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說慢慢來的,但上禮拜不講道理的低潮期總算過去了,趁現在精神頭還好、而據說會有恐怖的排班(店長暗示了一天12小時的究極加長班)的過年又還沒來,還是趕緊趁狀態好又相對之下比較有時間時把這篇趕完算了,但真的來不及還是會比較慢更,總之距離過年也還有一段時間,這篇之後就只剩下解答篇和尾聲了,沒發生預料外的加長過度劇情的話應該OK?總之先寫著再說了。

 

 

 

 

 

 

  太宰離開得突然,而他的臉色又太過鄭重、似乎真的有什麼非得這種時候去辦的重要事情般,我一時居然反應不過來要挽留一下,等我想起這件事情時他纖瘦的身影已經離開了酒吧。

 

  即使黑手黨都是在黑夜的時候行動居多,但既然都有時間來見我了,不應該是有閒暇來讓兩人一起度過這段久別重逢的聚會的嗎?

 

  我一時愣了愣神,雖然也可能解釋到太宰在我一番談話後預感到我想要告白、但他暫時沒心情接受才藉故打斷進城來逃避的,但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再加上剛才突兀的鐘聲一共響了十二聲,可能是之前兩次隱藏副本都是基於童話改編而我曾去惡補了一番類似的故事劇情的緣故,我第一個聯想到的是灰姑娘穿著一身魔法變成的豪華禮服去參加王宮的宴會、如果不在代表日期切換的十二聲報時鐘聲響完之前離開就會當場魔法失效的這個故事,不知怎麼的就有些不安起來,直覺這個突兀的十二鐘響也代表了某種事情的提示。

 

  ……追上去看看吧,大不了太宰之後責怪時我再道歉好了。

 

  我沒花費幾秒就下了決定,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太宰特地為我準備的酒水給喝完──在重要的時候喝酒通常容易誤事,而藉著酒意告白總會讓人懷疑我在說那些事情時到底清不清醒,要喝酒可以等我把想傳達的心情都說完之後再說,不管成功失敗與否,那時候再喝酒都能讓我冷靜冷靜一下內心情的情緒。

 

  而一踏出酒吧,看到街道上遠比我來的時候更加嚴重、宛如檔案破損嚴重而出現各種雜亂色塊的影片般已經幾乎看不出原貌的景象,就算是我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氣,緊接著我忽然想起剛才我忘了提醒太宰最近虛擬之心出現了異狀的事情並讓他小心了──不得不追上太宰的理由又多了一個,我也不再猶豫,沒多停留並調查現場就趕緊往太宰可能去的地方趕去。

 

  我也跟著爬上樓梯離開酒吧後並沒有看見太宰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搭乘了汽車還是其他代步工具、或是他走了不容易被人一眼看見的街道小徑才這麼快就從我能找尋的視野中消失,但我考慮到這個時間點大概芥川也已經看完了我從異能特務科帶回去的影片並以他的性格一定會第一時間衝去港黑本部、而太宰也說過了他刻意鍛鍊芥川是因為他的計劃裡的某個環節需要他的力量,說不定太宰突兀離開就是剛才那個鐘聲代表了芥川去了港黑大樓並因為太宰事先布置的引導而完成了太宰某個必須芥川完成的關鍵環節才回去收取成果的,我略一思忖後也沒去其他地方無頭蒼蠅般地亂轉、而是直奔橫濱最明顯也最高的五棟大樓那邊而去。

 

 

  也幸好離開酒吧後即使看到的一切彩色馬賽克到幾乎像是換了個世界地圖一樣、但是一些比較明顯的輪廓特徵還是勉強能辨認得出來,而高聳到在橫濱任誰一抬頭都能輕鬆找到的那五棟專屬於港口黑手黨的大樓仍是相當醒目而且好認,我很快就確定了前進的目標。

 

  等我感到了港黑本部的大門時,就算色塊模糊了背景貼圖與絕大多數視野,我也立即察覺了異樣──太安靜了。

 

  先不說原先應該驅趕無關人員的守衛不知道是被撤掉了還是被引開了而門戶大開、此時隨便一個路過的人都能進去內部大廳逛逛,就說照理來說已經跑到黑手黨大鬧的芥川肯定不會採用安靜潛入這個與他性格不符的作法、而是正面打算一路殺到目的地,肯定不會顧忌會不會鬧出多大動靜,但此時就連那種類似打鬥特有的聲響都沒有,整棟樓寂靜得像是路邊隨便一個全部住戶都睡著了的公寓樓一樣寧靜──不、甚至比那還要安靜,死寂得像是此時這整棟漆黑得大樓就宛如墳墓一般寂靜,這種感覺讓我內心不祥的預感越發濃重。

 

  我從外套下拿出用慣的雙槍握在手上以防萬一、才放輕步伐從敞開的大門走進去一看,發現芥川應該是已經來過了──即使是現在畫面完全往精神恐怖類遊戲風格的像素風靠攏了,但我仍能看到大廳充滿了被利刃切割般的嚴重破壞痕跡。

 

  我沿著激烈打鬥留下來的明顯痕跡一路往上走去,也不知道是黑手黨哪個和芥川戰力勢均力敵的成員和他一路激情戰鬥──從痕跡看來大概率不是太宰曾經搭檔過的那位赫赫有名的重力使,不過就算沒有重力輾碎物品時特有的痕跡,以戰力來說目前的芥川也打不過他、而不太可能是重力使與他戰鬥僵持了這麼長一段路──,我一路幾乎走到了最頂樓才看到戰鬥痕跡隨著血跡面積增加以及兩人逐漸力竭而逐漸變少最後消失,而讓我有些憂慮的是我一路上根本沒遇到任何我原先以為會過來攔路的其他黑手黨成員,就好像真如我的感覺一樣,那些本土角色隨著世界驟然加劇的異常化而全數被抹消了,這也讓我更擔憂太宰的處境與安危。

 

  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我推開了前往頂樓天臺的門扉,門扉輕鬆地在我不怎麼用力的推動之下打開,而天臺的景象也映入了我的眼簾之中──在一片不穩定閃現像素的背景之中,唯有三個人影是清晰的,一個人站著、兩人倒在與彼此相距不遠的地方。

 

  從衣著和髮型,我可以看出倒在地上的一個人是芥川,另一個穿著領口鑲著毛絨邊的黑大衣的白髮少年看起來年紀和芥川相差無幾,但從特徵看來應該是我不認識的人──兩個人都滿身傷口的倒在地上,要不是我能感覺到兩個人都還有微弱的呼吸起伏,我幾乎以為他們在一場從一樓打到頂樓的激戰中兩人同歸於盡才在這裡倒下了。

 

  而唯一站立的人無疑是不久前和我在酒吧私會的太宰,在我剛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倒下的兩名少年身體中浮現出奇怪的幽藍色光球並在太宰彷彿要托起什麼般朝上的左手手掌上方匯聚成為一本發著光的書,而太宰對於這個現象似乎早有預料,他的臉色沉靜、甚至微微帶著一絲愉快的微笑,髮絲與頸間鮮紅的圍巾在頂樓的強風吹拂下不斷搖晃──這樣的他在不知內情的人看來就宛如典型的最終幕後黑手一般充滿了神秘感與某種陰謀得逞時的意味。

 

  雖然也搞不清楚現在這個場景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只注意到太宰站的地方距離邊緣太近了,在強風下那本來就纖瘦的身軀看起來隨時都會被吹落樓頂一般讓我看了不禁有些緊張與驚悸──只是不等我走過去將太宰與頂樓邊緣拉遠一點,像是預料到我的到來、也像是聽到我的動靜而留意到這點,太宰沒有看向我、而是凝視著手上宛如書籍造型般的光球,用唱歌般起伏有致的語調逕自開口說了:

 

  「──你知道嗎?織田作,很多人可能在知道三刻構想後,都會以為圍繞著這個構想而建立的這個世界的核心就是與此有關的人事物,但事實上,虛擬之心這個遊戲的設置遠比這個還要更狡猾一些。核心無處不在,就是這整個世界的全部,但它被相當牢固且難以突破的保護膜所包攏著,只有極其特定的鑰匙並以特定的方式開啟,世界的核心才會敞開並被人所掌控。」

 

  說著,太宰輕飄飄地朝地上兩名躺著的少年丟去了一個眼光,用漫不經心似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

 

  「代號《異能橫濱》的這個世界中,鑰匙分為兩半,分別在ID名稱為『芥川龍之介』以及『中島敦』這兩名少年身上──唯有當這兩名少年持續以異能彼此碰撞到一個程度,鑰匙才會被激活並以『書』的形象顯示。而只要有了『書』,就可以解除核心的外層保護,讓人有辦法接觸到世界的核心。」

 

  說著,太宰張開手,做出彷彿在擁抱懸浮的書型光球又像是在擁抱著世界般,用戲劇化的腔調揚聲說道:

 

  「──而能掌控核心的人,就能掌控這整個世界。」

 

  「……太宰,先不管這個,你站著的地方太危險了,先站過來一點,要成為掌控世界的神之類的晚一點再說,要是跌下去就不太妙了。」

 

  老實說我現在根本沒有那個聽太宰偶爾興致大發時這樣子單獨以詠唱腔調說的這些話語,我心不在焉地在他很顯然已經說到尾聲之後點了下頭表示我有在聽之後,我就緊接著勸了一句,並早在他開始演說的過程之中就已經小心翼翼地以不刺激太宰情緒的動作漸漸走向他那邊──而我原先拿在手上的雙槍早就放回了原位、把雙手空出來好方便我等一下拉住太宰。

 

  我當然不是沒發現太宰話語透出來的異常訊息,也不是沒有詫異他會知道這個照理來說就連我這樣的玩家也沒可能知道的這些不知真假、但太宰能以這樣篤定的口吻說出來那肯定不是假話的情報,但比起成神啦還是那些惹人疑竇的細節,我更在乎的是太宰的安危──在察覺太宰說完那番話語後,不知是這個世界的某種存在也在應和還是如何、原本就不算小的風更加強烈了,更加劇烈鼓動的大衣衣襬都讓我覺得太宰也像是要跟著一起被吹飛一般看得我心驚肉跳,比起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更擔心那個讓我憂慮的事情會真的在我眼前發生。

 

  「織田作──」

 

  但聽了我的話,太宰沒有離開邊緣往我這邊靠近、而是跳動般地晃動著雙腳,卻是更往外靠攏了,他臉上的笑容也歛了起來,甚至也對剛才喜悅般地對我介紹的書型光球也置之不理,他用收斂了表演性質更多的誇張情緒後顯得異常平靜的語氣喚了我一聲,然後他單邊被繃帶所包覆、只露出一邊但其清明銳利已經足以印象深刻的鳶色眼瞳靜靜地望到了我的眼中,他同樣語聲安靜地淡淡說道:

 

  「你說過你後悔之前曾因為世俗的價值觀而放棄了我、想祈求我能夠原諒你曾經背叛過我們間的情誼,那如果我說──只有你現在陪著我一起從這裡跳下去才願意原諒你,你會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太宰這句話說得像是玩笑而用詞有些輕挑,但他的語氣到神態讓我意識到他是認真的,我沉默了半晌,才不閃不避地回望著太宰的眼眸,開口說道:

 

  「太宰,我以前和你說過對吧──『你想要選擇死亡是妳的自由,但你的死亡不應該牽連他人並讓他人也被你拉扯下水,一但牽連到其他人就很可能發生你不想見到的意外』,你記憶力很好,應該也還記得當初我說過的話吧?」

 

  聽到我的回話,太宰眼中燃燒著的某些讓他眼眸散發著異樣光彩的光芒黯淡了下來,他露出似乎有些自嘲般的神情微微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我的話其實還沒有說完,我並沒有理會他似乎想要說些自暴自棄發言的徵兆,而是逕自說了下去:

 

  「但那時候,我沒有和你說的是──有一種情況是不同的,那就是假使你另一個被你牽連的人喜歡你、而你也接受這樣的感情的前提下想要與對方一同赴死,那並非你自己單方面的決定而是兩人共同做出那樣的決定的話,這種一同赴死的行為才是不會出意外的順利成功、也才能稱之為『殉情』,不然就只是『陪葬』而已。」

 

  此時我已經走到了距離太宰很近、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我跨過了我們之間相隔的最後的這段距離,靜靜地伸出雙手捧起他的臉,深深凝視著似乎猜到了我這麼說的意思而眼瞳微微發顫、而雙唇也微微顫抖的太宰的臉龐,我開口問道:

 

  「那太宰──你是想要和我『殉情』呢?還是只想拉著我一起『陪葬』?」

 

  太宰張了張唇,但似乎一時說不出話來而足足有幾秒都沒發出任何聲音,而我也沒打算等太宰情緒混亂過後又是理智當頭時再讓他慢慢想該如何回答,我輕輕地、試探地低頭將嘴唇向太宰有些蒼白的唇瓣緩緩貼去──如果被躲開了就是『陪葬』、如果沒有躲開就是『殉情』,我以這種以舉動來取代言語的方式尋求這個問題的答案。

 

  讓太宰這樣容易退縮、對於情感方面意外敏感纖細的人來說,讓他親口說『愛』或是直白表白自己的情感什麼的實在也太為難他了,不然第二個副本中太宰也不會是即使成為戀人許久了但我不問也沒主動訴說過自己情感、甚至讓副本中的我心中一直多少有些不確定我們算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戀人的苦惱的這種情況──於是我體諒到這點,而我自己其實也是相較之下情感表達比較內斂笨拙的人,所以乾脆用言語以外的方式確認彼此的情感是否共通了。

 

  ──即使或許在這個世界裡你我最開始都是以虛擬之心去相處,但那之後漸漸產生的真實之愛,你是否願意接納並認可那並非虛偽擬態而是真實無疑的,這個答案就用一個吻去確認吧。

 

  我想像過很多次在副本以外、我們都有完整記憶的場合的初吻該會是怎麼樣的情境下發生的一個怎麼樣的親吻,但與我預想的那些都不同,我們真正意義上的初吻平靜非常,並不激情四溢、也沒有溫柔纏綿,但確實飽含了珍惜尊重的情緒的一個非常靜謐、僅僅只是雙唇短暫相貼就平靜分離的吻──太宰並沒有躲開我的動作,即使我的動作不算迅速、捧著他的臉龐的手的力道也不是很強,充分留給了太宰如果有意閃躲也不會因為我的動作而無從閃躲的餘裕,但他仍沒有選擇朵開來,而是接受了與我雙唇相貼、也接受了我這個舉動想傳達的情感。

 

  輕輕一吻結束,我重新望向太宰,他的眼中的光芒再次燃起、不過這次卻溫和清澈許多,而不知道是否是光線的錯覺,我覺得他的眼眸似乎隱隱閃著水光,而他的眼中倒映出來的我的臉龐似乎也遠比平時更加溫和、嘴角甚至像是帶著一抹隱約笑意般柔軟。

 

  「──詳細的事情如果太宰願意的話,之後有空閒時再慢慢都告訴我吧。」

 

  我輕輕撫了下他的臉側,這麼說了一句──我雖然不知道太宰這些年到底在計畫想要達成什麼、也不清楚為何他在這種時候想和我一起殉情,但我能感覺到太宰是認真希望我與他一起從這棟高樓上跳下去的,而太宰認真想要去做的事情總是正確的,在兩情相悅的現在,我願意賭上我對太宰的全部信賴與情感去冒險一次、按照他的希望去做。

 

  太宰無聲地點了點頭,而我與他都伸出手摟抱住了彼此,就這樣子以相擁的姿態一同往天臺邊緣外空蕩蕩的那一側傾斜倒去──然後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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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