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總覺得這篇意外的難寫，大概是爆點爆太快了，嘖。

反正預定來說也是短篇，就慢慢寫吧。

５

　　現在主要的，是確立自己的目標，沒有目標的話就很難去採取適合的行動。

　　心原本是打算回到過去後，先是基本上瞭解未來的那個人為什麼會成為那種會選擇走上那種自我毀滅的絕路的根源後，趁著八年前那個人還是觀念跟想法還沒頑固得無法改變跟動搖的年幼時期，想辦法解決並扭轉當初造成他那種性格的決定性關鍵，藉此改變那悲哀的未來。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照那個人的說法，八年前的世界出現了ＢＵＧ，在解決這個問題前，心非得先處理這個問題才行──就是她必須找出這個世界裡唯二出現問題的另一個人，掌握了這個世界變異後的那兩個變數，才能以這個正確解答來修復世界。

　　只是，那個人到底會是誰？七七先生說，是我和未來的他都認識的人──

　　稍微讓心為難的便是這點，嚴格來說，平時她和七七四的人際圈並沒有太多的重疊──她認識的人除了學校的人之外，更多是在父親手下見習時認識的那些人，正常來說，她除非日後表現非常的亮眼、爬到了很高的位置，不然是沒有機會能夠會見七七四這種等級的大人物、還能以對等的身分和對方交談的，她們之所以能相逢並相識，更多是偶然。

　　偶然的，那一天她因為工作實習上的不順利與失敗，正獨自一個人跑到外面散心──或者更正確的來說是一邊生自己的悶氣、一邊縮在角落放任負面情緒在心底亂竄。而正好那個人也偶然的一時興起，離開工作場所出來散步閒晃、正巧路過了那邊並注意到了她，那個人又太過善良溫柔，才主動靠近了那時正散發著生人勿近氣場的她，問她遇到了什麼事才露出那樣的表情。

　　心也不是很瞭解和七七四有所交集的人都是哪些人，再要去想有哪為女性是她與七七四共同認識的，心就更不清楚了──撇開七七四不談，心讀過女校一段時間、認識的女生倒是不少，每一個都是透過雙親關係認識七七四這種大人物也不奇怪的名門千金，而以那個人出眾而帶著溫柔貴公子感覺的俊秀容貌，會有哪位千金小姐被他的樣貌所迷惑、而去接近那個人也不是不可能。雖然心本身很討厭這種有點輕浮的猜測，並不希望會是這種情況。

　　剛剛她之所以問阿四有沒有什麼朋友，也有一部分是基於『搞不好可能是這個年紀就認識的某位女性也說不定』的猜測才詢問了，但卻沒意料到會得到這樣乾脆的否定。

　　沒有……朋友嗎？說起來，以前和人打聽時，也沒聽說過有誰和那個人比較親近、有類似戀人或至交好友的人存在，但我還以為只是沒問到而已。難不成，那個人不會就是這樣一直都是一個人吧？

　　從阿四那邊得到這個完全不樂觀的回答後，心的心裡不禁浮現這種猜想，而可怕的是這種猜想的可能性非常的高──如果真的有能走入內心、親密無間的人存在的話，想必在未來，七七四就不可能選擇走向那條道路了，就算想選擇只要有人用強勢一點的態度勸阻並制止、想必也能一定程度改變他的決心。

　　走在街道上，一邊確認並記憶周遭有怎麼樣的店鋪、還有道路的情況，心繼續剛剛的話題，對著和出來乍到的心一樣有點新奇的四處張望的阿四追問道：

　　「妳沒有朋友嗎？」

　　「嗯，是啊。以前有過就是了，但現在是都沒了的狀態，好友名單目前也只剩下門哥哥了。」

　　被心的提問稍微拉回了飛到了周圍景色的注意力，阿四回答著，大概是怕心不信、還特意調出來好友名單的視窗給她看。

　　「撇除親戚關係的門先生，還真的是一片空白的呢……沒有想過再挽回交情嗎？」

　　看著那一片光禿禿、襯得唯一留在上方的『逢坂門』這幾個字分外刺眼的好友名單，心不由得眉頭一皺，雖然也覺得會對這樣一個女孩子說那種過份的話的朋友並不值得交往，絕交也就罷了，但是她也不相信阿四身邊的人全都是對她充滿惡意與反感的人，大概也會有幾個是迫於環境情勢而不敢表達意見、不得不解除好友的，姑且還是問了一句。

　　「嗯──以前也不是試過，但是總是失敗，還有人的家人或其他親友出來說『已經斷絕關係了，就請放過我們家ＸＸ吧』這類的話，偶爾還會找更多人來揍阿四。看班上的人的數據、似乎和那些人差不多的狀態，所以阿四就沒有嘗試挽回了。」

　　眨了下眼，雖然看上去有些疑惑為什麼心要這麼關心這點的樣子，但阿四依舊老實的回答著，語氣跟神態還是那麼的稀鬆平常，就好像她說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漫畫小說裡虛構出來的登場人物的事一樣毫無波動、客觀理智。

　　為什麼，這麼好的人非得受到這種待遇不可呢……

　　心不由得緊咬了下唇，但是怒火升起之前，看到阿四依舊天真無邪得像是那種毫無煩惱的傻白甜女孩的側臉，深深的無力感就先一步湧現，讓她就算想生氣也無力發怒。

　　最後，她還是只能壓下內心湧動的憤慨與無力，硬逼著自己專注在尋找對話值得注意的地方，問着：

　　「『數據』是怎麼回事？」

　　「啊，那個啊，阿四從以前開始就能看到世界上的各種數值哦！要用大家比較能夠理解的方式說的話，就是能像看到遊戲狀態欄一樣看到各種東西的數字吧！」

　　就像是被問及了自己擅長什麼科目一樣，阿四頓時精神一振，興高采烈的說著一般不知道的人鐵定只當中二病發的迷之設定的話。

　　但是知道眼前的人除非必要、不然絕不會說謊，更是那種能對剛見面的人若無其事的說出自己黑歷史事件的一號人物，而且看阿四日後就算是歷史上的眾多天才也難以企及的非凡成就、就算說自己有超能力也並不是那麼讓人無法置信，因此心也沒有懷疑，便相信了阿四這個八年後的七七四也不曾告訴過她的情報，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是類似『聯覺』的能力嗎？對了，我有點好奇──妳這個能力，能看到自己的數值嗎？」

　　腦中突然閃過一絲什麼，直覺的感覺到阿四這個能力或許就是她欠缺的某些東西的關鍵，但是現在也不是靜心思考的時候，心就暫時把這點給暗自記下來，問着。

　　「欸？這個嘛，阿四沒想過要看自己的數據耶……不過大概是沒辦法吧，因為人無法看著自己啊，就算照鏡子，就算能映出阿四的臉、但看到的也還是鏡子的數據。」

　　似乎有些訝異的側了下頭，阿四想了想，便這麼回答著，但似乎對於觀察自己數據不怎麼感興趣，神態有幾分漫不經心的。

　　而這樣雖然不厭惡、但卻也毫無興趣的冷淡態度，早先一些心在門面對阿四時的臉上看過，讓她不禁察覺到了一點──

　　原來不是不在意其他人對自己的傷害，而是這個人，從來就不在意自身，所以才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無所謂、也不會憎恨讓自己受傷的任何人。

　　早先一點對話的發現讓心情緒有點低落，因此陪阿四在藍陽街大致晃了一圈後，回到了公寓第七層的房間裡後，心還是沒什麼精神。

　　這樣的表現讓阿四很擔心，但心即使想裝作沒事人的樣子，也力不從心，於是就乾脆用『只是走太久累了，睡一覺就沒事了』這句話敷衍過去。

　　而幸好門果然如他所說的，晚上並沒有回來，這點讓原先一直悄悄的偷瞥心、似乎還很掛心她的異狀的阿四在晚餐時終於轉移了一點注意力。

　　「啊……今天門哥哥真的不打算回來啊。」

　　有點心不在焉的拿著叉子戳著剛剛到家的外賣披薩，阿四不斷的看向大門，一臉失望的說著。

　　經過一段時間的緩和，雖然原本在決定晚餐內容時還有點恍惚，但現在慢慢嚼著皮烤得有點韌的披薩、大概是肚子逐漸被填飽，生理上的滿足讓她心理上的動盪也穩定了下來，現在心情已經平復許多的心下意識的看了下時間，也才晚上七點，又看阿四說的篤定，便問道：

　　「現在時間也不算晚，妳怎麼那麼確定門先生真的不會回來了？」

　　「嗯？因為一直已來都這樣啊，如果吃晚飯時沒看到門哥哥，就代表門哥哥不會回來了，而差不多等吃到一半時門哥哥的訊息就傳來了──啊，看吧！」

　　微嘟著嘴解釋著，阿四正說著，突然叫了一聲，然後她眼前彈出直到八年後也依舊使用很廣泛、甚至還加了比起八年前的現在更多便利功能的通訊ＡＰＰ『ＰＯＴＵＲＩ』的程式視窗，然後指著除了疑似阿四父母的那兩個名字之下的門的名字──名字旁跳躍著『３』這個顯示未讀訊息數字。

　　而阿四也沒有避著心看來自表哥的訊息的意思，就直接點了開來，心注意到這點要迴避也來不及了，就看到了訊息內容。

　　『今天不回去了，晚餐也不用準備我的份。如果外賣有訂多了，就留著明天吃吧。』

　　『家裡多了個人，所以我剛剛把預估會增加的生活費打到妳的帳戶上了，記得去確認一下。』

　　『對了，我不在的時候，我的房間就借給阿心使用了，如果她不介意的話請她任意使用那家房間裡的東西，這點請轉告阿心。』

　　以上就是門傳給阿四的留言，前兩條還好、只是普通的叮囑，但看到最後一條，不僅心微微一愣，就連阿四也怔怔的睜著大眼，像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一樣直直盯著最後一條留言，然後才說了一句。

　　「……門哥哥說阿心妳可以使用他的房間耶。」

　　阿四的語氣有點羨慕似的說著，然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睛閃閃發光的看向心。被阿四看得有點不自在，心放下原本已經湊到嘴邊打算再咬下一口的披薩，問了一句：

　　「……怎麼了嗎？阿四。」

　　「那個啊，今天阿四可以和妳一起去門哥哥的房間睡覺嗎？阿四一直都想躺看看門哥哥那邊的床，可以嗎？」

　　阿四說著，表情非常的期盼、又帶著一絲討好，一點一點的蹭到心的身邊。對於這種一點一點被逼近的狀態，心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不由得也往後挪了一下，才在阿四直直盯著的眼神下回答道：

　　「要一起睡我是沒有關係……但是非得要去門先生的房間裡睡嗎？總覺得，擅自去睡在她人的床鋪這點似乎並不太恰當。」

　　心對門吩咐阿四對她說可以隨意使用自己的房間有點訝異，但卻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她把門的話理解為『可以隨意使用我房間的電腦還有一切非私人用品的備用用具』，要不是阿四提出來，睡在門房間的床上這點她根本連想都不會想。

　　倒不是嫌棄門睡過的床舖之類的，只是畢竟是憧憬的人躺過的地方，對方又是異性，感覺躺著會挺不好意思的──而且是她自己的話，大概也不會喜歡認識卻還不熟、而且還是異性的人隨意躺在自己的床上，畢竟床舖是一個人最私人也最放鬆的使用的東西，推己及人，心她並不認為門會高興她一個還半生不熟的女孩子隨意的使用自己的床。哪怕那個人很溫柔、即使她做出了擅自使用這樣不恰當的事情也可能只會笑笑地表示並不介意之類的，但她卻不能不顧及對方的想法與心情。

　　「欸？阿心不打算睡門哥哥的房間嗎？那妳原本打算睡在哪裡啊？」

　　似乎有點意外於心的回覆，阿四停下不斷湊近的動作，訝異的問著。

　　「客廳的沙發，或者是打地舖也行……只是可能要跟妳或著是門先生借條毛毯蓋著就是了。」

　　心想也沒想的就說出了原先的打算，而聽了心的回答之後，阿四『咦』了一聲，露出明顯失望的表情。

　　「就算是原本也沒考慮過和阿四一起睡阿四的房間嗎？本來還期待晚上還有什麼女生間的睡衣派對之類的……」

　　睡衣派對啊──沒想到阿四也會憧憬這類活動呢。

　　有點意外的從阿四嘴裡聽到這個詞，但是察覺到阿四雖然安於無朋友狀態、但卻因為這個詞而無意間透露出與人交流的渴望，心卻是突然的感到了安心，也看到了一絲希望。

　　搞不好還有救也說不定，只要還渴望著與人交流，這個人的缺陷搞不好就還有因此而改變的餘地──

　　產生了這個念頭的同時，看著阿四沒有自覺到這點、只是逕自因為期待落空而感到失落的模樣，心的表情也不自覺軟化下來，說道：

　　「睡衣派對只有兩個人的話，並不會有想像中那麼有趣……如果阿四想體驗的話，再去交一些同齡的女性朋友之後，我們再一起舉辦會比較好吧。」

　　「啊！說的也是呢！但、那個，可是這種事情阿四沒辦法辦到吧……現在也不去學校了，同齡人基本上沒什麼接觸點了。」

　　似乎對心的說法頗為同意，阿四笑著點頭附和，不過卻馬上想起什麼似的，眨了下眼，有點遺憾的說著，乾脆否定了自己再交到朋友的可能性。

　　看阿四的態度多少有點鬆動，心表面上面不改色的、實際上內心卻多少有點振奮跟激動的，設法推動阿四往前一步，這麼說道：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呢，明天就去街上看看有什麼同齡人，想辦法去交朋友吧，我也會幫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