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３５

　　雖然說絕望症會或多或少改變人的性格，但月夜子雖然在原作中被光帶著溫柔而驕傲的情感說她是自己的共犯，但她本身卻說不上充滿反抗精神的人──不如說是和光相遇之後她努力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充滿勇氣能去面對原先困擾著自己的種種，慢慢才變得自信而大膽、能夠無視他人的看法走自己想走的路途，但對於他人的善意她從不會盲目地拒絕或抗拒，不如說大概是因為是比較童話向的校園戀愛故事的緣故，裡面幾個主要出場的女孩子就算性格上或是心理上多少有些亟需主角登場解決的問題，但本質上都是好孩子，就算少數的例外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並在主角解開心結後俐落地洗白了，月夜子屬於本質來說並不彆扭的那類型，而如果絕望症狀態如江琴所想的那樣只是放大每個人性格的缺陷與陰暗面、減弱正面的特質的話，月夜子就算性格因為絕望症而扭曲也不會變成個不服管教的槓精。

　　雖說生病過的人，只要是足夠幸運，不頭痛不喉嚨痛不鼻塞流鼻水、總之沒這樣那樣的地方發炎發痛地搞人心態，單純只是發高燒的話，只會有頭暈呼呼的和懶得動彈的倦怠感，但反倒體感感受並不是那麼糟糕，因為頭暈以及身體的沉重感，讓人有種放空的異樣平靜感，倒也不是完全不難受、但其實沒有那麼讓人難以忍受──但能躺著休息總比還要到處亂跑亂動來得舒適，於是月夜子也就很從善如流地接受了這個安排。

　　也不知道在江琴套著穿著病人服的月夜子馬甲在病房裡沉沉入睡的時候，外面人員有所變動的幾個人走劇情時是誰替代原本該由西園寺來推進劇情的身分提出了隔離方案，總之和原劇情一樣剩下的存活者中一分為二，罪木日向九頭龍三人留守醫院、其他人為了及時支援而就近在三號島的汽車旅館那邊暫時入住。

　　而和因為希望的執著而或許是對這個ｄｅｂｕｆｆ的抗拒心最強烈也可能單純是因為劇情需要，總之病情惡化得最嚴重的狛枝不同，病情相較之下更加平穩的月夜子可以說接下來一直睡了很長一段時間都無人打擾，除了罪木會定期輕手輕腳地進來確認狀況以外，基本上沒有其他人過來打擾她的清靜休養。

　　而說實話，日向九頭龍畢竟沒有像罪木那樣有專業的護理知識，他們留下來與其說真的能給罪木幫上大忙，不如說是作為罪木需要的時候及時搭把手或處理一些不需要專業知識的雜務而留在醫院待命的存在──就月夜子偶爾清醒的情況看來，她有幾次正好目擊罪木動作輕得像是怕驚擾到蒲公英般出現在病房的身影，但卻真沒見過九頭龍還是日向出現過。

　　由於基本上絕大多數時候都在昏睡，等月夜子某天晚上突兀清醒時並不是很清楚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只是看著窗外屬於月光的清輝撒入暗沉的病房之中，一個突兀到月夜子也不清楚是否是燒糊塗了還是一時心血來潮的念頭隨著突然湧上的強烈感傷與寂寞在心頭浮現──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月亮，或許她應該再次穿上正式的表演服，正式地再一次為死去的小泉認認真真地獻上一舞。

　　不是之前和澪田七海哀悼小泉的表演會那樣因為沒時間去更衣而只拿著扇子穿著制服隨興地跳舞，而是更正式地為了小泉而再次表演──或許不完全是為了小泉，只是不這麼做的話，此時突然揪緊心口的寂寞與悲傷就無法化解。

　　所以當這個念頭浮現後，因為絕望症的緣故某方面而言變得行動力超群的月夜子也沒有遲疑，立刻掀被下了床，即使步伐因為病痛而痠軟無力的四肢稍微有些搖搖晃晃的，但她還是毫不躊躇地逕自離開了病房。

　　或許是深夜的緣故，也可能是罪木在其他人的病房照料病人的緣故，醫院走廊異常安靜，除了黑白熊擺來不知道是嘲諷還是裝飾的急救機械人偶背景板以外，並沒有其他人造成的聲音──月夜子搖曳著在原作中被稱讚為宛如紅垂枝櫻般美麗的紅色長髮、肌膚白皙的她穿著淺色的病人服，步伐輕盈、但又因為仍在病中而軟弱無力而宛若動作漂浮般虛浮的她行走在病院的走廊，遠遠看去就如同徘徊在深夜醫院的幽靈一般。

　　她的運氣也不知道該說是好還是不好，她遊魂般搖搖晃晃地一路離開醫院、走向一號島屬於自己的小屋的路上都沒有碰見任何人，也沒有聽到任何屬於人製造的聲響──這一時間讓月夜子有所有島上的人都消失離開了，只剩自己被丟下、留在島上的錯覺。

　　即使江琴還殘存的理智知道這不過是因為環境引發的不安而有的妄想，但正處於絕望症讓她情緒化特質激化的情況下，月夜子不知不覺雙眼就蓄了些許要掉不掉的淚水，在僅有月色與零星路燈照亮路途的情況下，讓眼前的景色變得朦朧許多，像是打了什麼柔光濾鏡一樣。

　　今天天氣極佳，月色也極為清亮，銀白的月亮高掛在天空上，靜謐地眺望著地面上的一切──已經輕鬆地換上了衣櫃裡的那套和服的月夜子離開了小屋，再次搖搖晃晃地走向了三號島的方向，不過她這次的目標是表演廳。

　　雖然是鄭重換上了表演用的緋色和服，但畢竟並還沒好全，就只是單純走回小屋這段路就走得很吃力，月夜子也就沒有太多心力用在妝容以及髮型上面，只是看著鏡子裡自己蒼白而又憂愁的臉龐，微微停頓片刻之後挑了支淺色的唇膏讓自己的嘴唇好歹有一點血色、但又不至於太張揚不像是悼念人的程度，就這樣子離開了小屋。

　　月光下，宛如幽靈的人影慢慢靠近了表演廳，月光下，有人正把致命的繩索套在另一個人頸上。

　　然後就和原劇情劇本中的超高校級日本舞蹈家一樣，在清冷的月色之中撞破了這個場面的她也在抵抗失敗後被一刀封喉。

　　──右楯月夜子，在超級彈丸論破２中的戲分正式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