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這一章斷的地方感覺不是很好，但是直到談話結束才換章節就太長了，所以就先這樣吧。

１１

　　離開了游泳學校，但要去找門並不是一件現實的事情，先不多別的，並不是只要直接搭電梯到頂層就行了。至少心是知道類似這類隸屬於政府之下的機房重地，為了保護資料以及設備不被竊取或破壞，鐵定不是可以讓人隨隨便便就進出的。

　　所以心猶豫了一下，想起之前為了方便聯絡，門和她加了朋友名單、ＰＯＴＵＲＩ因為把他登錄到了好友名單上也自動互加了好友，雖然不清楚現在工作時間、門有沒有閒暇關注並回覆ＰＯＴＵＲＩ上的訊息，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他的工作，但她依舊編輯了訊息發了出去。

　　『七七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了，您今天有空嗎？我有事情想和您親自談談。』

　　『阿心？遇到了什麼麻煩嗎？阿四欺負妳了？』

　　但不知道是正好有空，還是即使在工作也依舊有留心他人的傳訊，門倒是很快的就回了訊息，也知道心並不像阿四那樣是沒事也會突然一時興起、拿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和哥哥傳訊閒聊的類型，關切的詢問道。

　　『……七七先生，我覺得您不應該這樣說阿四。雖然性別不同，但阿四也是過去的您，我是相信不管是您還是阿四，都不會對我做任何有危害的事情的，您反而自己不能信賴她嗎？』

　　雖然說門能馬上回應，心鬆了口氣也感到安心，但是看門那樣說阿四，大概相處了一段時間，對阿四那樣性格讓人掛心的少女培養了幾分感情，即使知道門就是這樣習慣性看輕『自己』的性格，她還是有幾分不高興的譴責了門、並維護阿四。

　　『如果我這麼說讓阿心妳不高興的話，我也感到十分抱歉。不過就是因為是「我」，我才會感到擔心。因為即使沒有惡意、但我不能確定「我」會不會在無意之間做了令妳感到不舒服的事情。』

　　即使是隔著通訊軟體、看著文字敘述也可以感覺到對方的人是真的這麼認真的想著，並且是真心擔心阿四會讓心受委屈，又回想起了這些天來和阿四相處而對她有的認識，心不由得有些無力，但這才同時也想起了門和阿四一樣、對於這方面的事情和他們爭論是沒有意義的，於是她果斷的決定跳過這個真要爭執起來也沒有意義的話題，強行扭過話題：

　　『請別這麼說自己，就算您不能相信您自己，也請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不提這個了，我想親自問您一些問題，今天晚上您會回公寓去嗎？』

　　『嗯……阿心妳現在發訊息過來，是代表現在有空吧？現在妳在哪裡？』

　　門也順著心的意不再提那些事情，只是也沒有直接回答今晚要不要回來，而是這麼問著。

　　『我在３０７塔五樓的游泳學校外面，不過我得在晚一點阿四要離開前回去……剩下的時間並不太多。』

　　大概是猜到門現在正好有空、想現在直接見面，但心看了看ＢｉｔＰｈｏｎｅ上顯示的時間──雖然說是暑假，但海似乎有報暑期的語言學期般補習精進她的日語，每天早上到下午一點半左右都在３０７塔其他樓層的補習班補習，沒有例如補習班休息沒課這類的意外的話，而來到游泳學校差不多是兩點左右，而現在已經十二點多快一點了，剛剛也就正巧是要午休吃飯、大多數人都結束練習才讓阿四拿了那麼一大堆毛巾的，算上來回的時間的話，如果要去稍遠一點的時間並不算特別充裕。

　　特別是由於３０７塔不負它『世界最高的塔』之名的驚人高度，即使在門那裡得到許可躍而能出入，要到管理室那裡也需要花不少時間，而且還得加上談話以及回程的時間，很容易就超過預定的時間。

　　所以心在出來之後，和門順利連絡上，聊了兩句冷靜下來後，就打消了直接去見本人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而是打算先訂下見面的時間就馬上回去──雖然說夏說了會暫時看顧一下阿四，但她也沒神經大條到真的把阿四扔給夏之後就不管了。雖然說看起來夏確實人不錯，但心卻不敢肯定他會像她關注阿四那樣看顧她，就怕一個不留神就出現什麼差錯。

　　『啊，那就沒辦法了。本來想說我現在正巧在公寓裡，妳在公寓附近的話直接過來就是了，但真的不方便的話，那今天我就留晚一點再離開吧。』

　　但門的回訊讓心一愣，沒想到門現在沒有在工作、而是不知道為什麼回去了公寓一趟，而如果不徒步走回去、而是坐電車的話，回公寓一趟的時間還是有的，心飛快的估算了一下時間之後，她趕緊回復道：

　　『如果是那裡的話時間應該沒問題，請稍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

　　回復完，心遲疑了一下，但想自己大概能在時間前趕回來，也就沒給阿四發個訊息報告去向，直接搭了電梯下樓，趕往公寓那邊去。

　　「呀，阿心，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到了公寓裡時，門依舊是看上去閒散悠哉的樣子，坐在沙發上一邊端著馬克杯啜飲著飲料、一邊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網頁。看見心進來了，就像是以前任何一次相遇一樣，他臉上自然的浮現了微笑，語氣親切的問候道，關掉網頁的同時也放下了馬克杯。

　　一旁的小茶几上還有另一個微微冒著熱氣的馬克杯，大概是事先準備給心的飲料。

　　「是的。七七先生，您這段時間都在忙些什麼？一連幾天都沒有回來這裡，讓我有點擔心。」

　　即使趕路回來時一直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但心看門依舊帶著不緊不慢的從容微笑的模樣，繃著的精神也不由得緩和下來，小聲的點頭回答之後，在一旁沙發上坐下後，便問起了這些天由於門都沒回來、因而讓她越來越在意的事情。

　　「這個啊……其實差不多在妳來這裡的前一段時間，我就已經不怎麼在公寓裡過夜了。雖然下午還是會回來洗澡、順道看一下公寓裡的狀況，但平時是比較少在公寓裡待著的。」

　　聽了心的問話，門似乎只當作是客套的問候，並沒有太在意，一邊回答著，一邊將小桌子上的馬克杯往心那邊推，還說了句『是可可、喝吧』。

　　「不在公寓裡過夜？為什麼？公寓這邊有什麼問題嗎？」

　　心捧起馬克杯，但卻沒有向門那樣端著就喝了起來，而是稍微皺了下眉，有點疑惑的追問著。

　　心聽了門的話，第一反應就是公寓有什麼問題，門才不回來住。但轉念一想，如果公寓真有的問題的話，門也不可能讓阿四還繼續待著──就這段時間和阿四的聊天心也稍微知道平時她和門是怎麼相處的，雖然不清楚有多少是阿四經過她特殊的價值觀美化過，但她也能感覺得到雖然門對阿四、就如同對自己的事情一樣並不特別上心，但畢竟本性是善良的人、哪怕有些地方的觀念十分奇怪，但卻也沒有對阿四完全不聞不問，還算是挺照顧和關切的。因此真的有嚴重到讓他不得不睡在工作的地方、也不能回來休息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扔著阿四自己一個人繼續在這樣的公寓裡待著。

　　而如果說是心來之後，跟阿四猜測的那樣曾經發的訊息真的是指房間讓給她睡，才刻意不留在家裡休息、騰出床來讓她可以隨意使用的話，門剛剛的話裡又說是心來這裡之前就已經不怎麼在家睡了，這個猜測也不合理。

　　但除此之外，心一時也想不到還有什麼樣的事情會讓門會這麼做，因此才開口詢問。

　　「欸？這個嘛……一言難盡，阿心妳是真的想知道？」

　　似乎有點意外心的追問，也學著心捧起馬克杯在手中的門稍微有些訝異的樣子，接著很難得的臉上又浮現出情緒複雜的笑容，也遲疑了一下，沒有像普通心向他問話那般爽快的答覆，而是確認心的意見般看著她這麼問著。

　　「……是不方便說嗎？」

　　看門有些不太想回答的樣子，這樣不尋常也不常見的反應讓心反而更加在意了起來，於是表情也嚴肅了些，但顧慮到門可能有什麼不好說的內情，她也就沒像對阿四那樣擺出強硬的態度讓他服從，而是這麼問著。

　　「嗯──也不算是，只是說起來有點兒難為情，大概是半個月前吧，有一天晚上我洗好澡打算就寢時，被子一打開發現有人脫光光的等在裡面……再怎麼說我也是正常的男性，要是不小心一時衝動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就麻煩了，所以連續幾天入睡前都得先拎走被窩裡不請自來的人之後，我就不太留在家裡睡了。」

　　但大概是即使心沒直說想知道，從她的態度和語氣也看出了一點端倪，門稍微有些無奈般的微微苦笑了一下，也不再含糊其辭，便直接的說出了原因。

　　居、居然發生過這種事嗎？

　　即使察覺到了阿四對門這個她還不清楚真實身分的『表哥』有一點戀兄情節，但心自從確認了門的身分後，也就只把阿四對門的親近當作是潛意識察覺到門是另一個自己才有特殊的好感與信賴，並沒有特別當一回事，所以她做夢也沒想過阿四曾經幹過這樣類似夜襲這種舉動，又突然想起剛與阿四見面的那天阿四說過的一些話，表情也克制不住的變得有幾分古怪。

　　「不提這個了。阿心，妳特意找我是想談什麼事情？」

　　大概是早就料到這話一說其他人絕對都會有一些反應，門也沒介意心頓時不自然起來的臉色，就只是輕巧的把話題轉開，轉而問起心找他的來意。

　　「……是這樣的，是關於您說過的另一個性別出現變化的人的事，有些地方我想和您進行確認。」

　　即使知道這件事後有不少想法、弄得腦中亂糟糟的，但心也沒忘了自己的來意，再加上時間也不算多，她還是硬壓下內心五味雜陳的想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開口問道：

　　「那個人的身分是什麼，七七先生您雖然沒有實際去見到對方，但是有先進行確認、確定真的有那個人的存在對吧？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

　　這是之前在整理情報時，心才突然注意到的問題。

　　雖然說門這個人一直都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因為過於溫和鬆散的氣質而總給人腦子缺根弦般乍看之下不太可靠的印象，但相處之後，心卻也知道對方不是那種無的放矢、會隨便亂說一些沒根據的話來敷衍人的性格。之前門雖然說的模糊，似乎像是還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卻又意外的肯定心一定認識、用確信的語氣說對方身上也發生了和這個過去世界的阿四同樣性別被轉換的情況，那麼就代表門其實非常清楚『那個人』是誰、也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只是不知為何並沒有先行接觸對方。

　　那時心覺得自己思緒冷靜清晰、但實際上她的腦袋多少陷入了混亂，不然也不會也忘了追問更多的情報，更沒探究為什麼門沒直接說出那個人是誰、讓心有個確切的目標可以直接找到對方，而那天晚上整理情報後才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而直到昨天和阿四聊起姓名時，這個疑問才突然清晰起來。

　　讓她察覺當初自己忽略掉的事情的是名字的事情。如果真如門所說，那個人是他們共同認識的人的話，哪怕名字的部分可能會隨著性別的轉變而有變化，但是姓氏卻不太可能有所變化，不告訴她這點、只讓她自己去尋找這點就十分奇怪了──況且雖然不像門那樣篤定的知道他們擅自回到過去造成的『Ｂｕｇ』引起了怎麼樣的變化，但看阿四依舊是叫『七七四』的情況，有很大的機率那個人的名字也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嗯，雖然沒見到本人，但託管理程序的便利的福，在資料庫搜尋整理資料後，我確實清楚那個人是誰──阿四似乎和妳說過我們的能力了吧？我所需要的那些不會被ＢｉｔＰｈｏｎｅ擷取並記錄的資料，需要親眼見到本人才能獲取。只是那個人的身分並不好貿然接近，才一直猶豫著沒有去見對方。而沒有和阿心妳直接說出來，也是怕妳一時間無法接受，才想說如果是由妳自己想到那個可能性的話，大概會比較能接受那個事實。」

　　大概早就猜到心早晚會注意到這個問題，門回答時的神態很平靜，並且坦然的把理由對她講了出來。

　　「我一時會無法接受？……那個人難不成是和我很親近的人嗎？」

　　聽到門的理由，心有些意外。一般交情普通的人的話，就算突然變了個性別，心大概也只會稍微有點意外而已，除非是真的感情很親密的對象──例如當初的阿四，才會有受到很大的打擊、一時接受不了的情況，於是她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是的，我想是那個人的話，沒有人比阿心與她更親密的。」

　　而門也直接的點頭承認心的猜測，而他附加的註解讓心不由得有些吃驚。

　　沒有人比我和她關係更親密的……難不成是我的家人、或是感情很要好的摯友？

　　心這麼思考著，腦中閃過那些她感情十分親密的女性的容顏──確實不論哪一個突然變成了男性，由於熟識的關係，心想要不動搖也很困難。不過那些和她感情親密的人中又有誰認識門，這個她一時也想不出會有誰。

　　大概是她和門相識的方式比較特殊，心知道的人確定和門有過交集的除了對她有點過度保護的父親之外，其他人是否也因為一切機緣或是事件而認識門，她就不是很清楚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交際圈，就算是再親密的好友或家人，也不一定都能說對另一個人的交際圈瞭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