烈牴觸左右田兩人行為的居然是照理來說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的九頭龍，只是顯然九頭龍這麼反對這種行為並不是打算為狛枝說話，而是警惕於這種行為被默許後包含自己在內的其他人會不會是下一個被制裁的受害者而表現出來的抗議態度，至於狛枝到底會被怎麼對待九頭龍根本不在乎，他的話語裡能感覺得出來他最主要還是不想要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捆起來的狛枝。

　　而就算不算喜歡九頭龍，月夜子也承認他的擔憂確實是有道理的──群眾的制裁說好聽一點是自衛，但說難聽一點就是私刑，就算最開始是基於正義以及公眾的利益，但如果不加管束很容易就變成強權者用來排除異己的手段，而這種獨裁的做法從現代中基本上已經被淘汰的情況下可以知道以長久來說這樣的做法是絕對不利的。

　　只是為了曾對自己有惡意的人而和目前的大多數人站在對立面，月夜子很清楚自己並沒有那種程度的勇氣與高潔──為了自己所愛之人她能變得勇敢，但是在其他時候月夜子就算表現出來的性格不一樣了，但她也知道自己不過是變成不想對自己不信賴的人示弱而表現出來的樣子罷了，所以她還是保持了沉默。

　　但終究是良心有些過不去，吃完飯後月夜子也沒按照原先的打算去探索新開放的二號島，而是又回了房間，打算再練一練舞來排解不安。

　　說實在的，現在月夜子前所未有地思念起光、也想要再次見光一面──或許是不久前才死了人，月夜子很難不說自己沒有為此而有過動搖，再加上身邊沒有令一個可以令她毫無猶豫地把自己的一切、包含信賴交托出去的對象，她難免有些不安起來。

　　在此之前刻意不去想是憂慮假使黑白熊說的是真的，她其實早已和光分開多年未見了，她不清楚在這段期間內她們的關係是否有變化──其實就從原先因為光的緣故打算拒絕入學的自己現在以希望之峰學生的身分站在這裡這點，她對於兩人的關係在這段期間內出現了或許某些她目前不知道的巨大變化這點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只不過她刻意迴避了去思索這件事情才沒去深想，但此時隨著思念之情的高漲，她卻不可避免地對於自己為何改變了主意來到希望之峰這件事情產生了一些陰暗的猜測。

　　月夜子能想到自己改變主意的原因只有一個──或許她和光之間發生了什麼慘烈非常且不能挽回的事件，導致原先為了多一些和光相處時間而拒絕入學的她為了離開變成傷心地的平安學園而再次接到希望之峰寄來的入學邀情後選擇了答應並轉學。

　　而那種事件不是區區的分手之類的小事，由於身分上的特殊，月夜子很早就清楚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遲早是要結束的，而光她目前從光身上得到的一切與回憶她就足夠感激了，也老早就做好會有分別那一天的心理準備──而以光對女孩們平等的溫柔與憐惜，只要月夜子不犯原則性錯誤，她如果真遇到什麼事情需要幫忙與支持，他肯定還是會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試圖幫助她的。

　　也因此月夜子根本難以想像會是怎麼樣的打擊和創傷讓她最終選擇了遠走希望之峰來去讓時間治癒，她能想到的就是她和光之間發生了什麼讓他再也不願意與她繼續聯繫的嚴重事情才會讓她如此心碎──而聯想到自己的心理陰影、也是光的哥哥的帝門一朱的性情手段，想到這可能又是一朱做了什麼壞事並栽贓到她身上、而且還是她無法辯駁只能顫抖著接受冤罪的事情之後，即使接到威脅信也不曾有過什麼畏懼的月夜子就因為內心的戰慄與恐懼而不斷發抖，不又跳舞跳到身體疲憊到無法動彈的話都無法止住內心不受控制湧現的恐怖帶來的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