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週末的讀書會


  雖然很想要把重生的事情完整的告訴綱吉,就跟告訴鳴一樣。但畢竟跟靈魂已經是成熟而理智的鳴不同,現在的綱吉不過是個還有點柔弱的孩子,考慮到以現在綱吉的狀況不知道能不能夠承受那些事情,山本武還是暫時放棄了現在就通通說出來的念頭。

  山本武對綱吉講述了一個曾經傻氣的因為小事而想要自殺的棒球少年被拯救的故事,也不管不知道那個故事的前後文以及主角名稱的綱吉聽得一頭霧水的樣子,講完之後,他就跟平時一樣爽朗的笑笑,隨口扯開話題、就沒事人般的勾著綱吉的肩膀一起回教室上課去了。

  而山本武才察覺早上他自己在緬懷過去時,花費了比想像中更多的時間,所以綱吉不是翹課而是在午休時間跑出來並找到他。

  「怎麼會想要來找我呢?要是我只是感冒所以難得請假在家怎麼辦?」

  山本武問著,他沒記錯的話他今天還特地挑並盛早上沒什麼人的時候來,來了也直奔屋頂沒去教室,路上也避開了所有認得他的人──不小心撞上的雲雀例外,但雲雀今天早上似乎沒興致找他鍛鍊武力,有些懶散的打了聲招呼後就打著喝欠離開,而且雲雀也不是會多管閒事的人──所以對綱吉會想出來找他,山本武冷靜下來一想,確實是有些奇怪的事情。

  「呃、那個,鳴說早上她去學校附近買早餐時有看到你來學校,說是難得你沒有跟我一起上學有點稀奇……但我到了學校沒有看到你,所以有點擔心,就被她推著出來找找看阿武你在哪裡。」

  綱吉不知道為何有點吞吞吐吐的說著,山本武猜測大概是因為鳴除了正常的傳達消息之外,可能還順道捉弄了一下他的緣故。

  畢竟跟鳴雖然挺關照綱吉的,但綱吉不知道是害羞還是不擅長跟鳴那種可以用若無其事表情逗弄他的女生類型相處,對鳴相處時總有種微妙的敬畏感──或許這正是鳴特別中意他的緣故──而雖然被允許直呼鳴的名稱,但是山本武卻感覺綱吉不太敢直呼她的名字,說出鳴的名字前總有不太自在的遲疑。

  「是鳴啊……真是。」

  山本武發現自己其實不太意外,只是不知道該感嘆鳴的『剛好看見』之巧合,還是該感激鳴推了綱吉一把,讓綱吉找到他,又巧合到不行的拉了他一把。

  事實上山本武原本以為推綱吉一把的是總能夠掌握所有事態的里包恩,雖然某方面而言他有點不希望是里包恩。

  但是是鳴的話又未免太巧了一點,而且,從平川房地產所有區那附近到並盛中學的路上有什麼早餐店嗎?

  山本武有一點疑惑,但由於從沒注意早餐店這種事情,他也不清楚自己嗅到的可疑之處到底是不是太敏感了。

  但是基於鳴不管如何,她的行動都看不出有任何惡意,最多說是不符他所知道的性格的多管閒事,而且他現在也不過是個普通學生、即使未來注定要陪友人混一趟黑暗世界,但他現在畢竟不是個需要時時提防他人、即使不願意但也得要用最大的惡意去猜測可疑的人事物的黑手黨,他也就暫時不去細思其中緣由了。


  在獄寺不知道跑到哪裡補貨回來後,發現山本武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看起來跟他的十代目感情似乎又更好了,不由得勃然大怒,然後自然又開始熱鬧的學園三人行。

  對獄寺的氣已經消的山本武沒有刻意像之前一要有意無意的挑動獄寺容易炸毛的纖細神經,反而是好脾氣的閃過獄寺一些對他來說已經聽膩的各種左右手宣示與挑釁、偶爾還會在一些地方順著哄他幾句,偶爾才慣常的小小反擊回去──先不說他們雖然一直都是吵吵鬧鬧的、未來畢竟會成為夥伴,就是他一個『成年人』,對於還年輕的孩子一直斤斤計較的不免有些幼稚了。

  而拓實等跟山本武比較熟的人雖然因為他態度上微妙的寬容轉變而有些訝異,但基於他們對於山本武的認識,這樣的態度還比較像是他們知道的山本武,所以也沒有太過驚異,反倒是身為當事人的獄寺覺得他的態度反常而渾身不自在,並堅決的認為山本武改變態度絕對有什麼陰謀,反而對待山本武時態度更緊繃得像是再原本的地雷區又設了好幾層炸藥一樣一下子升級,惹得山本武有些哭笑不得。

  平凡又熱鬧、跟前生相似又好像哪裡不太一樣的日子吵吵鬧鬧的過去,這天山本武依照慣例帶著功課到綱吉家打算一起完成,途中遇到在澤田宅附近心神不定的晃蕩的獄寺,想了想,即使知道獄寺對他還有成見,山本武仍是抬手打了招呼:

  「喲,真巧呀,獄寺,你也來找阿綱嗎?」

  「我的動向你沒必要過問。」

  獄寺先是反射性的回嘴,同時習慣性的向他甩了個惡狠狠的眼神,然後才反應過來山本武說了什麼,勃然大怒。

  「你居然說要去找十代目!?連左右手的我都還沒去過十代目家裡,你居然這麼理所當然的就說要去十代目家!」

  「獄寺,你忌妒我能夠去找阿綱嗎?」

  山本武有點不明白獄寺激動的原因──果然是太久沒接觸少年獄寺的思維所以現在搞不懂了吧──,搔了搔頭,猜測地隨便問了一句,事實上由於記憶中除了自己最常造訪阿綱家的就是獄寺了,他認為這個猜測沒太可能猜中。

  但教他有些驚訝的是,他似乎說中了,同時也戳到了獄寺的炸毛點。

  「誰、誰忌妒你呀棒球笨蛋!」

  看著獄寺暴跳的樣子,山本武有幾分好笑看著獄寺無異承認的反應,顧及獄寺的自尊心沒多說什麼,只是聽了獄寺的稱呼,很好奇升上國中他就沒有像以前一樣繼續打棒球了、怎麼現在獄寺對他的稱呼還是一樣是棒球笨蛋,然後裝做沒看到獄寺被說破的心虛反應,不甚在意的笑著順道邀請道:

  「那要不要一起去找阿綱?奈奈阿姨看到有阿鋼的新朋友去拜訪會很高興的。」

  會這樣的邀約,除了山本武認為獄寺拜訪阿綱家會熱鬧一點外,最主要是這次那個老師佈置的作業有點難度,可能是那個失格教師被發現偽造學歷並替換下來後上任新教師覺得不安,所以打算下個馬威表明自己的確是貨真價實的高學歷教師吧?那個新老師下手格外的狠,那些作業的程度山本武推測正常來說應該是高三才會學到的,所以早就把過去的學習忘個精光的山本武也覺得有點棘手,在他印象裡獄寺的學習一直都很不錯,他才想要順便邀請一起去的。

  而綱吉家裡雖然有個里包恩……但山本武委婉表示那樣子的家庭教師他無福消受,而且里包恩也不一定會接受輔導預定外的對象功課這件事。

  嗯,或許有點居心不良,但是誰教現在身邊只有獄寺最擅長讀書呢?

  山本武看著獄寺因為『去十代目家』的邀請而動搖的樣子,表情純良的眨了眨眼,笑瞇瞇的想著。

  最後即使對討厭的人的邀約而想帥氣的一口回絕,獄寺仍是禁不住『十代目』對現在的他而言難以抗拒的誘餌上勾了,即使嘴硬的說『不用你說,我原本就是來拜訪十代目的!』,但以山本武多年的了解哪不明白如果他不叫住他並邀請,在某些東西上有令山本武費解的奇怪堅持的獄寺,哪怕在外面晃了一整天、也偷窺了澤田家動態一個下午都不會真的走進去,只會滿臉鬱悶的打道回府。

  只要跟獄寺一起行動,就免不了不知不覺開始的鬥嘴這點無論是前生還是今生都成立──原因當然不是山本武看獄寺不順眼,而是獄寺的性格是一牽扯到跟綱吉相關的事情就很容易激動,即使山本武只是綱吉的親近朋友,但這點就足夠構成獄寺看山本武不順眼並對他的言行暴躁的因素了──,山本武一邊習以為常的應付獄寺,正想著要怎麼樣在見到綱吉前結束這樣子沒完沒了的吵來扯去,只聽到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兩個人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個二層獨棟房屋的二樓窗口湧出誇張的煙霧,被炸開的窗口玻璃與牆壁碎片伴隨著煙霧飛散,同時少年的慘叫聲也混在爆炸聲中傳來。

  但叫山本武吃驚的不是爆炸案發生──這種事情自從獄寺來之後,隨時都可以在並盛中學看到──,而是……

  「那不是阿綱家裡嗎?怎麼會爆炸了?」

  而且,沒聽錯的話,爆炸聲中也有阿綱的叫聲──

  「什麼!?那是十代目的家!?」

  山本武眼神一肅,頓時殺氣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漫溢出來。而聽了山本武的話,獄寺也臉色大變,帶著驚惶緊張的凝起凝重神色,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邁開步伐跑向澤田宅。


  結果引起兩個人緊張,以為是敵人來襲的爆炸,只是虛驚一場──

  「那是我秉持著獨特而有效益的教育方針,為了督促蠢綱有效學習的而採用的教學方法產生的爆炸。」

  里包恩悠閒的端起咖啡杯,淺淺啜了一口,慢條斯理的說著。

  「這是身為家庭教師的我最近觀察之後採取的方案,效果──嗯,看起來不錯。」

  對於里包恩老神在在的解釋,山本武很想問到底是怎麼樣的教育方針會需要用到炸藥來輔助教學,但由於未來的各種事件中已經了解對於里包恩做的某些事情不知道對心理健康比較有益,山本武確認綱吉雖然模樣狼狽但奇蹟的沒受到什麼太嚴重的傷後,默默的把疑惑吞下肚子裡。

  而獄寺雖然因為崇敬里包恩而沒有破口大罵,但是看他嘴角嚴重抽動、臉孔因為隱忍怒氣而有些扭曲的樣子,就知道他現在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九代目重用的殺手里包恩』,他大概就會憤怒的衝上去把『迫害十代目』並讓自己虛驚一場、還在悠悠哉哉的喝咖啡的對方揍個半死。

  「既然都來了,我就好心連著蠢綱一起輔導你們一次好了。」

  無視兩個突然闖入他教學教室、都處於某程度敢怒不敢言的狀態的兩人的表情,慢悠悠的放下咖啡杯,里包恩說著,唇角弧度微妙的一翹。

  「免費的哦,心懷感激的接受吧。」

  「呃……那就打擾了。」

  「唔……傳聞中最強殺手里包恩的指導嗎?嗯、一切都是為了十代目!」

  不敢拒絕的山本武掛起笑容,異常謹慎的用禮貌的口吻說道,並在綱吉旁邊坐下。而獄寺不知道想到什麼,表情有些糾結但是奇怪的緩和了些,一邊嘀咕著一邊在綱吉的另一邊坐下。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氣氛有點詭異的讀書會。

  安靜的房間裡只有里包恩對綱吉講解的數學題目與提問聲、以及綱吉有些不太確定的回答聲。

  綱吉一邊揉著有著擦傷的臉、一邊滿臉憂鬱的看著課本、絞盡腦汁的回應里包恩不時拋出的問題,不打算打擾里包恩興味正濃的教學時光、山本武寫著作業,不時壓下替吱唔著說不出答案的綱吉回應答案的衝動,一邊傷腦筋的試圖從遙遠的記憶裡挖出高中時的學習內容來解決作業,想得出的不管正不正確都先寫上去再說,想不出的他也不敢奢望輕易的就由里包恩那裡問出答案,只是先留空打算晚點再問獄寺或是打電話問鳴。

  而獄寺則是早早就完成作業,有些浮躁的坐著,雖然好幾次看起來也跟山本武一樣想替綱吉回答里包恩的提問,但他都在出口前放棄並煩躁的抖著盤起的腳,滿臉煩悶的將視線在綱吉的房間裡打轉,山本武懷疑如果現在綱吉開口叫他做其他事情、哪怕是叫他穿著泳褲跳下樓並在落地後唱歌跳舞,看起來閒不住的獄寺都回毫不猶豫的照辦。

  這樣子有些詭異的安靜氣氛,在里包恩終於大發慈悲的給綱吉休息幾分鐘並拿著杯子離開房間後才被打破,不知道為什麼,包括獄寺在內的人都鬆了口氣,然後隨著綱吉無力的往桌上一趴和山本武放鬆的將手上的筆一扔後伸了個懶腰,氣氛頓時稍微活躍了起來。

  「抱歉!十代目!難得來拜訪十代目的家我卻什麼都不能做!還打擾了里包恩先生對十代目的教學,真的是罪該萬死!」

  獄寺似乎誤解了綱吉舉動的意義,馬上就跪下,認真且痛切的謝罪著。而綱吉即使已經跟進入『十代目狂熱』狀態的獄寺相處了一段時間,還是不習慣獄寺動不動就下跪,慌忙的撐起身體,連忙說道:

  「沒有關係啦獄寺,而且你跟阿武來,某方面來說也可以說是救了我呢。」

  說著,可能是回響起他們來之前里包恩使用到炸彈的『關愛教學』,綱吉聲音乾澀的笑了幾聲,表情有些疲累。

  看見綱吉這樣,山本武不免有些同情,也有些心疼,拍了拍綱吉的頭,他微笑道:

  「覺得有壓力的話就趕緊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如何?不管如何,好好休息後總有精神面對一切的。」

  「嗯、謝謝……」

  綱吉愣了愣,一瞬間那雙清澈的眼睛的眼神似乎有些複雜,但又像是錯覺一般恢復往常的柔和,輕聲說著。

  山本武還來不及細思剛剛看到的那個眼神是不是錯覺,獄寺便先一步爆炸開來,跨一步拉開山本武的手,同時生氣的吼道:

  「沒禮貌的傢伙!誰准你隨便把手放在十代目的頭上的!」

  「原來朋友間表達親近也要人批准嗎?獄寺你的想法還真奇怪。」

  收回手並甩了甩,山本武笑嘆著道。不否認他多少覺得少年版的獄寺有的時候有點無理取鬧,照理說不過是摸個頭又不是摸什麼奇怪的地方,根本沒必要有那麼大的反應,又不是少年看到心上人少女被其他人太親密的碰頭所以不爽……唔,這個比喻不好。

  山本武反省了自己一瞬間扭曲了獄寺對於綱吉的忠誠一秒,不過此時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有幾分懷疑起來。

  明明獄寺還蠻受歡迎的,身邊也不乏條件跟性格不錯的女性,但是他一直到他死去前都沒有跟半個女人沾過關係,不會是……

  甩了下頭,想起自己也是維持著空白的男女關係欄位單身到死,山本武將之歸咎於他們工作環境以及身分的問題,並把這些猜測丟到角落裡。

  嗯,一定是黑手黨工作的緣故,除了了平之外,守護者們幾乎都是單身到尾,而且估計雖然有了黑川當女朋友、以腦筋死板又一條線了平估計也還沒有跟對方走到最後一步。

  山本武走神時,只見綱吉苦著臉安撫被山本武的話刺激的又叫又罵、要掏出火藥的獄寺後,半轉移話題的由書包裡掏出一張卷子,說道:

  「好了獄寺我都說我不在意了……對了,社會課的作業卷你們做了沒?裡面很多題目都是要問其他人意見的,我沒辦法獨自完成,要不要趁機一起做呢?」

  「喔喔那個呀,還沒有呢,本來我想拿去問老爸的……嗯,既然阿綱你也沒做的話就一起做吧。」

  在獄寺精神一振的高喊『沒問題!十代目!』的背景音中,山本武被這麼一說也想起了有那項功課。由於相較之下那一項作業比不上另一份高三難度的作業急迫,要完成也不過要去找個人問問上面的內容並把回答抄下來就好了,山本武也就沒那麼放在心上。

  「呃……那份問卷阿武你打算問你爸爸?」

  綱吉聽了有些傻眼的問著,低頭望向那些問題──基本上全是類似『喜歡的異性類型』、『如果有談過戀愛,請描述初戀時的情景與對象』之類粉紅色氣息濃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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