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由於用腳趾想也知道我不可能剛好卡在跨年的那一瞬間或在那之前寫完下一章節的更新，於是在這裡先預祝大家跨年快樂啦～

今年的最後一天，大家都加油！

８

　　靜靜地各自喝了一會兒酒，還是情緒平復了的安吾再次打破沉默，他用收斂了多餘情緒以免影響我想法的語氣、猛一聽似乎不帶任何個人情感的冷靜語氣問了一句：

　　「對了──這一次的流程也過了約三分之二的時間了，再沒兩年就差不多了，你有什麼打算？」

　　我聽到安吾的提問，手邊要招來老闆再來一杯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並思考了一下該如何回答。

　　如果我不知道安吾為了我的事情而和其他人有賭注的事情，而且這種療程在醫師評估有效可行後是可以續期的，我可能就很隨意的一句『就先這樣子慢慢來唄』這樣子回答他了──但既然知道有賭注的事情，而本來不該這麼問的安吾又開口問了，就算是我也能猜到這種賭注不可能無期限讓我慢慢來的，肯定當初有約好例如『這一療程時間結束時沒達到目標、不管我有沒有機會去告白都算自動失敗』這類的限制條件，也不怎麼缺乏耐心的安吾才為了我與太宰在這一周目幾乎沒有交流、甚至不怎麼見面的事情而感到焦慮並不時詢問我們間的進展如何。

　　我也算認識安吾有幾年了，我很清楚他並不是那種戀愛小說裡熱愛當紅娘替身邊的人的戀情助攻的熱心性格──這麼說或許有點不太準確，他並非是冷漠的人，但他確實對於干涉他人應該自己去處理的感情問題興致缺缺，特別是這種問題旁人擅自多加干涉反而不見得是好事，於是他即使看不過眼但也很少在這類事情與自己無關的情況下有主動攙和其中的想法。

　　就算是上一周目安吾並不贊同我過於沉迷遊戲中的角色，但他也鮮少對我該如何去做指手畫腳、他更多是只提醒我要注意現實與虛擬間的界線，卻沒說過類似我不該愛上太宰或是我該如何對待太宰才是正確的之類的發言，甚至他自己也和太宰成了算是朋友的關係──所以這也才顯得他這周目有類似這樣子像是為我們焦急般打探情況、試著以不引起我反感或疑惑的方式推我一把的言行才分外不尋常，並不像他一貫的作風，但從中不自覺透出的急迫感也讓我隱約有種周周目沒能替安吾贏下這個賭注、我大概就在此之後就與太宰徹底無緣了的預感。

　　而該如何是好這點，如果說我之前還有些迷茫與不確定，但在收到那個太宰用來暗示他也在戀人的方面也在意我的蛋糕之後，我基本上已經下定了決心，於是我沒花太多時間在思考該接下來我該如何行動，思考了幾秒後就回答了安吾即使不想影響到我的心態而努力收斂自己對此有的任何情緒的平板聲音說出來問題：

　　「不管太宰下一次與我再見面是什麼時候，我都決定要當場向他告白並且說出想告訴他的一切──安吾你也說了吧，你認為我和太宰的感情即使我貿然向他告白也還有爭取的機會、不會因此就關係破裂而被疏遠，那我就試著賭一把看看，成功的話自然是萬事大吉，但就算告白失敗了，剩下的時間也夠我努力讓太宰去接受我了。我覺得至少要先讓太宰知道我確實有這方面的想法，而他就算之前沒想過、在那之後也會好好考慮這方面的事情並重新評估我們間的關係。」

　　聽到我直接了當的決定，安吾像是有點吃驚般微微睜大眼鏡片後的雙眼，他隨即像是情感有些複雜般的苦笑著說道：

　　「這周目才第二次見面就打算直接告白嗎？真不知道該說是不愧是織田作先生你的作風，還是你對我的評價太過信賴了──不過你就是這種一旦下決定就相當乾脆的人吧，或許對容易顧慮太多而膽怯的太宰君來說這種作風也有奇效，既然決定了那就去做吧。」

　　安吾的語氣說不上是對我已經做了決定而感到欣慰還是為了我沒有更多思緒的直接行為的驚訝比較多，但他眼中泛起的笑意看來他並不覺得我的作法太過魯莽，而是有點樂見其成的樣子。

　　「當然，我已經不想再因為自己因為過多的顧慮而選擇與自己的心意違背的行為而感到後悔了，就算我也知道可能有些突兀、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但我不想再因為自己採取了錯誤行動或是錯過了時機的事情而後悔了。」

　　事實上我也知道如果要保險起見，在那些隱藏副本結束記憶回歸後即使有諸般尷尬、我卻也不得不承認那確實加深了我與太宰之間的交流與情感基礎的情況下，我應該耐心等待第三次隱藏副本結束、再更進一步與太宰之間情感的轉變成功率再添傾斜的砝碼再去告白會更加妥當，不過在隱藏副本之外與太宰零交集的事情確實引發了我的不安，而我也不想再因為自己的躊躇不前或是顧忌外在的因素而錯失了踏入太宰內心孤獨的時機了。

　　我已經品嚐過類似的悔恨了──在當初我按照計畫死去、但臨死前看到太宰因為我而幾乎要哭出來般的臉龐時我就開始後悔了。而我也不想再與太宰相關的事情上有類似的悔恨。

　　事實上，我沒對安吾說過的是，就算他沒有因為我目前還無法知曉的原因而態度有了轉變與軟化、替我安排的這第二周目的虛擬之心療程，我也會想盡辦法去找尋其他可以不被醫師允許的情況下再次進入虛擬之心的辦法、用自己的方式設法再與太宰相會並彌補我這份因為自己違背本心的決定而有的那份遺憾的。

　　雖然我因為總盡可能守規矩、而又不愛說話表現而總被不熟的人認為我性格木訥的老實人，但我自己很清楚我並非真的那麼墨守成規、不敢做任何違背規矩的壞事的那種乖乖牌，我只是遵從我的內心去做事、對於『遵守規矩』的方式也相當有彈性，更多時候我不想違背眾人認知中的道德法律，只是覺得比起破壞規矩帶來的好處來說有時候後續難處理的麻煩會更多而選擇綜合之下最輕鬆的做法罷了。

　　而我認為該守的規矩也會視時代環境的不同而有相應的調整──就像我在社會制度相較嚴明又比較和平的現實社會中，我是個表現似乎奉公守法的規矩青年，但在相較混亂且法律約束因為背景設定而不那麼強的情況下，我也不會堅持我前二十幾年遵守的規矩，而是為了保護自己也會做出一些在現實中的自己沒事不會想去幹、但在虛擬橫濱中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的事情，而在第一個副本裡法律道德更加薄弱的情況下，為了自己與自家孩子不受到上面的人任性妄為的牽連，我也不惜幹出像是反派角色一樣的舉動恐嚇威脅那時候身分是公主的太宰，並沒有絲毫猶豫。

　　就像在上一周目剛開始還沒轉行的時候我是真的在虛擬之心中親手殺過人，即使只是虛假的ＮＰＣ，但和我所知道的全息遊戲不同，或許是虛擬之心採用了市面上遊戲沒有、更加先進的動態調整系統，在模擬人類的程度上幾乎幾可亂真，而畫風也不是採用Ｑ版卡通式或是故意遠離現實的二次員畫風，而是現實中人長得如何這裡面的任何一個角色都長得差不多的程度──但即使並不特別喜歡殺戮的感覺，但當任務對象的血濺到我的臉頰上、並親手感覺到自己了結了他人性命的感受，我雖然略感厭惡，但卻沒有任何罪惡感或是後悔害怕的感覺，這也某一種層面上證明了我確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性格老實的好人』，或許我的本質比所有認識我的人以為的都還要更冷漠自私，只是絕大多數時候我認為舒適且正確的做法正巧符合當前社會主流的道德標準或法律規範，才給了他們這樣錯誤的印象。

　　──當遇到這種或許不太合法、但我的心意讓我覺得為了我想達成的事情這麼做就算後續有諸多麻煩也值得的情況下，我也不介意為此冒險並付諸行動。

　　所以我只能說幸好安吾在第二周目的開啟貢獻了一份力量而讓我放棄原先有些冒險的打算，不然很可能我現在會因為觸犯設施訂立的規則而被帶去處理了，或者我也可能想辦法帶著虛擬之心的設備逃離了設施並成為在逃逃犯也說不定──總之不會像現在還有辦法可以安安穩穩地做在虛擬之心中的酒吧裡和安吾悠閒地喝酒聊天、還有辦法因為我與太宰之間的問題向他諮詢的情況。

　　而安吾顯然不知道我有這些曾在違法邊緣徘徊過的危險念頭，看我有了具體的想法與決心之後他就不再多談這些了，轉而和我聊起來我不久前剛經歷、但他那時候沒空登入而錯過的關於蒼之使徒事件的詳情，而這個晚上就在這樣一邊閒聊一邊喝酒地平淡度過了。

　　然而，就算我下定了決心下次見到太宰的時候即使還沒經歷第三個副本也要直接告白，但我之前不妙預感不幸實現了，在此之前發生了我始料未及的展開，導致我確實沒能夠與太宰共同體驗第三次隱藏副本就不得不迎來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