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該說不愧是隨心所欲寫的,老實說挺順的。

裡面很多內容我都不太確定有沒有人有興趣看,但自己寫完感覺很爽快──嘛,反正小說家之言,姑妄聽之,我想也現在也很少有那種把小說當真的認真孩子了。裡面有幾成真假、又有哪些地方發自肺腑我想也不會有人太過在意就是了。

 反正我是寫的東西都沒人看的小透明作者,既然已經決心寫作就是要爽到自己的情況下,我管它的都隨便了啦!

 

 

 

 

  由於萊恩要配合我受傷後變得緩慢的前進速度,我到達之前和鈴他們因為一個轉移魔法就各分東西的陷阱小屋足足花了有快三天的時間。

 

  這一段時間內,我的腿漸漸好了,也初步了解了萊恩這個想當詩人的劍士是個怎麼樣的人。

 

  首先,我最開始對萊恩的『好人』認知是徹底確定了。

 

  這個世界上的好人有很多,每個人想當好人的原因也並不完全一樣──如果說我只是想好歹在自己有點好感的人眼中不是個讓人唾棄的壞人才想試著當個『好人』的話,那萊恩就是天性樂觀又善良、以善意的眼光看待世界並理所當然地實施善舉的人。

 

  而且萊恩的善意也不是那種聖人似無條件的發善心,而是保持理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情況──例如說,這一路上我看他只要是看到沒有被魔氣所侵蝕、無害的受傷小動物、只要有空閒都會停下腳步救一救,重傷無法救治的他也會在盡力之後替他們默禱……然後毫無心理障礙的把他們化為當天的糧食之一,最多是食用之前會先認真感謝牠們遺留的肉身給予食用的人的恩惠。

 

  有需要時把動物當成糧食,但飽腹的時候從不因為其他原因毫無節制地濫殺,看見受傷的無害動物還會進行救治,這點看來萊恩算得上是有原則的好人。

 

  雖然我舉例起來似乎有點微妙,但認真一想,我們這些冒險者從前人的屍骨、或是魔物死去的軀體旁撿起那些曾也是其他人持有的遺物,諸如金錢、武器、防具以及各種道具等等的,也和萊恩食用救治失敗的小動物是同樣的情況──如果那些物品的主人還活著,我們能見到只要有能力、基於道義多少都會幫忙,但幫不了的情況下,撿走他們的遺留的物品,讓他們留下來的東西成為其他人活下去的物資也不是那麼違背天理的事情。

 

  只是和萊恩不同,在此之前我並沒有太過深思這件事,哪怕不知道幾次蒙受前人的恩惠了也沒想過至少要向他們表示一聲謝意。我並不清楚是否對異界人來說這麼做是否只是理所當然的常識,但我只知道,在這一點上看來,萊恩的人品就比我還要高尚,也遠比我懂得感恩。

 

  再來是作為一個詩人志願役,萊恩的歌喉不錯,即興編得曲調也算得上動聽,但他的歌詞就一言難盡了──第一次聽過之後,我才知道為什麼萊恩謙虛地說自己還在修業中,因為如果他真的以詩人為主業,以他編詩歌的天賦只怕連吃飯的錢都賺不到。

 

  我該怎麼去舉例並形容這件事情呢?大概就是明明曲風是優美動聽的抒情歌,歌聲是華麗得亂七八糟、就算去唱歌劇也適合的男中音,但歌詞和『兩隻老虎』這個小朋友都會唱式的毫無內涵配詞──這樣曲風歌喉和歌詞嚴重不匹配,又因為風格衝突太大而相形之下分外慘烈的情況。

 

  也大概是對此頗有自知之明,並且即使明知如此也不曾放棄成為詩人的夢想,萊恩一路上不時一想到他認為可以的詞就認真地請我聆聽並評判好壞。

 

  對此我感覺心情微妙,認真來說,如果不提歌詞的話,其實萊恩每首歌都十分動聽、音嗓也非常悅耳,光是聽對耳朵來說就是一種享受,但配上歌詞的話,我的心情就在不知道該坦率地笑出聲來(是苦笑還是因為真的被戳到笑點而發笑視歌詞而異)、還是被這個反差而湧現恨鐵不成鋼的痛惜感中搖擺不定──雖然說不定當初萊恩的同伴並不一定就是這個原因才想和萊恩道別的,但我覺得造成曾經萊恩夥伴心結的肯定和萊恩這讓人哭笑不得的歌詞不時冒出來而對隊友的折磨有一點兒關係。

 

  但我也曾經是個志願成為小說家、天賦不夠持續去寫也總是無人問津的小透明寫手,哪怕寫到後面我徹底認知到我不適合作家這個職業,寫作也從了希望做到的職業夢想變成我抒發自己情感與想像的私人娛樂,但我這樣對啥幾乎都三分鐘熱度的人卻不管怎麼樣都無法放棄書寫故事──或許不能有始有終、也常有棄坑之舉,但當我寫出我想說、並能讓當下的我能感到滿意的故事時,任憑想像力飛馳而打字的快樂是沒經歷過的人難以想像的。

 

  也因此,某方面來說,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萊恩哪怕知道自己文藝天賦不合格卻仍扔不下詩歌創作的事情,也知道比起讓人開心卻虛浮地讚美,認真的感想評論反而更能讓人獲益良多與進步──當然被讚美被認同也是很美好的事情,但如果只看重褒美之詞、卻無法來自他人的客觀的缺點評點的話,那我大概就會沉浸於虛榮之中永遠無法進步。

 

  我也曾有過短暫的讚美而被沖昏頭、膨脹得自以為是的時候,那時被人冷冷一言打醒的羞愧與尷尬我至今仍沒有忘記,也不能忘記──也是我不想被人輕視的那種不知源自自卑還是自傲的心態發作,在那之後對於自己的作品很少再像以前那樣充滿天真無邪的信心、在清醒的明白作家或許對我而言只是不適合的夢想之後也對自己的要求也越發嚴格了。

 

  冷靜下來後我也得感謝當初諷刺過我的那個人,哪怕那個人可能完全不記得曾經有和我這樣的蠢貨說過話的事了,但沒有那時的那句話,我或許會成為一個盲目自大的蠢貨、最後因為其他原因跌得更慘,而不能像穿越前那樣成功把寫作當成讓自己開心的自娛之作、並反覆割捨去多餘的妄念,讓自己在小透明之餘,至少不會成為他人口中輕鄙的笑料──哪怕偶爾又不小心心態飄了,只要仍把堪稱恥辱的黑歷史銘記在心,我在反覆刻印那時感覺自己宛如小丑的羞恥在心上之時,這份火辣辣的痛楚也能讓自己在徹底迷失自我前即時剎車。

 

  但由於我自身的創作也曾因為被不喜歡的人在強烈個人情感驅使下、以毒辣尖酸的口吻毫不留情地批評過,就算我是小透明但也少不了那種自己看文不開心、也要留言讓作者也不開心一下的讀者留下到此一遊的印記,也有一些留言完全和能讓人進步的客觀建議無關、單純就是對於作品某些地方看不順眼的不滿情緒宣洩──當然我自己也有做為讀者看書看得不爽而不小心口不擇言的時候,真要說我也不能只責怪那些情感奔放又正處於剛看完自己討厭的東西而不吐不快狀態的激憤讀者,因為他們身上一時憤怒而張口滿滿戾氣的毛病我也偶爾會犯,只是還有創作者這一重身分的我也知道看到那些評論的當下感覺會多狼狽與難受

,可以的話,我都盡可能用客觀而含蓄的方式直接表達我的意見。

 

  而也是在評論之後我察覺了,萊恩和心胸狹隘、嘴上說不要在意但仍是會掛心許多瑣事很久才漸漸放開的我不同,他是個有能正面接受批評的度量、並能以積極態度去應對的人。他或許不是完全不會為了不好的評價而苦惱或消沉,但他總是很快就能振作起來,明快地甩脫陰影繼續為了下一次創作而努力。

 

  萊恩這樣的姿態在我看來不只是令我有些敬佩,同時也感到耀眼──這也讓我猜想,假使萊恩曾經的夥伴也是如我這般平庸且心胸不寬廣的人的話,他離隊的原因說不定也和這個有關,太過美麗而又明亮的東西總是讓人無法長久時間直視,特別是如我這樣陰暗的人,總會有被這份光輝所灼燒的錯覺。

 

  但可能是知道我和萊恩並非會長期相處的隊友,也可能是萊恩雖然有能驚艷到我的美貌、但那適合登上油畫的濃艷之美終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也或許是我和他有同樣是不得志創作者的共鳴感,哪怕覺得這樣的萊恩很耀眼,但我看著這樣的他卻少見沒太多的負面情緒波動,不像看著鈴他們時會因為有自己哪怕伸手也無法觸碰的絕望與悲涼,而是能帶著溫暖的視線凝視著為了想新歌詞而絞盡腦汁思考的萊恩,偶爾察覺到他有想出進步的好詞也會鼓勵一兩句。

 

  而且對於萊恩這樣好脾氣、心胸又闊達的人,也是會對自己的失敗會在緩過來後風趣地自我解嘲的有趣性格,就算是沒有這副好皮囊我也很難對他心生惡感,也因此一路上我們相處不算特別好,但至少沒有過任何不和諧的衝突或摩擦。

 

 

  到達陷阱小屋時是傍晚,橘黃的夕陽要落不落地掛在天際,而昏黃與橘紅的色彩濃淡不一的染滿了天空──異世界大概遵循著與地球相似卻不同的規則,黑霧在西方追著,但還是能看到太陽與月亮正常昇落的畫面,而這裡本來就比現代都市更清澄的天空不管是什麼時刻的景色也都美得非比尋常。

 

  籠罩在黃昏色彩下的陷阱小屋黑沉沉的外牆也因此添了幾分說不出的文藝風情,至少我聽到萊恩望著陷阱小屋嘴裡呢喃著『黃昏色下的黑色牆面』、『融化的天空色彩』這類疑似在編心歌詞的詞彙,看來感性方面我和萊恩有少許共通之處,只希望他別再又因為要配合曲調應把原先好好的正常歌詞改得亂七八糟了──我覺得萊恩對於文學倒不是審美異常,而是他想出來的正常詞句永遠和他想的曲調合不上拍,才文意不改的情況下編出一段符合曲調但毫無美感的奇怪歌詞。

 

  推開轉移魔法已經失效的陷阱小屋門扉,我一方面是放心、一方面也有點失落地發現鈴他們果然先離開了──他們倒也還掛記著我,在裡面的牆上用便條紙貼著留言,告訴我他們先去其他地圖上的光點探索了,為了怕時間差的問題,讓我到地圖上最近的藍色光點、也就是代表友好城鎮的光點那裡會合,他們在這幾天會先去途中的其他顏色光點一路探路過去。

 

  字體圓圓的很可愛,大概是鈴的字跡──只是看到上面的文字後我愣了一愣,雖然穿越後自帶的翻譯外掛似乎連非本世界的言語也能共通的關係,我雖沒學過該語言也一眼就看出想表達的字意,但從那和我土生土長的國家完全不一樣的文字體系,讓我明白了鈴他們確實並非我的狹義同鄉之餘,也不禁有些落寞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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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