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告一段落,亂步也就不再講話,專心對付起自己點的蛋糕,我也沒打算再說什麼,端起咖啡杯,即使看到櫃檯那邊的畫面又閃爍著不安定的雜訊疊影,但這段期間我已經算是看習慣、至少能在人前看到也裝作若無其事,我的視線在出現異狀的地方蜻蜓點水地一晃而過、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咖啡,心中也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思考該如何潛入異能特務科。

 

  事實上對於特務科隱藏起來地據點在哪裡,我就算有了上一周目的記憶,由於那個時候和那裡也沒有接觸所以也並不知情,不過以偵探社的背景雖然也提供不了內部情況但應該還是能提供地點,只不過不管是真正的安吾還是遊戲中系統接管的安吾都是相當敏銳的人,為了怕我無意間露出些許端倪被他察覺,大概潛入成功之前暫時不適合去見他了。

 

  不過現在情況特殊,真人的安吾如果登入了我還是得第一時間去見他的──我也不知道之前我對他的訊息有沒有傳遞成功,畢竟安吾也不是只需要負責我的事情就好,當醫生似乎除了和患者接觸以外似乎也有不少文書工作以及需要開的會議,就算安吾一向對於自己該做的事情都相當認真負責,也很難說會不會正巧有其他事情絆住他的腳步讓他即使知道了這件事情也無法立即採取行動,但他只要看到了也絕不會坐視不管。而他如果進入了虛擬之心之中某方面而言就代表問題可能已經解決了,我想看到的是這個行為所代表的訊號,而因為這個訊號和安吾在熟悉的地方舉杯慶祝。

 

  只是我心裡焦急是一回事,我卻也很清楚此時我除了穩住不讓這個世界存在的角色察覺我的異常才是我該做的事情──這個世界生成的角色察覺不到只有『外界登入者』才會察覺的異狀,而雖然bug頻出、但可能外界已經有程序員在試圖挽救了,在這兩天感覺沒好轉但也沒繼續惡化了,事態勉強還沒有到我顧不上繼續經營現在生活、而是要試圖以讓虛擬體死亡來強制登出的程度,如果我暴露了不該暴露的消息,先不說其他人會不會信,但不管是信還是不信,結果一個會是我引起了其他人的恐慌而讓橫濱亂起來、一個是我被當成腦子出問題了而被押去『治療』一下,對我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直到我不需要在顧及虛擬之心中的世界之前我都得先穩住再說。

 

  而可能亂步也發現了我這段時間的反常與焦躁,但可能以他的智慧即使不被允許猜出被屏蔽的原因也知道那是他幫不上忙的事情、同時更是不可以攤開來直說來分散我的煩惱的問題,他意外地保持了沉默而不是直接揭露出來──就像我看到咖啡店的異樣而為了掩飾而喝咖啡時,亂步就看了我一眼,顯然也敏銳地發現了我不算明顯的異常,但他卻半句話都沒問,而是轉回視線繼續盯著他眼前潔白盤子中剩下的奶油蛋糕繼續吃他的下午茶,而說實話我也挺感激他能在這件事情上裝聾作啞的。

 

  或者說,隱約想起自己真正和社長以及亂步『初次見面』的那個事件時的記憶後,我就對當初那個吵得要死又總是得意洋洋地把自己觀察出來但就連我在與身體樣貌相同的年紀時也知道不應當全部如實說出來、不然很容易挨揍或是莫名其妙變成惹哭其他人的壞人的事情喋喋不休地說出來的少年,如今變成任性但總算不是那麼口無遮攔又吵鬧的青年這點深感慶幸──現在的亂步雖然有難以應付的地方,但到底十幾年過去了,他精神上確實有了相應的成長,至少對比過去我確實能看到他成熟了的部分(例如他終於學會了對於自己察覺到的他人隱私在不必要揭露的情況下三緘其口),雖然過去那時還沒習得職業殺手該有的謹慎的我多虧亂步一眼就看出真相並因為年幼時的不成熟而直接說出來才避免了受了冤罪的倒楣情況,但就算不討厭甚至有一絲感激,我也並不覺得有不能被看透的秘密在身的自己和這樣太過聰明但又太過不懂說話分寸的少年合得來。

 

  而成熟後的亂步由於不在像以前那樣多話了,我和他之間也只是半生不熟的同事關係,很少出現那種我和太宰間可以毫無目標地讓話題與言語漫遊在我們之間的情況,說完正事後都不約而同安靜地各自解決自己眼前的點單,而把蛋糕盤子清得乾乾淨淨、加了大量砂糖的紅茶也喝得一滴不剩的亂步也不留戀,他讓我晚點收到資料後趕緊行動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擺了下手就轉身離開了。

 

  而我也沒有挽留,將刻意放慢速度喝的咖啡剩下的最後一口喝掉,然後穿上因為咖啡店內開足了暖氣而入座時脫下並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我想了下,沒有回偵探社繼續與那些我看了就想腦袋放空的任務報告或是我根本還沒頭緒的下一本小說搏鬥,而是打算回去一趟把潛入異能特務科可能用得上的裝備都先帶上再說──雖然如果申請的話,偵探社那裡也能借用到相當精良且好用的設備,但別人的東西用起來還是比較有顧忌、不能隨意使用或破壞,而我也更習慣手邊那些或許都有點老舊甚至過時的裝備,雖然基於有備無患的心態,我也學習過如何使用新推出的新設備,但真要說用得順手與放心,還是那些我上周目一丟進遊戲世界裡莫名其妙就成了殺手並為了生存而開始跌跌撞撞地學習如何活下去時陪伴我的這些夥伴,至少我清楚他們的用途與優點的情況下也很清楚他們的缺點,這點讓我使用他們更加得心應手一些,即使我也知道和新技術的設備相比他們有的時候並沒有那麼方便快捷。

 

 

 

 

  大概是芥川為了奪回自己的妹妹也是拚了老命去努力了,而這份努力被偵探社的人看在眼裡,即使是頑固也是最開始對芥川最警戒的國木田也有些被打動似的、就算他試圖讓芥川按照他規劃的時間表行事卻慘遭失敗也認同他這份決心而蓋了章──而我也一直保持冷靜客觀的立場旁觀他與其他人的互動與不自覺被感染而有的改變,而這個改變似乎意外是由只比芥川早一些入社甚至年紀比我當初撿到太宰還小的少年宮澤賢治的相處過後開始有了比較明顯的變化的,如果我沒有還有其他要辦但不能被芥川注意到的事情需要暫時拖延一下芥川完成集點卡的腳步,或許等他找到我並詢問我認同他的條件時我二話不說就直接蓋章了。

 

  但我實際上並沒有那麼乾脆,我以自己需要出差三天為由並委託芥川去照顧那些已經難纏到我即使對這些不幸的孩子們比較寬容但也有點吃不消與他們玩鬧消耗的精神力的孩子,用那些足以讓人頭昏腦脹到只能專心在照料他們而很難分心去想其他與眼前的他們的哭鬧無關的事情的孩子們來轉移芥川的注意力──由於這段時間的觀察,我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如果沒有冒犯到他的底線,芥川並不是哪種會隨意暴起傷人的殘忍性格,相反他清楚無心且不帶惡意的舉止波及了他的情況下,他甚至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地懶得理會、表現出超出預想的寬容與忍耐的一面,甚至看他對於賢治那樣天真卻自有一套樸實卻超然的觀點的少年相處良好的情況,可以判斷芥川對那種不怎麼世故、甚至某方面堪稱純真的人比較沒輒,而家裡那些小孩子們雖然各有各的脾氣、也有各自的小缺點,但都被西餐店大叔養得很好,都性情純良又開朗,又正是最純真無邪、會毫無惡意地做出讓人哭笑不得事情的年紀,我想芥川應該就算被纏住煩歸煩也不太會真的對他們動手,我託付也託付得相當放心。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我也清楚這幾個孩子一起發威時能造成照料者多深的疲憊、以及在習慣前面對那十幾個訴求不完全相同的孩子們的吵鬧會有怎麼樣頭皮發麻又不知所措的恐慌,我在開始任務前就先關了手機甚至把sim卡給拔了,不僅是讓芥川沒有辦法頭一天就因為自覺無法勝任而打電話說想推掉這個工作,也是避免自己潛入到一半不得不找地方接電話或是因此而暴露。

 

  而讓自己的手機無法接通之後,我就帶著早就準備好的簡便裝備神清氣爽地去闖一闖異能特務科、並心安理得地把芥川扔給那些孩子們玩……陪伴了,不過我倒也沒有那麼心大而去賭芥川不會被煩到失去理智的機率,我姑且還是有委託國木田幫忙注意一下芥川那邊的情況、並交代西餐店老闆如果有事情這三天就先與國木田或偵探社進行聯絡,而不是拔了sim卡後真的說不管就不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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