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好久沒寫綜漫同人了,不,或許認真來說我根本最開始到現在都沒寫過,但突然想起一個老到可能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沒聽過、但我當年真的很喜歡的漫畫,於是就打算混一混寫篇短篇了。

雖然感覺這篇有些可能是未來黑歷史預定的微妙之處,但仔細一想,我好像很多篇都或多或少有些以後看了會覺得是黑歷史的要素在,反正一篇是黑歷史十篇也是黑歷史,不如就放膽來了,嗯。

 

 

 

 

※ 細胞神曲與吸血姬美夕的綜合短篇同人,是久違地想起童年女神(現在依舊是我女神)的吸血姬美夕並跑去搜救漫畫看時,突發奇想想寫的短篇。由於是老漫畫了,有動畫有劇場版、原作者在各種系列漫畫中還有各種情境的自我改編,美夕各種版本的樣貌性格甚至背景設定也略有出入,我印象裡美夕是永遠的十四歲,但是看百科又說她是永遠的十三歲或十五歲,總之各種設定本來就很混亂,再加上多年沒有看原作漫畫了,大概、不、肯定會有OOC之處,敬請見諒。

※ 因為突然想寫而寫的故事,不考據也不打算太在細節上較真,也與兩個作品的原劇情毫無關聯,請當作是某個兩個故事正好在同個地球中共存的平行世界的故事。

※ 這只是一個無辜而不幸的可憐孩子,被月夜下看到的那個少女所憐憫給與永恆的幸福之夢的妄想故事。

 

 

 

  忘了為什麼而在那天的半夜中清醒過來了,小小的少年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離開了床鋪,推開了對瘦弱、力氣微弱的他來說有些沉重的門扉,往房間外走去。

 

  夜深人靜的研究所寂靜得不可思議,而彷彿被遺忘般在最角落的房間放置的他感覺走了很久都沒看到任何人,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安與恐懼隨著踏出的步伐次數增加而漸漸攀延上心頭,而找不到拖鞋、只能穿著薄薄白襪踏在走廊上的腳也漸漸因為冰涼的地面而變得僵冷。

 

  他不記得那時的自己到底想找尋什麼了,他只是無助地、又毫無目的地踏著小小的步伐在兩旁有著門扉的走廊上遊盪著,不知不覺就離開了實驗樓的範疇,走到了外面。

 

  印象裡應該在不被開放的夜晚牢牢鎖住的大門奇怪地讓他一推就開,但那時滿心惶恐、忍著似乎眼眶快要溢出淚水的某種情感的他並沒有察覺到異樣,他只是不時停下腳步、伸手揉一揉眼睛,把眼中似乎就要凝聚為水珠的潮濕揉散,然後又繼續挪動腳步、搖搖晃晃地前進。

 

  和白天不同,夜晚的至高天研究所像是誰也不在般、看不到任何人影,帶著憂愁微笑、強忍著像是心痛般的某些情感溫柔擁抱自己的母親;用沒什麼多餘情感、冷靜的估量眼神觀察並記錄自己在實驗後的狀態變化並不時低聲用少年不明白的術語輕聲交換意見的白衣研究員;冷眼望著自己因為各種身體上的痛苦而倒在床上的狼狽姿態一眼後、就別開視線對著其他人冷漠地說出尖銳而刻薄話語的那名與自己長相有些相似的男性;彷彿替代真正的父親去愛他般、總對他無比溫和地照顧著他的宇津木大人──這些人都如同消失一般,誰也看不到、也沒有誰應和他內心深處的期盼正好出現在他面前,而他也沒有勇氣敲開那些緊閉、或許代表著他認識的誰在內的寢室門扉,就只能這樣子在誰都被允許行走的走廊上徘徊遊蕩。

 

  ──然後,在看見外界被森林所環繞的、夜晚時遠比空蕩蕩的走廊還令人心生畏怖的景色時,他看到了那名在月光下、輕巧地坐在不遠處樹梢的那名少女。

 

  少女年歲看起來並沒有很大,至少少年直覺她大約也只比自己大上一兩歲吧,白淨而清純的臉龐仍帶著些許青澀與稚嫩,她的膚色蒼白得有些透明,頭髮和自己一樣是深茶色的、清澈又透明的雙眼是淺茶色──不、少年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金色、漾著奇異光輝的明亮色彩,卻無法肯定這是否只是月光下導致的錯覺。

 

  她比自己要高挑上一些的勻稱身軀穿著白色的奇怪和服,要不是腰間繫著寬大的深紅色腰帶、並綁成蝴蝶結般大大的結,也用同樣鮮豔的紅色髮帶在其中一個側邊綁了個包包頭、並用髮帶纏繞著纏完包包頭後剩下的那縷在空中輕輕飄盪的髮絲,看上去就像是蒼白的幽靈一般、有種和初鳥大人截然不同,但卻同樣有種神秘感的空靈氣質。

 

  ──總感覺,是有點不可思議的人。

 

  少年頓時忘了胸口原先讓他眼眶含著水氣的那些情緒,不由得帶著一點奇妙的情感出神地凝視著那名少女──或許這是因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的緣故,也可能是少女身上那股彷彿不屬於塵世般、妖精鬼怪般奇妙氛圍的緣故,讓他不由得屏息、懷著他也不明白的情緒遠遠望著少女。

 

  但可能是注意到他的注視,少女輕飄飄、就像是沒有重量般地從樹梢上一躍而下,在輕巧、甚至可以說是優雅地落地之後,她雙手背在身後、朝著他的方向微微一笑。他不知怎麼地有些臉紅了起來,但卻不禁像是飛蛾被火光所吸引一般、慢慢朝著她那邊走去。

 

  ──我聽到的哭聲是你的聲音嗎?自從我來到這裡後,總會聽到那樣的哭泣聲,所以我就過來了、為了看一看是誰在哭。

 

  少女看見他靠近卻也沒有任何被驚擾而打算離開的舉動,她只是用像是金黃色一般波光瀲豔的眼神望向他,像是憐憫、卻也同樣帶著溫柔地用少女澄澈的聲音柔聲詢問著,並且伸出手,輕輕觸碰著他的臉頰──少女的手很冰,即使少年因為體弱而體溫一直偏低,但少女柔軟的手接觸之後,他仍是因為她的手的溫度而輕微打了個冷顫。

 

  少年也因此慢了一拍,才小聲辯駁說自己並沒有哭,並垂下了眼簾,本能地遮掩眼中可能洩漏的任何情緒。

 

  原來是這個樣子嗎?你憧憬著能和健康的弟弟一樣可以自由活動、也同樣被父母所愛著地度過每一天──這就是你內心哭泣的緣故嗎?而其他人即使多少有所察覺,卻沒有人願意替你撫平導致那些悲傷與眼淚的痛苦。

 

  但少女似乎看透了他的內心一般,即使他早已習慣把真正的想法與痛苦都深埋於心中、不輕易對人吐露與表現,她仍是像是理解了什麼一般,用遠比剛才更低柔、幾乎是像是疼惜一般的細聲低語。

 

  可憐的孩子,少女如是說著,輕輕地擁抱著她,宛如母親般、但卻有些許不同差異的擁抱輕得像是幻覺,但同時卻柔得讓他不禁微微一怔、鼻尖驟然有些酸楚。

 

  但他卻弄不清楚自己突然湧動的情緒是為了什麼,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被才剛見面的白衣少女攬著肩膀擁抱著,只覺得少女的擁抱依稀有些熟悉、就像是記憶裡曾經有過卻被時光所忘卻的幸福時光中的誰給予他的擁抱般,莫名給他一種懷念又令他心生哀愁般情感的感受。

 

  少年不知不覺閉上了雙眼,恍惚一瞬之後才發現眼淚靜靜地從自己的臉頰上滑落,自己居然不受控制地在少女令人懷念的懷抱中啜泣起來。而少女則是輕柔地拍著他的背,這樣的動作就宛如少年的母親一般,卻沒有那種壓抑著的心痛與愧疚、肩膀也沒有緊繃著像是強忍著什麼的力道,僅只是安撫般帶著一種讓人有被包容其中錯覺的溫柔、還有彷彿對他內心深處的哀慟感同身受般的哀憐擁抱。

 

  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等少年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後,他聽到少女在他耳畔輕聲呢喃。

 

  ──想要也和其他人一樣被雙親所愛嗎?想要自由得前往任何所想去的地方嗎?

 

  ──如果你盼望的話,我能給你永恆的夢……永恆的、幸福的夢。

 

 

 

 

 

 

  「宇津木大人。」

 

  隔天,在例行的檢查之後,少年收回了望著自己雙手的視線,抬起雙眼望向正表情有些嚴肅地望著手上的記錄的捲髮男性,開口喚了一句。

 

  「怎麼了?晴己君,有什麼事情想和我說的嗎?」

 

  突然被呼喚,男性似乎因為意外而愣了下,但很快他就收起臉上略有些凝重的神情、揚起了溫柔的笑顏,語氣也同樣溫柔地詢問著少年,望著他的深灰色雙眸也神態十分柔和。

 

  望著男性也算是罕見的眸色,少年腦中不經意想起昨天少女彷彿金色般的眼眸,不禁呢喃般也說出了原先沒打算說出的話語:

 

  「金色的眼睛……像是檸檬糖一樣有點透明、閃閃發光的眼睛,宇津木大人見過嗎?」

 

  其實說是檸檬糖也不太準確,但少年所能接觸的物品、見識的東西太少,他一時也想不到其它更加準確也更加精妙的東西去形容那雙眼睛,那雙似乎如同淺黃色的玻璃般透明、但卻更有質感並閃著鮮豔光彩的金色眼睛,可能單純只是反射著月光而有的錯覺、有些不真實的奇異的色彩該如何去形容才正確,少年也不是很明白。

 

  只是覺得、比月色還要燦爛、但卻不像陽光那樣刺眼,又大又圓的金色眼睛,讓他不經意想起弟弟麗慈曾從學校中帶回家的糖果中的那顆檸檬糖,一樣是圓滾滾、透著光卻又不是完全透明的漂亮黃金色。

 

  「……不,我沒有看過。怎麼忽然這麼問呢?」

 

  似乎有些意外也感到不解,男性的眉頭一瞬間微蹙了一下,但可能是怕這樣的神情會令少年畏縮而陷入沉默,僅僅只有皺眉一瞬他很快就將眉頭舒展開來、並保持平時對他時那樣溫和的神態,輕聲詢問道。

 

  「昨天晚上、不、也可能是做夢了也說不定……夢裡遇見了一個有這樣子眼睛的女孩子。她說──」

 

  少年想起在那之後,自己再睜開眼卻沒再看到少女的身影,對於自己到底是因為實驗而看到了來自細胞的幻覺、還是只是做了個夢這點無法肯定,而在回去睡醒之後就又更加缺乏真實感的情況,他停頓了一瞬,才喃喃地繼續說著。

 

  但說到後面,卻莫名直覺自己不可以把少女給予他的那個奇怪的選擇說出來,因此有些不自然地終止了話語,視線有些徬徨地盯著自己蓋著的白被單上游移,不太確定自己要怎麼找藉口掩蓋過去。

 

  最後,他只能一臉抱歉地用細小的聲音說自己忘了,並為此低聲道歉。

 

  「大概就只是夢而已……既然想不起來就不用太在意了。這段期間實驗比較難受,晴己君你也辛苦了,別想太多,好好休息吧,之後我會盡可能安排一些時間讓你不用那麼辛苦、把不那麼重要的實驗盡可能往後安排。」

 

  男性不知道是否看破了少年拙劣的遮掩與謊言,但他並沒有直接戳破,而是語氣溫和地下了總結,他說完後就闔上手上的紀錄冊,告辭離開了。

 

  ……只是夢嗎?

 

  再次被獨自留在房間內的少年垂著眼簾,心裡反芻著青年的話語,但少女的姿態卻又清晰浮現在腦海之中,讓他無法簡單接受這個解釋並放棄思考。

 

  永恆的夢……是什麼呢?有了那個、就能夠獲得和麗君同樣的幸福嗎?

 

  他想到這裡,不禁微微有些出神,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個人病房一會兒,又看到自己此時還插著針管的單薄手背,也說不出自己心裡的感受是什麼,他只是闔上眼,慢慢躺回了床上。

 

  ──如果真的是這樣子的話,能夠再夢到那個夢就好了。

 

 

 

 

 

 

  從那天之後,少女不時會在夜裡過來見他。

 

  那名少女自稱是美夕,她似乎真的是類似幽靈還是幻影的某種存在般,在不引發研究所任何警備裝置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來到他的面前,她總是輕盈地坐在床緣,偶爾是褐色偶爾是金色的雙眼望著他,側著小小的頭,讓纏著鮮紅緞帶的髮絲垂在她纖瘦的肩頭,笑意盈盈地和他聊著各種事情。

 

  少年也一點一點慢慢把他的事情告訴了美夕,溫柔但看著他不知為何總是滿眼悲傷的母親的事情、曾是父親但從來不肯正眼看他的原田的事情、健康活潑且過著與自己完全不同人生的弟弟的事情,那個比自己大上七歲、曾經像個姊姊般照顧自己卻在某一天突然討厭起他的少女的事情,研究所對他友善的大人的事情……還有自己因為實驗還有只有大人才清楚的理由而只能待在研究所或是家裡屬於自己的房間、不能被外界知道自己的存在的事情──或許心底有一部份認為這不過是被研究所大人們稱為『視界現象』的幻覺的緣故,他把因為種種顧忌而無法和周圍人訴說的事情都告訴了美夕。

 

  而他也偶爾會反過來詢問關於美夕的事情,美夕也會回答,就算不想回答也會對著他露出一個彷彿在說『你猜呀』般的微笑。

 

  ──什麼是永恆的夢呢?

 

  少年雖然也想知道難得的同齡人的事情,但比起這個,他在反覆猶豫之後,仍是問出了這個他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美夕回答了。

 

  ──永恆的夢,就是隔絕了所有痛苦與不幸、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幸福的東西哦?所有絕望、我也喜歡的人們,我都願意給予他們這樣永恆幸福的夢。

 

  說著她托著腮倚著床頭櫃、望著他的臉龐促狹地一笑,彷彿玩笑般也彷彿很認真地說道:

 

  ──晴己你又純真又善良,我很中意你哦,所以,也想要給你永恆的夢、讓你能夠幸福。

 

  少年對於這樣子少見直率表現的好意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他努力掩飾了即使困惑仍是因為害羞而泛紅的臉頰,轉移話題地問道:

 

  ──那妳為什麼有給予人永恆的夢的能力呢?明明連初鳥大人還有其他司教都沒有人有這樣子讓人能夠幸福的能力,為什麼只有美夕有這樣的力量呢?

 

  這確實也是少年感到十分困惑的地方,從小到大母親以及周圍的人總是告訴他、初鳥大人以及神之愛能引領大家到達至高天,然而至高天是什麼,在那裡是否能帶給現在因為至高細胞的不穩定而變得不幸的人們幸福,而為什麼大家獲得的能力也都無法掃除籠罩在這裡的不幸與陰霾,他到底一直以來被做的實驗又能否帶來這裡好的變化,還是只是這裡的大人們為了挽救一切而徒勞地掙扎行為──這些他都不知道,也從來沒有人給過他一個確切的答案,而他也本能地知道這些問題是這裡無形的禁忌、他不能去問甚至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懷疑,只能沉默著接受一切、忍耐著自己被母親還有其他大人帶去做的那些實驗帶來的苦楚,直到終結之時來臨。

 

  但眼前的少女(美夕)卻這麼理所當然地說了,她說她可以給予他一直祈求卻不知從何獲取的幸福、可以和弟弟一樣被雙親帶著開心的笑容寵愛,可以在永恆的夢境中得到他所渴望卻從來無法得到的一切──這讓他無法理解到底是為什麼她有著這樣的能力與自信,才讓她毫不懷疑地這麼對他說出他一直想聽到、卻無法從任何人那裡獲得,不管是母親或者是這裡最關懷他的宇津木大人那裡都無法聽到的這個保證。

 

  眼前的少女難不成是真正的神明嗎?還是說是花言巧語用有著陷阱的甜美誘餌來誘惑他的魔鬼?

 

  少年不禁把他的猜測說了出來,問了少女,而美夕彷彿被逗樂一般地笑了,回答道:

 

  ──我既不是神明、也不是惡魔,只是在這一層人間界監視著神魔的監視者、也是吸血姬,也因此才擁有了一些能力。

 

  吸血姬?

 

  少年重複著陌生的詞彙,可能是留意到他有些懵懂、卻沒有任何對此有所感觸的神情,美夕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頰,解釋道:

 

  ──靠著吸取人血維生的特殊存在哦。看來你就連這點都不知道呢?

 

  說著,她輕輕地笑了起來,笑容像是取笑般略帶著戲謔而顯得十分俏皮輕快,但眼神深處卻似乎搖曳著不知對誰而產生的悲哀色彩,讓少年無法對她的取笑而感到羞惱或生氣。

 

  但不等察覺這點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安慰對方的他說什麼,美夕又笑著問了:

 

  ──只要你願意給我鮮血,我就可以給予你永恆的夢境。這樣子的代價你明白之後,害怕嗎?現在就算反悔也可以哦?這是特別給你的優待。

 

  我不害怕……只是要鮮血就能夠獲得幸福的話,要多少我都願意給出去。

 

  少年搖了搖頭,卻是真的對於這樣子的代價一點也不畏懼,不如說,他反而對於只需要付出血液這種程度的代價就能獲得永遠的幸福這點感到驚訝──在各種實驗中,他不知道被抽取了各種他知道或不知道名稱的體液,失去的血液更是多到他都對於自己受傷流血這點已經不會有太多害怕的情緒產生了,不需要經歷太多他體驗之前無從想像的折磨與痛苦、只要拿血液去交換就可以獲得幸福,這點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

 

  ……是嗎?好孩子。

 

  聽了他的話、也察覺到他是發自內心地如此回答自己,美夕不知為何流露出些許悲憫的神情,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之後,溫柔地說了聲『閉上眼睛』,就將頭向少年纖細而脆弱的頸脖靠去。

 

  少年原本依言闔上雙眼,但在感覺到脖子上有被嘴唇觸碰的觸感而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但沒等他對此有任何反應,他就感覺到輕微的刺痛,然後漸漸地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寧在他的心頭湧起,他沉浸於這種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感受過的安心與舒適感之中,忘了該對此有任何反應,不由自主地闔上了雙眼、也放鬆了剛才頸部被親吻時而一瞬間緊繃起來的身體。

 

 

  ──晚安,在夢裡、希望你能夠得到你所祈求的幸福,晴己。

 

 

  最後,他似乎聽到了美夕柔和卻似乎有些悲傷、與母親有些相似的輕聲細語,然後──

 

 

 

 

 

 

  「──晴己,又在發呆了嗎?」

 

  聽到呼喚聲,少年原先空虛地望著遠方的視線被牽引向聲音的來源,臉上浮現了比以往更加虛幻的微笑,細聲喚了聲『母親』,卻沒再說任何話語,只是又像是看著另一個世界般、望著眼前的人卻像是穿透她看向其他場景般,浮現了安穩的神情眺望著只有他能看見的場景。

 

  「晴己,你最近幾乎都沒怎麼說話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短髮的女性擔心地詢問著,並看著少年的雙眼,卻看不到她想看到的任何東西,讓她的胸口因為不安而騷動著,也不自覺加大了原先輕輕握著少年手臂的手指的力道。而少年像是毫無所覺般、只是臉上又浮起淺淺的微笑,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話,只是又望向了虛空之中。

 

  「晴己、晴己,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啊!不要這樣子讓我感到不安啊!」

 

  長期以來累積的壓力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像個人偶娃娃般反應薄弱的神情而爆發了,女性不禁吶喊了起來,眼眶含淚的她不由自主地搖晃著少年的身軀,看著少年疑惑卻彷彿不能理解這代表什麼的神情中,她的情緒更加激動了──但一個沉重而又嚴厲的聲音即時制止了她有更進一步的脫序行為。

 

  「──夠了!來小姐!冷靜一點!」

 

  「宇津木大人……晴己、晴己他──」

 

  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女性下意識地鬆開緊抓著少年的手,但冷靜一些的她在看見捲髮的男性繃著一張臉快步走近後,卻忍不住掩面啜泣了起來,而她背後的少年依舊茫然而又漠不關心地望著這一幕。

 

  看見少年顯而易見的異常反應,捲髮男性的手掌緊握了一瞬,但他的表情卻與女性不同,冷靜到近乎冷硬的程度,他只是稍稍放緩了聲音,低聲說道:

 

  「我們到外面去談吧,不管怎麼說,在晴己君的面前說這些終究不太適合。」

 

  說著,他略帶強硬地搭著女性的肩膀、將她帶出了少年所在的病房,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但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他們離開後,門並沒有好好關上,少年依舊可以隱約聽到門外傳來兩人對談的細語聲。

 

  ──帶晴己君回去吧,之後安排的實驗也會取消。

 

  ──大概是哪個環節反而激化了細胞、晴己君Doll化了。這或許是你們最後還能夠相處的時間了。

 

  ──已經試著施打Ark濃縮液過了,既然那都沒辦法改善他的狀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就不要再浪費時間在進行更多實驗上了,在最後的時光好好善待他吧。當已經無法繼續支撐下去的時候來臨時,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吧。

 

  然後話語聲漸歇,只剩下少年母親的那名女性的低泣聲,但少年卻不像以往那樣為此而心痛或是有類似自責等任何負面的情感湧上,他只是重新看向了只屬於他的夢境(世界)。

 

 

  『晴己,過來吧──今天我們一起去遊樂園玩!』

 

  那個世界中,他的父親就像對他弟弟時那樣對他也開朗地笑著,對他伸來了手。而在那個人身後弟弟也開心地對他用力揮著手、喊著『晴哥~快點快點~』,而抱著弟弟的母親也對著他微笑。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幸福,並笑著呼喚著他加入其中。

 

  他臉上也不禁露出了與他們相同的幸福笑容,用力點頭之後,飛撲過去般踏著輕快得讓以前病痛中的他無法想像的步伐投入其中,伸手握住了父親的手,也牽著母親為他空著的那隻手,唯一沒辦法牽到手的弟弟雖然有點鬧彆扭地說不公平,但也很快就釋懷並歡快地和他說起了遊樂園會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和他一起充滿期待地前往接下來的行程。

 

 

  那真的是非常幸福、幸福到讓他不知為何眼角濕潤起來的美夢──而直到他永遠的闔上雙眼、不再睜開之前,這樣的夢會永恆地在他腦海中持續下去。

 

 

  而在不知道在何處的赤紅空間中,有名少女仰望著飄浮在空中的光球中少年與家人幸福的畫面,輕聲說了句晚安。

 

 

 

END

 

 

2021/07/04 澤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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