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其實認真要說由於寫這篇時我幾乎沒怎麼考據，大概時間會有些奇奇怪怪的，嘛，但就那樣吧，我是真的懶得重看DLC實況了，因為裡面幾乎沒有阿藤的戲份我當初能撐完第一輪我都覺得是奇蹟，但再要我看第二次我實在提不起幹勁。

２０

　　等回去並且輪流洗過澡並換上乾淨衣服後，宇津木才想到要清點並整理他們買回來的東西，而讓他有點無語的是，由於之前那個意外，他這一趟出去買的大部分生活用品都被扔到了之前差點遭遇車禍的那條小巷子上，而今天又下雨，就算現在要回去檢也說不定都被雨水給泡壞、不能用了──這也等同於他這一趟出門是白跑一趟了，買的東西扔得只剩下晴己手上那一小袋。

　　但幸好給專門買給晴己的東西──也就是牙刷替換衣物等等因為數量少又比較輕，宇津木當初是特意放在同個購物袋裡讓晴己拿著的，而他手上拿的都是家裡還有一些存貨的其他生活用品（包括食材），雖然丟了但也還不需要急著在短時間再去買回來，而且現在是月初、他生活費還算充裕，也暫時不用為了丟了買來的那些東西而太過頭疼。

　　當意識到晴己只有自己能成為對方的依靠後，基於某種類似使命感的微妙情感，宇津木對於這個少年的事情也更加上心了一些，以前他很多事情不深就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而且他自認兩人萍水相逢、就算他有心弄清楚晴己也不見得肯對他坦白，他也怕管太多反而會因為晴己的不願配合而惹得彼此都不痛快──但現在不知該說是時機恰當還是明白具體情況了，宇津木自然不會再對某些事情置之不理。

　　窗外的雨仍是以不變的節奏落下並染濕地面上的一切，宇津木把那些東西需要晾乾的晾乾、不需要晾乾的就把它們擺到應該在的地方之後，他去廚房泡了兩杯熱可可，在把其中一杯地給剛才幫忙他把短期間會用到的衣物用吹風機吹乾的晴己，兩人都在客廳各自落座之後，他想了下，便向晴己詢問道：

　　「聽你剛才說的，我們在未來是認識的吧？但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彼此相識的？不管是從年紀差、還是你自己說過的經歷看來，應該不太可能是在學校還是哪裡知道對方的存在的吧？」

　　宇津木沒忘記晴己說過自己很少有機會出門，而他對於外界的表現也確實不像是對於外出習以為常的小孩子會有的情況，也因此他撇除了日後自己成為小學教師還是類似會和他這個年齡的小孩理所當然有交集的職業的可能性──況且晴己也不知道是不清楚自己想表達什麼、還是本來就不擅長進行說明工作，他之前說的那個故事也有很多沒詳細講清楚的地方，宇津木也想藉由談話好好和晴己進行確認。

　　由於晴己表現出來對他的幾分若有似無的熟稔，再加上還說了覺得他很像是自己父親一樣的事情，宇津木能推測未來的自己應該是不僅僅是和晴己只是認識的程度而已，至少是清楚晴幾家裡的情況的熟識程度，搞不好還可能時常有機會相處。

　　該不會，自己未來是照料體弱的晴己的醫生？但是從晴己的稱呼似乎又不太像──

　　宇津木心裡猜測著，雙手無意識地挪動、推轉著馬克杯──這是他喝熱飲的習慣，一直維持同個姿勢握著容易讓熱度在手掌上累積到他會覺得受不了的程度，而這樣轉的話，雖然沒有任何科學根據，但他從以前到現在都認為這樣的話杯子中的熱飲料會冷卻地快一點。

　　「是的，宇、德幸先生您和我的父母是熟人，所以在母親忙碌事情無法看顧我的時候，您總會特地抽空來照顧我……我認字以及學習也幾乎都是您教導我的。」

　　穿著睡衣的晴己倒是老老實實地雙手捧著裝著熱可可的馬克杯暖手，並沒有像宇津木那樣有隨意轉動的動作，他看起來在先喝一口還是先回答這件事情為難了一會兒，最後他選擇了先回答了宇津木的問題，才將嘴唇湊到馬克杯杯緣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熱可可。

　　……和原田實以及磯井來都是熟人嗎？

　　宇津木倒是沒想到這個可能性，不由得微微一怔──由於他一直以來都是孤僻的人，他怎麼想也沒想過自己會是因為和晴己的雙親認識的關係、才和晴己有所接觸。

　　腦中浮現調查報告中磯井來燙捲的長髮圍繞的那張神情倔強而又不帶笑容的臉孔，以及與之相對，面帶著有些輕挑又有點像是嘲弄、但相比之下陽光輕快得多地對著鏡頭爽朗微笑的原田實的面容，一想到自己未來很可能在某些機緣之下和這兩人成為友人或是接近的關係，這讓宇津木詫異而又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是嗎？是那兩位的熟人。那晴己君，未來的我……不，這就別告訴我了，有些事情太早知道也沒有意義。」

　　宇津木原先想問自己未來從事怎麼樣的工作、又或是有沒有和誰結婚生子之類的問題，但一來是問這些也有些難為情，二來是就算現在的他知道了，也說不定會像小說或是電影裡講的那樣因此產生蝴蝶效應，像是原先應該去努力但因為知道了『未來』而鬆懈、結果反而沒有達成原先他照著原本軌跡應該做到的事情，或是因為知道不好的未來而自暴自棄之類的……他轉念一想，覺得太早知道自己的未來似乎不算是好事，才自己阻止了自己繼續問下去。

　　看宇津木自己撤回自己的發言，晴己似乎有些不解地眨了下眼，但可能是他本來好奇心就不重，看宇津木沒有打算向他解釋的意思，他也沒有多問，而是繼續慢慢地喝飲料。

　　宇津木猶豫了一下，由於想知道但又怕知道太早不好的事情太多，一時也想不到該問什麼，他感覺到杯子裡的熱飲溫度應該降下來了，於是也小心地將杯子湊到唇邊，謹慎地確認溫度已經到了自己可以接受的程度後，也默默喝了起來。

　　或許早上逛超市後又使用了原理不明的能力，晴己消耗的體力比宇津木想的還要多，晴己喝完他自己手中的可可後就有點昏昏欲睡、眼皮都要睜不開的模樣，宇津木也沒有再多問其他問題了，讓晴己放下杯子後回房間午睡，而他自己則是把空了的杯子拿去廚房水槽放著、準備晚一點吃完晚飯後和髒碗盤一起清洗。

※

　　晴己最近很喜歡一個叫做萵苣姑娘的童話故事。

　　晴己也不清楚這個故事為什麼吸引了他的視線，但他每次看到萵苣姑娘待在高塔上、神情寧靜卻有些寂寞地望著遠方的彩繪插圖後，他都忍不住盯著那張插圖上被囚禁於塔上的女孩子出神──他想大概是這個童話裡的萵苣姑娘和曾經的他一樣，只能待在一個地方，而且被禁止與外人進行接觸這些地方惹起了他的共鳴也說不定，也可能是萵苣姑娘同樣是因為父母的事情而被捨棄、讓其他人替代父母去扶養的緣故，他每次翻看這個故事，總會想著各式各樣故事中沒說清楚的事情。

　　那對失去了長女的夫妻，在那之後有沒有再次生下另一個孩子呢？而在長女給了其他人養育之後，他們是否會思念或是試圖再次見一見女兒呢？還是完全忘記了曾經有這麼一個孩子過？

　　魔女又是為了什麼而想要和那對夫妻索取還是剛出生的嬰兒的萵苣姑娘並帶回去養育成人的呢？是因為寂寞而想要找個孩子陪伴自己嗎？還是別有內情？

　　而為什麼又要把親自養育到大的萵苣姑娘藏在高塔上，禁止她與外人接觸呢？也是因為萵苣姑娘的身分來歷並不正常嗎？還是萵苣姑娘有什麼不可以被外人知道的不尋常之處？

　　每次腦中浮現這些問題，晴己就會想起同樣愛看童話的諾亞──如果是父母雙雙自殺之前的諾亞，大概會振振有詞而且一本正經地向他編出許許多多的解釋與說法，但是晴己也已經很久沒看到諾亞翻童話書了，就和諾亞臉上曾經無憂無慮的天真笑靨一樣，不知何時都從逐漸長大的她身上消失無蹤，那個曾經以姊姊自居、充滿活力又喜歡說話的童年玩伴就像是晴己的幻想、似乎本來就不曾存在般逐漸從晴己腦中模糊，有時候晴己也會懷疑，諾亞是不是真的有過把自己當成弟弟愛護的時期，還是他自己獨自一人太過寂寞而腦中自行產生的虛假記憶。

　　畢竟有些實驗之後他總會感到很不舒服，偶爾也會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幻覺，晴己越熟悉那個對他冷漠厭惡的榎本諾亞，他就越覺得記憶裡那個曾開朗愛笑、總是想要當公主的可愛小女孩不過是自己假想出來的朋友存在──或許他記憶中的那個諾亞不曾真正存在也說不定，晴己偶爾會有這樣的感覺，而且越來越不確定這種感覺是否是錯覺。

　　「──又在看這本童話書，有那麼喜歡這個故事嗎？」

　　宇津木的聲音讓思緒不自覺飄遠的晴己回過神，只見他似乎有些費解地稍稍蹙起眉頭，視線也落在了攤開的那頁插畫上。

　　「嗯，總覺得、對於故事內容有點共鳴感……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吧？」

　　用了不太熟悉的詞彙，晴己不太確定地向宇津木詢問道，將原先不自覺久久注視著插圖的視線轉到桌子旁的另一個人身上。

　　大概是知道晴己不曾上過學，也因為身分的緣故無法上學之後，和曾經未來的宇津木大人一樣，宇津木最近有空就會抽空教他一些東西。宇津木會隨機拿一些書籍，並且讓晴己閱讀之後針對不懂的部分向他進行提問──這個教學方式對晴己來說很熟悉，他也並不排斥這個能學習也能和父親一樣長輩、現在的話要當作義兄看待的這個人親近的學習時光。

　　「……嗯，用得正確。但這個故事也看了很多次了，如果是已經都把我之前帶回家的那些書都看完、沒別的書可以看的話，這幾天休息我們去一趟書店買新的書如何？只閱讀幾本書的話，視野會被侷限在由這幾本書構成的框架之中的，這並不是好事。」

　　宇津木沉默了一瞬，才微微揚起嘴角笑了一下，這樣的微笑和日後這個人的笑有點像但又有哪裡不太一樣，或許是這個年紀的宇津木並不常笑的緣故，晴己總覺得有點兒稀罕的感覺──但不等晴己想出是哪裡不太一樣，宇津木就一邊語氣溫和地說著，一邊面不改色地把晴己眼前擺放的童話書闔上並收起。

　　「書店……是擺著很多書的地方嗎？」

　　但晴己也不介意宇津木的舉動，被他話語裡提到的、他從沒去過的地點而吸引了注意力，他不由得詢問道。

　　晴己很喜歡書籍，或許是這是他少數有機會得知外界訊息的媒介，也是他少數能夠忘卻自身病痛的心靈慰藉的緣故，他總是對於寫著各種內容的書情有獨鍾──而書店這樣整間房子空間都擺滿了各種書的地方對他來說一直都是想去卻不能去的夢幻之地，因此他哪怕有意表現得穩重一點，語氣也不自覺因為心裡的雀躍情感而略微上揚。

　　「是啊，正好我也需要買一些課程相關的書籍，就帶你一起去逛一逛──抱歉，晴己君，我去接個電話。」

　　可能是察覺到這點，晴己看到宇津木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一些，帶著微笑說到一半，突然有些尖銳的電話鈴聲在客廳響起。宇津木稍微皺了下眉，才又帶上微笑對晴己說了一句，拿著書從桌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