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這邊徒勞無功地找能解決問題的外援而奔波時,其他事情也依照他們該有的發展穩步進行──芥川順利加入了偵探社,即使入社考驗他並沒有真正意義上通過,導致其他知情的正式成員對他或多或少仍懷有疑慮,但可能是我對與謝野說過的考量其他人也有類似的想法,在清楚芥川的能力殺傷力之大之後,他們比起把芥川趕離偵探社而讓其他可能利用他的能力作惡的人或組織帶走,還是更傾向於先把芥川留在偵探社再觀察一下情況。

 

  而芥川可能也和谷崎兄妹那樣是相當看重兄妹之情的哥哥,他為了取得情報並想提升自己的能力好奪回失散多年的妹妹,即使就連我也看得出來不僅偵探社不適應他的作風、他也並不習慣偵探社的氛圍環境而感到不自在才總板著一張眼神兇狠的冷漠臉孔,但即使如此他也忍下來了,跌跌撞撞地試圖以他的方式與這裡磨合,也稍微有了不明顯但確實存在的轉變,讓尋找七七四的同時也沒有忽略這邊情況的我注意到之後不免也有些欣慰。

 

  欣慰於果然人在有選擇的時候並不是誰都想待在黑暗中不離開,也欣慰我果然想的沒錯,芥川的本性並沒有壞得那麼徹底,就是他和有才能進行表面偽裝得像是他對於人際社交瞭若指掌的太宰不同,他缺乏這方面的巧妙手腕而顯得有些笨拙,又容易固執己見而總容易與周圍的人產生摩擦,但他並非聽不進他人的話,也是有經過自己的思考而決定要不要採用他人的說法與建議,也並非對他人的善意無動於衷甚至會隨意踐踏的人。

 

  而或許是亂步和社長也察覺了這點,他們以芥川妹妹的情報為餌,提出了讓芥川要收集其他人認可的蓋章的集點活動來促進雙方短期間對彼此的了解──而芥川也認真遵守了規則努力完成其他人的要求。

 

  我也沒有主動干涉這些過程──雖然確實是我把芥川塞給偵探社的,但就和與謝野說的一樣,其實我也不強求非得讓芥川加入偵探社不可,我這只是算是隨手行善般給了芥川一個可以讓他改變現狀的機會,但能不能或願不願意把握住這個機會該由芥川自己去決定。芥川再怎麼有不成熟而意外有幾分孩子氣的部分,但他就年齡來說也已經成年了,是該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該怎麼走的年紀,而就連太宰當初和我有朋友情誼時我對於是否要干涉他的人生都感到猶豫,更不用說與我其實沒什麼情誼可言、如果不是這一周目恰巧碰見了狀態落魄的他搞不好我也不會想要去主動找他的芥川了。

 

  「有的時候啊、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冷酷還是善良,會覺得你心軟的時候你意外的現實,但覺得你會冷靜行事的時候你又會採取出乎意料的行動,不管怎麼想你都是相當難懂的傢伙傢伙。」

 

  這天,亂步叫住我說有事想和我聊一聊、並帶著我到樓下某方面來說和偵探社關係好到幾乎像是偵探社附設休息區域般的咖啡廳──社裡工作累了想休息一下、或是希望不那麼拘謹地和少數社員進行不想被人旁聽的討論與談話時,偵探社的調查員都會下來這裡待著,就連性格最嚴謹的國木田也同樣是如此,而偶爾我懶得自己帶便當或訂外賣時也會就近在這裡點份簡餐來解決掉一餐。

 

  我和亂步點了杯應付低銷的飲品、而亂步還額外點了糕點後入座,亂步卻沒急著切入正題,先和我談起了關於芥川的事情,而說著不知為何拿著吃蛋糕的銀勺子朝我的方向點了點、就給出了這樣不知是褒是貶的評價。

 

  「亂步的話,應該還是能夠看透的吧?畢竟我也只是平平無奇的平庸男人罷了。」

 

  對於亂步突兀的評語,我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由於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只是試圖用恭維了亂步一句的方式來應付過去──當然這種說法也包含了幾分真心,聰明到亂步太宰這種程度,世界上真讓他們看不透的東西我想幾乎是沒有的,有也不會是我這樣隨處可見的傢伙。而看到喜歡被人吹捧的亂步聽了我的話沒有因此而驕傲高興的樣子,反而不知為何表情不爽地瞪了我一眼,我被瞪得一頭霧水,但即使不知道原因我也知道我似乎不小心說錯話了,於是我連忙轉移了話題,問道:

 

  「不過你既然特別提到芥川,想必要找我說的就是和他有關的事情吧?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

 

  我很清楚自己作為一個偵探來說,推理與觀察案件細節方面的能力是略有不足的,如果是普通到就連我也能察覺真相的那些不算大的委託也就罷了,在一些事情涉及的層面比較寬廣的複雜案件的話,如果沒有作為搭檔且之前頭腦好到能當老師的國木田幫忙,光憑我自己就連要弄清楚事情的全貌都很困難、更不用說順利解決問題了。而也因此我比較自信、社裡常分配給我的委託更多是需要一定程度的行動能耐的任務。

 

  雖然這麼說可能稍微有些狂妄,但光論身手來說,有了快兩周目的鍛鍊,不管是殺手時期、郵遞員時期還是黑手黨時期都難免會遇到一些我在進虛擬之心前只在電影動作大片裡出現的危機場面,我或許本來在這方面就比較我以為的還要更有天賦一點,我在能人薈萃的偵探社調查員中也算是其中翹楚,在對於這類場景相關的直覺判斷來說我也遠比對各種複雜事件背後牽扯的有形無形事態的推理判斷來得強多了──況且和我交談的是亂步,如果是其他人來找我幫忙我可能還不會那麼篤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屬於哪一方面的事情,但身為腦力方面的事情從不需要他人替他解決的偵探社核心,亂步能喊我幫忙的也就只有他與頭腦相較起來沒比普通人強多少的體力辦不到的事情。

 

  「我需要你秘密潛入異能特務科借走一份他們正常交涉的情況下絕不會願意外洩的影音資料,那個資料裡出現的人十之八九就是芥川一直在找尋的那個帶走他妹妹的黑衣人的真實身份──異能特務科的警備構造我們就算在政府有點關係也不是隨便能得到手的資料,而如果失手被抓到的話可能會導致相當嚴重的問題,所以也就只有能利用『天衣無縫』這個異能力避開危機的你最適合了。」

 

  亂步也沒否認我的話,他向來乾脆,大概是這次的任務確實不容易、他需要確認我對芥川的態度如何以及能否願意為他冒險一下,才在進入正題前先不怎麼像他地詢問我對芥川的看法,而看我猜到這點並詢問後他也就不再繞圈子,而是直接說出了他想讓我做的事情。

 

  我聞言不禁挑眉,倒是理解了亂步難得謹慎地先確認這件事情的理由──先不說我和在異能特務科的坂口安吾有交情的事情,以亂步的性格大概也沒有體貼細心到會替我擔憂假使事情敗露後我和友人的交情是否會破裂的這種事情,只不過以偵探社的立場來說,即使社長似乎意外有點官方相關的背景與支持,但也不足以讓他毫無顧忌地在明面上與異能特務科作對,如果潛入的人因為不夠用心或能力不足而失敗了,後續的影響不用說自然是相當惡劣,顧及到自己容身之處的偵探社,就算是亂步這樣多少有些任性自我的人也難免會表現出少見的慎重態度。

 

  「既然亂步你這麼判斷了,那就交給我吧。不過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只能往異能特務科的檔案室裡才能找到影音資料?芥川是成為流浪兒之前有什麼背景能惹到這樣的人物嗎?」

 

  我也沒有推掉亂步交代的工作的打算,這件事情即使不容易而且絕不容許失敗,而且曝光的話各方面來說都對我不利,但只要不失敗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而對此我也並非沒有任何自信,於是也就沒有推辭的必要──不過我實在對於芥川尋找的黑衣人居然沒辦法透過其他更安全也不用招惹官方猜疑的方式取得相關資料這點多少有點在意,往常我是不會多問的,反正該知道的事情早晚會知道,但此時卻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

 

  「因為那個人的身份不一般,過往留下來的資料都被回收處理掉了,只留下他剛篡位那會兒單獨和異能特務科交涉並被偷偷留存下來的影音紀錄──說起來你應該也猜到了吧?那一位就是你在那邊心心念念掛念的那個人,要不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出賣那傢伙,我倒也不用讓你特地去各方面來說都不好招惹的那個地方去借那份影音資料,如果不樂意去這一趟的話也不是不行,所以你選哪一個方案?」

 

  亂步前面還好,說到後面卻有些沒好氣似地白了我一眼,涼涼地說了一句,但他可能也只是想挖苦我一下、也清楚如果我知道了那個人是誰後是絕對不會以主動洩漏情報的方式對芥川透題,他看起來並認為我會真的因為不想冒著巨大風險去異能特務科而選擇這種更方便快捷的方式。

 

  ……果然是太宰啊。不過,這又是為了什麼?有上一周目記憶的他可能因為芥川不好教而對他有過不滿和頭痛,但他基本上還是挺看好芥川的,沒有什麼對芥川有什麼需要這樣子對他的人生落井下石的深仇大恨吧?就算太宰對芥川的訓練向來嚴苛,但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激發他不斷進步……這一周目除了副本以外的事情,我是真的看不懂太宰到底背後在計畫著什麼了。

 

  就和亂步說的一樣,其實在他回答之前我多少有點類似的猜測了,亂步的回答也不過是更進一步證實我的猜想罷了,而如果真的是太宰,在兩者同時放在天秤上的話我無疑是會偏向太宰那邊的──只不過這算是太宰和芥川間的私事,我比起因為自己偏心而擅自干涉過程或結果,我還是更傾像於讓他們兩個人親自見面後自行解決,最多是我會努力不讓最糟糕的事情、也就是芥川憤怒之下對太宰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這種事情發生,但卻並不會阻攔芥川在不是我這邊主動洩密的情況下得知造成他心結的對象到底是誰,亂步也應該是清楚這點才毫不避諱地直接對我明示他的推理結果並仍把這份工作交給我去辦。

 

  不過一想到這一周目我所知道的太宰的一切行為,我仍是不由得有些頭痛起來──在森首領這樣的人的薰陶下,太宰向來在計謀佈局方面都有常人難以企及的眼光與手段,而他也習慣把他真正想達成的事情藏在各種真真假假的障眼法之下,而我也在很早就放棄去深思太宰一連串行動背後的意義了,但可能是最近虛擬之心的總總異相太多,我心底總有些難以明說的不安感,也不由自己想靠著多得知一點太宰的相關訊息來撫平自己的不安,雖然就結果來說看不透他行事的這件事情反而多給我帶來了一絲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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