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好像還沒有問妳的名字對吧?適合告訴我嗎?」

 

  決定答應後,三個人便由海帶路、同行往街道上,而大概是在意一直默默跟在阿四身邊、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說話的心,海看著她問著。

 

  「我叫做心,海小姐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

 

  心也覺得自己一直沒報上名字也不妥,本來習慣性的要連名帶姓的自我介紹,但開口前及時想起之前在阿四面前為了裝失憶,自己介紹時裝出記不清楚、努力回憶才想起來似的只報出名字,要是對其他人的介紹不一致或許不太好,所以她一樣只是簡單的說了自己的名字,而非習慣的報上全名。

 

  「呼姆姆~心小姐嗎?妳是阿四小姐的~唔、那個詞是『嚴師利友』?總之是對阿四很有幫助的好朋友!對嗎?」

 

  似乎是很好奇和阿四同行的心,海用流利、但果然還是有一些地方很奇怪的日語問著。而聽了海的問題,大概也是想知道心是怎麼看待自己的、阿四也用期盼的眼神盯著她,等待心開口回覆。

 

  海不帶任何其他意思、單純好奇的眼神也就算了,阿四似乎帶著莫名期待的眼神才讓心感覺到有一點壓力,而思索了一下,心也很難說明自己現在和阿四算是什麼關係。

 

  如果是七年後的門,她大概會毫不猶豫的說是『給過她很多幫助、內心尊敬並想要回報恩情的對象』,但大概是現在的阿四是個外貌與她同齡的少女、外貌到性別都與未來的門的差異有如天壤之別,因此即使知道門和阿四本質上照理說是同個人,但她卻很難理所當然般的把對門的感想與態度直接套用在阿四身上。

 

  門對心來說,是即使伸手也似乎無法觸碰到對方、讓她即使被溫柔對待也感覺距離對方很遙遠的人,而阿四雖然和門有些地方很像,卻也給心在與門相處時不曾有的印象──不知道要保護自己、明明很柔弱卻對此毫無自覺,就算自己受傷了也依舊對他人像是不曾感受到任何痛楚般的微笑,讓人無法放著不管的女孩子。

 

  未來的那個人一直讓心覺得他給人感覺既柔和卻又強韌,甚至有似乎沒有什麼能夠打倒並影響他一般的錯覺。但即使阿四一開始讓心覺得和門很像,也並不是那種眼眉間總是微帶輕愁、似乎把憂鬱全寫在臉上的女孩子,一直快樂而開朗、不帶任何陰霾的露出笑容,卻不知怎麼的給她了脆弱的印象,與看上去很柔軟纖弱的外表無關、也與阿四現在的性別無關,而是自從相遇後相處下來後,心也說不太清楚的直覺與感受。

 

   她隱隱覺得假設門的內在這八年內都沒有太大的改變的話,或許八年後的那個人其實也不如自己認為的那樣強大,只是比起八年前還年輕的阿四,他學會了巧妙得讓人難以察覺的豎立起無形的圍牆、以隔離起自己內心與外界的碰觸,讓他的內心不受他人影響的同時、也不去影響他人,才變成了那樣讓人難以接觸的遙遠之人,並因此給人無堅不摧的錯覺,或許他的本質也一如阿四一般很容易損壞、脆弱易碎也說不定

 

  「妳是說『嚴師益友』嗎?……也還沒到那個程度,但我應該也算是阿四的朋友吧?如果阿四不否認這點的話。」

 

  最後,心發現自己思緒似乎跑遠了,定了定神後,這麼回答著。

 

  雖然也才認識不過一天,心很難厚著臉皮說自己就是阿四的朋友,但她確實希望可以的話成為她的朋友,並能夠對她有所幫助……雖然她也不知道以自己的能耐,到底能不能真的幫得上忙。

 

  「只是普通的朋友?我看心小姐妳剛剛和阿四小姐說話時感覺很像沙君,還以為妳們鐵定是best friends的說~」

 

  大概是覺得有一點意外,海眨了眨綴著纖長睫毛的大眼,看上去有一點迷惑。

 

  只覺得自己與其說是像關心好友的摯友、更像是保護小孩的監護人一樣,被這麼說心的心情有些微妙,正考慮著自己該如何回答比較好時,看上去因為心的回答而變得很好、阿四便率先語氣輕快而篤定的回答道:

 

  「那是因為阿心是個好人啊!所以哪怕關係還沒有到那種程度,她也因為性格善良所以一直替阿四考慮很多事情喲!」

 

  「哦!那就跟沙君一樣!沙君也是一個古道熱腸、刀口腐心的好人!當初也還不是很要好,也很替我操心!」

 

  聽了阿四的話並看起來深信不疑,海高興的一拍手,大概是因為連想到自己的好友,她的興致似乎不錯的做了結論。

 

  「是刀子口豆腐心嗎?和阿心一樣的話,聽起來那個沙君也是個很好的人呢!」

 

  也和樂天的海一樣沒和本人相處過就簡單直接地做出了推論,阿四『嗯嗯』的點著頭,也同樣興致高昂的說著。

 

  「Yes~沒錯~!雖然因為外表常常被誤解,但其實沙君超nice的說~」

 

  ──於是接下來,一路上,心就聽著兩個同樣莫名情緒高亢起來、突然像個已經認識了好幾年的好友般,莫名開始意氣相投的兩個人不斷吱吱喳喳的說著『據說很相似』的自己的朋友的事情。

 

  沙君那個人是誰,心不知道也不認識也就算了,但聽著對話中阿四越講越誇張、簡直把她誇得像是世間罕見天下無雙的聖人的敘述,心維持表情上的鎮定維持得十分艱難。有好幾次她都差點繃不住冷靜的表情,因為那份讓人如坐針氈的害臊而湧上衝著阿四大喊『別說了!』、然後逃之夭夭的衝動,最後只有默默的與那兩個談得太起勁、似乎都忘了自己和對方都還沒認識超過半個小時的事實的人拉開距離,假裝自己沒聽到有人在說她的事情來逃避現實。

 

  不得不說,當她們走到了307塔附近,海說了『呀!到了!』並中止那對於不斷被提及的其中一個當事人而言不啻於拷問的對話時,心是有點鬆了口氣的感覺的。

 

 

  海口中的『沙君』似乎是一個勤於練習水上運動『Sky‧Sea‧Run』的一個少年,每天都會來307塔的專門練習場和游泳學校的其他人一起練習、偶爾還會進行模擬比賽的樣子。而今天似乎就是慣例進行模擬賽的日子──『那很刺激、很值得一看!』,這是海的說法,也似乎是海特意邀請她們一起來看的緣故。

 

  「因為很激烈,觀眾席常常被水濺濕、會滑溜溜的~阿四小姐、心小姐妳們走路的時候要十分注意哦!不然很危險的!」

 

  搭乘電梯到了307塔的五樓,海熟門熟路的和櫃台的人員說了一聲之後,領著心她們進入的時候這麼說著。也不知道是走慣了還是鞋子的防滑功能很優秀,海走上觀眾席的樓梯時倒是看起來沒有特別慎重的樣子,步伐一如在外面漫步時那樣輕巧自在。

 

  「看起來確實是這樣子呢……阿四,妳要小心一點。」

 

  也注意到了樓梯和海說的那樣有點濕潤,心自己不用擔心,但卻比較在意不擅長運動又身體孱弱的阿四會不會滑倒,於是特意叮嚀了一句。

 

  「啊!好的!阿四知道的!」

 

  阿四大概對此也有自覺,抓緊了一旁的手扶欄杆、謹慎而緩慢的踏步上樓,而跟在後面的心也不時關注走在前面的她、隨時準備如果有個萬一就要伸手撐住滑倒跌落的人,但幸好她遇想的情況沒有發生,倒也平安無事的登上了觀眾席。

 

  「哇!好棒!好厲害!雖然規模不像電視裡的比賽那麼大!不過這種臨場感跟衝擊力真的是太厲害了!!」

 

  到了觀眾席上,下面游泳池的練習賽已經不知道開始多久了,而阿四看著那些下面那些看起來與自己年齡都相仿的少年們在水上滑行衝擊的畫面,似乎被下面熱烈的氣氛所感染、情緒也有點興奮起來了,緊緊靠著欄杆、幾乎整個人都貼在欄杆上的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下方的比賽,聲音高昂的不斷的讚嘆著。

 

  看見阿四興高采烈、打從心底感到開心一樣的模樣,心多少也有陪她來這裡一趟也算值得的感覺,表情不由得緩和了些。

 

  「海小姐,妳的那個朋友現在也在下面嗎?」

 

  對於這類水上活動說不上有多感興趣,又因為剛剛這對脫線的天真女孩二人組的對談,多多少少對另一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沙君』有了點興趣,心便開口向一旁也手撐著欄杆眺望比賽會場的海。

 

  「嗯!是啊~那個藍色mix粉紅色頭髪的那一個就是沙君。」

 

  而大概因為不是第一次看臨場版的『速Sea』練習,即使看得還算專注,但和感動不已、全神貫注的凝視著比賽情況的阿四一比,海就顯得鎮靜多了──至少她還有餘裕開口回答心的問題,指著場上的某個少年說道。

 

  心也順著海指的方向看去,但大概是有段距離、又帶著護鏡和遮住半個頭的泳帽,這麼一看倒是看不出什麼來,只看得出就『速Sea』的水準,那個沙君的水平應該算是比較優秀的那一撥人,動作俐落到幾乎透出一股狠勁,即使是心這樣對這個運動沒什麼研究的人,也看得出水準優秀、而且不由自主的覺得那矯健的動作十分帥氣。

 

  「真厲害……看起來妳的朋友非常擅長這項運動的樣子。」

 

  心不由得溢出了一句讚嘆,而聽了心的話,海臉上浮現與有榮焉般的自豪神情,帶著幾分為朋友感到驕傲的語氣說道:

 

  「那當然的!沙君可是游泳學校的王牌之一!」

 

  「是王牌之一嗎?原來如此。」

 

  聽了海的話,看著那個沙君出色的表現,心倒是沒太意外,反而多少有點在預料之中的感覺── 如果朋友的水平很差的話,以目前她對海的認識、她應該也不會有心情悠哉的邀請其他的人前來旁觀、令她的朋友難堪

 

  這樣稍稍閒聊之後,心也沒別的需要馬上詢問的話,便也專心看起比賽來──雖然『Sky‧Sea‧Run』是相當知名的水上比賽,但她本身就不算是對觀看運動比賽特別熱衷的人,家裡也沒有對這方面著迷、會看比賽轉播的家人,所以這方面她比阿四還不如,阿四雖然也是第一次到場看比賽、但這之前好歹還看過電視轉播的賽況,但心卻是實實在在的第一次看這個運動的比賽情況,而且連規則都不太懂。

 

  但規則不懂歸不懂,就算也只是看熱鬧,心也逐漸被賽況所吸引,看得入神,稍微理解了為什麼被簡稱為『速Sea』的這個運動能成為世界知名的運動、還有專門的國際比賽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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