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久違地用主帳更了一篇,感覺挺不習慣的,但也就那樣吧?

今天想要偷懶但想想還是乖乖回來寫這篇了,這篇感覺越寫越不妙、有種長期抗戰的感覺,只希望到時候篇幅不要超過之前才完結的那篇就好了,唉。

 

 

 

 

 

  晴己醒來的時候大概是半夜了,房間漆黑一片,他睜著眼好一會兒,才因為適應了黑暗而隱約看到一些房內的輪廓。

 

  德幸先生……又把房間留給我休息了嗎?

 

  晴己一摸身邊,沒摸到任何在這個時間也該休息的人的存在,往地板上略略看了一眼,也沒看到疑似有人打地鋪的身影,他心情有些複雜,但卻也不是不能理解──先不說宇津木原本似乎就不習慣和人共用床鋪,之前也是猶豫很久才決定如果天氣不熱的話就晚上一起擠在床上休息,最開始兩人並躺時感覺也有些不自在,就說他現在被認為是生病了,把床單獨讓給他,除了體貼他需要好好休息以外,應該也是不想被傳染了也病倒了。

 

  晴己倒是不介意這點,畢竟類似的情況在照理來說關係本應更加親近的原田那裡他還聽過更尖酸刻薄的發言,忍受多年以後他對於這類事情也有些麻木了──而且就他自己的意願來說,他也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害得宇津木生病。

 

  晴己更擔心的是他佔用了房間,宇津木他現在在哪裡休息──宇津木現在所住的公寓以一個人居住來的學生說算是豪華寬敞,但是由於所有配備都是以一人獨居為基準設置的,也就導致晴己成為常駐這裡的一員後,在這類本應隔開的私人空間上的切割有些困難,不然也不會變成除非有例外不然兩人同寢的狀況,因為是實在騰不出多餘的空間在買張床擺著,況且晴己也感覺到目前還年輕的宇津木在諸多方面都有了未來不曾有的顧慮,或許也因此才沒隨意添購類似的家俱,他也因此很識時務地對此沒多表示什麼意見,只是順從著宇津木的安排。

 

  ……應該是在客廳吧?

 

  晴己不用想,以他現在對於這間公寓的熟悉能猜到唯一一個適合打地鋪的寬敞房間是哪裡,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並離開了房間。

 

  晴己知道他現在年紀小身體也弱,就算去了客廳,他也沒有足夠的力氣可以把在客廳熟睡的宇津木搬運到床上。況且他也知道自己的感冒雖然沒有宇津木以為的那麼嚴重、但確實不是仍健康無恙的狀態,在沒消毒過或是換洗過床單的情況下,晴己也不敢隨意將宇津木放到那張床上──但他就只是想去看一看他的狀況罷了,為什麼想這麼做,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晴己確定自己回到了過去之後,其實一直在避免去深思關於那過於遙遠的『未來』、也就是關於他大半部分人生度過的場所──至高天研究所相關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在逃避、再假裝他不去想就不存在那些他得去思考的問題。

 

  不知道是否是體貼他的心情,也可能是如他自己聲稱的那樣不想太早知道關於自己未來命運的事情以免惹來偏差,宇津木也不曾多問也不曾細究晴己有時候突兀斷掉的話語──晴己一直都很感激宇津木這份不怎麼明顯表露的溫柔與諒解,只是,當他看到了與未來幾乎完全一樣、像是時光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的初鳥出現在眼前,並且對著他、或者說對著他體內的春樹微笑的時候,晴己就徹底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繼續逃避了。

 

  在晴己眼中,他看到初鳥時並沒有留意那份他早已看慣了的美麗容貌、或是那稀少奇特的髮瞳色彩,他像是看到了自己未來無法掙脫的命運、如果只是一個勁兒逃避也就只會再次落到同樣境地的宿命──也因此他感到恐怖,也因此他像是從平穩的夢中驚醒般意識到了他不能再躲避下去了,不然就真的逃不了了。

 

  但真要去思考,以晴己現在的見識與眼界,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讓晴己覺得有些諷刺和心情複雜,雖然總被刻薄對待、但多虧作為父親的原田總是不吝惜把最殘酷也最真實的事實以最尖銳的方式讓晴己得知,晴己還不至於被長年只生長並在至高天研究所這樣特殊的環境之中學習而被洗腦得完全接受眼前的一切,將自己身上遭受與發生的事情視作理所當然並生活在虛假的寧靜假象之中,他也隱隱意識到他的生長經歷與他在至高天研究所所收受的思想培育對外界的人來說並不是正確無誤的,而在看到小他五歲的弟弟麗慈是以怎麼樣和他截然不同的方式成長和生活之後,他更是徹底明白了這點。

 

  更不用說,年輕時的宇津木遠比未來的宇津木更加坦率好懂一些,晴己觀察宇津木偶爾聽他說過去的事情時的神態反映,從那總是不贊同地細微一蹙的眉頭,他就算再笨也知道原田說的一些事情並不是謊言,而他眼中新奇得不行、麗慈那樣的生活才是一般人眼裡普通小孩子該過的日子,自己才是那個不正常的例外。

 

  他出生直到他意外回到過去所經歷的一切,對於外人來說無疑是『異常』的──所以只能活在那樣環境中的他是被正常社會所捨棄的孩子。

 

  並且就像是萵苣姑娘一樣,不管養母的魔女大人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思,是為了她好還是為了更崇高或更低俗的理由都一樣,被她所囚禁在高塔之上的少女都是被外界隔絕與捨棄、宛如囚籠中的小鳥般不自由的存在,她假使能接受一切或許還能活在虛構的美好幻影中歡笑著度過一生,但一旦接觸了那個冒失闖入她封閉世界的外來者,不管是王子也好、心懷惡意的歹徒也罷,她都不能在繼續沉浸於這樣被教導說是完美安全的夢幻之中了,哪怕性情再乖巧自然也會萌生逃離樊籠的渴望、以及對於外界的嚮往。

 

  晴己也同樣是如此,他親眼看見了同個父母所生的麗慈是以怎麼樣無憂無慮又快樂的方式被養育到大的,他不可能完全沒有半點羨慕以及渴望能夠過著一樣生活的心情──他也想要離開家裡或是至高天研究所、到他從未去過也不曾知曉的地方去看一看,想要吃吃看因為身體弱而被禁止吃的許許多多看起來很好吃的東西,想要去做自己好奇卻因為各種原因而不能親自己驗的事情。

 

  只是他也很明白那都只能在自己想像中完成的事情,晴己雖然不覺得自己特別聰明、但他也並不笨,他能察覺到造成他現在不自由情況的根本原因是他無力去改變的──而或許哪怕是他眼中比自己更有力量的大人們也無計可施的事情。

 

  所以晴己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真的有一天得到了『自由』──以犧牲了他人生中僅有的少許人際羈絆、失去了家人,一無所有地回到這個陌生的過去時代為代價。

 

  在此之前晴己從未認真地以現實的角度去計劃並考慮過自己『自由』過後的事情,也因此他對於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無疑是感到有些迷茫與不知所措的。

 

  晴己是知道『時光倒流』這件事情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讓他有機會可以改變或扭轉未來,他如果真的聰明的話就該好好把握機會──但問題就在於,晴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擁有怎麼樣的未來。

 

  在和春樹融合為一體、共享生命與身軀之前,晴己的性命就如同強風中隨時都可能被吹滅的燭火,不僅包括他母親在內周圍的人都把他當成能多活一天就算是至高天保佑的可憐孩子,晴己自己也清楚他是沒有資格想像並擁有未來的人,也因此自從他懂事開始他都一直刻意抑制自己去想像關於對他來說太過虛無縹緲也太過遙遠的『未來』的事情──而他之所以對於和自己同樣父母生養卻人生截然不同的麗慈可以在抱有複雜心情的同時也願意善待對方,除了麗慈對自己毫無雜質的兄弟親愛之情,也多少有晴己無意間把對於自己的人生的期待與希望寄託並投射到和自己血脈相連的麗慈身上的原因在內。

 

  但現在突然晴己因為春樹的關係而身體變得更接近正常人而有了『未來』了,也因為那一次意外而得到了他沒有想過的『自由』──讓晴己知道自己得到這兩樣東西犧牲了些什麼而有些悵惘的同時,也對於突然的『自由』與『未來』該怎麼去做而感到困惑。

 

  只是,在感到手足無措,晴己也知道現在自己不得不開始去思考了。

 

  「春樹,我該怎麼辦才好……」

 

  無意識間,晴己輕聲呢喃著,但感覺到原先總存在感鮮明地觀察著自己的春樹此時仍是氣息微弱,他心中一痛,難過擔憂之餘又在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次感覺有些無助起來。

 

  但他也知道自己哪怕掉眼淚或是悲嘆都無濟於事,晴己站了好一會,等自己呼吸逐漸平穩之後,他就將那些浮動的思緒與憂愁強行壓下,按照原先地預定推開了房門。

 

 

  「德幸先生,您還沒睡嗎?」

 

  推開門看到的景色有些出乎晴己的意料,他原先以為宇津木不是在客廳打地舖、就是和曾經在他養傷期間那樣縮在沙發上沉睡,最多他也只猜會看到被流晚飯的初鳥會因為留宿而也躺在客廳那邊,但他卻沒想到初鳥雖然如猜測般還留在公寓中,但宇津木卻沒在睡夢之中,而是點了一盞並不刺眼的小燈過後,他坐在沙發上像是沉思般有些出神地盯著自己燈光。

 

  晴己訝異之下,忍不住脫口而出,而說完後他就稍微有些後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他總覺得看到正躺在鮮紅睡袋裡的初鳥在他出聲的時候稍微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聲音給驚擾了,但他定神注視時,初鳥卻還是在熟睡的安詳睡臉,讓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警覺一點。

 

  但一向對於他人神態變化有些敏感的宇津木,或許現在是真的感到疲倦了,卻難得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晴己不同尋常的奇妙反應,他只是回過神般揉了揉眉間,簡單地回答道:

 

  「在想一些事情睡不太著。」

 

  而宇津木回答過後,大概也想起了晴己的狀況,他將視線落到晴己身上後,問道:

 

  「現在覺得餓了嗎?餓的話我去給你熱一下飯菜。」

 

  宇津木對於已經決定好要做的事情算得上頗有行動力,他說著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也沒等晴己的答覆。

 

  晴己張了張嘴,但他可以說是餓了整整一天,此時就算想逞強他也有心無力,於是他沒有反駁,而是猶豫了一下,小心繞過初鳥躺的位置後,跟著宇津木去了廚房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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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