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６

　　「說到墨姊……冒險模式不是不能帶東西進去嗎？那墨姊要準備什麼需要用到一個秋天呢？」

　　不過想到冒險模式，我此時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一個問題，此時便有些疑惑地問了出來。

　　「大概是比較保守估計的時間吧？她那邊產業挺多的，要一一安排所需要的時間也不太好估算，還有像我一樣把食物處理一下帶過來、以免放在那兒都腐壞了──你知道她在三個島上都有相同的農場產業嗎？還有她那一批雇員，光交代事情也會花很多時間。況且也有這個世界和遊戲裡冒險模式的設定不太一樣、可以帶著物資進去的可能性，多準備一點總是比較保險。」

　　小金大概也思考過同樣的問題，也因此他的回答很流暢，而我愣了愣，一時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有點驚愕也有些難以置信地確認道：

　　「三、三個島都有同樣規模的產業嗎？」

　　「是啊，至少我上一次過去的時候是這樣，有沒有持續增加下去我也不清楚……在哈姆雷特小墨可是個超級有錢人啊，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也是驚呆了。」

　　似乎對於我的震驚感同身受，小金充滿感慨地逕自點了點頭，這麼說道。

　　而肯定了自己確實沒聽錯或會錯意後，我的內心此時不由得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就算知道墨蓮經營多個飢荒年一定比自己來得強，我也沒料到人與人間的差距會這麼大，大到我除了仰望以外連追上同樣程度的想法都產生不了了。

　　我默默地繼續喝起了手中的石榴蜂蜜汁，決定不在繼續這個令人心裡發酸而又不想承認現實的話題了，小金看我沒有接話也沒接著說下去，也倒了一杯果汁喝了起來。

　　隔天小金一如昨晚說的那樣，為了探索對他而言還很多未知之處的地方而離開了營地，而我也暫時放下對楓葉嶺那邊小屋的建造工程，難得留在營地裡開始做步行手杖。

　　雖然現在認真算來我到這個世界還沒到第三年的冬天，但除了我現在手上使用的步行手杖，我去年冬天去拿熱氣球裡藏的噴漆罐的時候路過了海象營地而額外多得到了一個可以做步行手杖的海象牙，那時候我由於知道這個世界裡遊戲默認無耐久的物品其實也是有損壞的可能性、所以也沒扔了而是留著帶回來了，而在冬日帶領豬人兄弟去蜘蛛巢森林打肉的時候，也意外遇到可能營地在森林邊緣也跑過來攻擊我的海象爸爸，又得到了一個額外的海象牙。

　　也因此要給小金墨蓮兩人的步行手杖的材料其實我已經足夠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能沒有太多心理負擔地以預支步行手杖酬勞的形式接受那兩人額外的物資援助──而小金昨晚坦承先幫我弄好蜂箱之後，我也想起自己也該去製作作為條件交換報酬的步行手杖了，總不好等我們要一起去冒險模式時還是只有我有速度加乘的步行手杖，而另外兩個人的步行手杖都賴著還不交貨。

　　雖然說每個人的腳程本來就因為身高還有體力而有所差距，我個人感覺上小金就算是沒步行手杖走起路來也是速度挺快的，但有手杖還是有差，到時候三人步伐不一致、導致有誰不知不覺掉隊了也會挺尷尬的。

　　而弄完步行手杖，我回想起來自己悶在營地裡頭似乎也挺久了，都說靜極思動，我也想和小金一樣到處去逛逛了。

　　而說起來我也有一件事情原本要做，但卻因為青蛙雨而被打斷雨取消的事情──那就是搜尋春天因為雨量而生長出來的食人花，並看能否移植回家的這件事情。

　　當然有了犬牙陣、且食人花防禦陣也有諸多麻煩問題與注意事項的情況下，最主要是我想弄點葉肉來吃吃看──小金家營地中雖然有著食人花陣，但那時候還不熟又是作客的情況下，我也沒好意思提出任性要求來添麻煩。

　　畢竟玩過遊戲的都知道，在食人花本體上的誘餌被取走之後，食人花所產生的眼球草都會收縮起來，變成毫無抵禦能力的普通裝飾植物──以我的戰鬥能力來說，我的存在並不能給小金幫上多大的忙，這麼做的後果就是假使我作客期間鱷狗群來襲，只會釀成小金營地額外的損壞，我再怎麼樣也開不了口說出那樣的要求。

　　但回到自己的世界後，我就沒有這樣多餘的顧慮了──反正我現在犬牙陣還夠用，也不一定非得用食人花當作防禦陣不可，但舖有木頭地板的現在，把它們當作是隔段時間就會產生葉肉的可收穫植物的話也不錯……當然如果葉肉並不好吃的話就算了，就拿去當燃料。

　　食人花一般生長在樹林地區比較多，但其實這種生物意外的頑強，就算穿越第一年在被我命名為世界盡頭的那個荒漠區域也曾看過生長起來的食人花──雖然被那邊的獵犬塚生成的獵犬給撕碎成慘兮兮的種子狀態了，那時候就連一片葉肉都沒剩下來。

　　正好我也需要補充一點冬天所需的木頭燃料了，冒險模式假使如遊戲設置的話，裡面經歷的時間與外面的流速並不對等，等結束之後如果能順利回來，我還是得要好好過冬的，就因為卡在冬季與秋季交際時候預定的計畫而鬆懈了提前準備的事情的話，冬天會過得挺艱難的。

　　於是我帶著兩三柄之前做了備用的斧頭，就踏上了森林漫步之旅。

　　我的運氣不錯，摘摘路邊的蘑菇和漿果，我沒過多久就在森林一角看到了眼球草包圍的食人花。

　　食人花要應對很簡單，首先眼球草會不斷再生，所以比起執著地清空眼球傘，更正確的做法是選定一條直通圓心的路徑，戳爆路徑上的眼球草並一路前進後，把位於中心的食人花上掛著的誘餌摘下──摘下之後，就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所有眼球草都會被收回去，而在摘取誘餌後的食人花會處於一種毫無防備的狀態，這種時候把它的根莖砍斷就算是成功移除了一個食人花植株。

　　我處理完食人花後，才有閒心打量收入空間的葉肉──葉肉外表模仿大腿肉的模樣，除了通體泛著屬於植物的綠色、肉的斷面不是生物肌理而是看起來一粒粒組合起來的植物組織的話，外表幾乎有幾可亂真的相似度。而斷面流淌出來某種黏糊糊的透明汁液，散發著與腐肉很相似的一種腥臭味，也以氣味來欺騙其他食肉生物。

　　我想起遊戲裡生吃葉肉會掉理智，也因此明智地沒選擇直接掰一塊生吃看看這會是什麼味道，而是就地弄了個火堆，烤透之後才開始嚐味道。

　　烤過之後的葉肉已經不在流淌著黏糊的液體，甚至那種讓人有點作嘔的腥氣也消失了，我試著咬了一小口，第一個感覺就是脆──那種咬脆生生的菜葉的那種脆，而脆脆外殼之下，那些一粒粒的植物組織就像是珍珠粉圓般又Ｑ又彈，一咬破顆粒就溢出略帶甘甜、鮮美如肉汁般的鮮香汁水，雖然口感多少有點差異，但真的會有在吃特殊處理過的肉料理的錯覺，咬起來感覺有點奇怪，但卻也不難吃，且外殼那樣保持植物脆感的特質也別具風味。

　　真要說遺憾的話，就是裡面吃起來很像珍珠粉圓的小珠子吃起來有著類似肉的味道，不然葉肉就等於一個天然生成可以添加到甜飲料中增添口感的粉圓的植物了，但這種的話不如說是天然的素肉。

　　天色不知不覺已經晚了，既然小金今晚應該不會回營地做飯，我也就懶得趕回去了，乾脆就在野外待上一宿。

　　葉肉烤過後有點縮水，薄薄一片雖然口感扎實又豐富，但終究是不能給人太多的飽腹感，我也就拿出做好帶著當糧食的肉丸子啃了啃，晚餐就打發過去了。

　　只是可能這幾天我被小金的好廚藝養刁了胃口，我發現自己吃完自己做的食之無味的肉丸子後，不禁開始懷念起小金之前做過的、用蛋做成蛋酥後裹著切成小塊的肉塊，拿去炸而炸成的炸肉塊那外皮酥嫩、中間的肉柔嫩多汁的美味自製料理，以及拿著培根煎蛋裡的培根裹著切成嚐條絲的水煮蛋和蘆筍也拿去炸而炸成的可口小點心和用小金帶來的魚乾和玉米蘑菇做成的小杯茶碗蒸──而越懷念越覺得自己手上吃慣的肉丸子沒滋沒味的。

　　這才幾天而已……等小金回海難世界後，我不知道要還得調整多久才能重新適應我自己照著食譜做的乏味料理，真的是造孽啊──

　　不由得心底哀嘆了一句，雖然作為一個當主人卻被客人煮飯招待的人來說，我這樣嫌東嫌西的頗有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感覺，但在小金不可能永遠留在巨人國世界的情況來說，我舌頭變得挑剔的這個變化確實不算是什麼令人開心的好事。

　　總會習慣的……到時候多忍耐忍耐吧。

　　但要我為了一口吃的而試圖使手段讓小金永遠留下來、或是努力去學習怎麼做料理，我也不至於到了會這麼做的程度不可，最後回味了一下前幾天吃的美食之後，我也只能嘆了口氣後無奈地這麼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