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原本以為這個橋段我這一章節能寫完的,算了剩下的明天再繼續寫。

 

 

16

 

 

 

  「……是嗎?」

 

  不知道是否我的回答與想傳達的意圖能不能順利傳遞到太宰內心,她聽完後怔怔地又垂下了眼簾,眼眸仍是霧濛濛地讓人摸不透她此時的所思所想──但得到的回答之後,太宰也不再繼續保持之前有些壓抑的安靜,而是回復尋常般和我正常談話了,也像是這次問答沒發生過般絕口不再提這次的事情。

 

  只是偶爾,我會發現她像是若有所思、也像是單純發呆般地望著窗外的時間變多了,而且偶爾她也會用我有點難以理清其中情緒的眼神盯著我看,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但開口詢問後每次太宰都只是輕輕搖了下頭後說『沒事』,我雖然有些在意,但也只當她在留意我傷口痊癒的狀況,到了後來也就當作沒發現任由她看、沒再問下去了。

 

  由於亂步說治療魔法短時間不能用得太頻繁,不然過剩的魔力會對不是魔法師的人的身體產生不好的影響,所以在最開始把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那時候用過以外,他在那之後就沒再對我還沒完全癒合的傷口再次使用治癒魔法──雖然我很懷疑是亂步成為魔法師學徒的時間尚淺,平日冥想而累積儲存的魔力還不夠多,本來剛回來時為了打贏雪杖他就大量浪費了一波魔力來操控雪球,之前又是使用了那個風靈附體來讓我增加速度的、又是使用一看就知道需要耗費不少魔力的治癒魔法來硬生生救回我,大概不是人體沒辦法短期間連續被施放治癒魔法的問題,或許是因為亂步早就魔力儲存量空了才找了個理由沒繼續使用也說不定。而且也可能有讓我不得不乖乖養傷並反省自己的魯莽的懲罰意味在內,才讓他拒絕第二次使用據說很麻煩的治癒魔法。

 

  只是亂步都這麼說了,說法聽著也挺有理有據的,我也暫時沒有需要立即痊癒來應付的緊急事情需要處理,再加上我確實有一點點、不算多的藉由看護增加與太宰相處機會的小小私心,於是我也就沒有勉強亂步,而是老實待在床上養病了。

 

  我這次的傷勢確實不輕,在奮力將獵刀捅進魔物熊胸口的時候因為專注過頭的緣故還沒有察覺,但現在一看,我發現用了特效藥草加治癒法術後也仍沒癒合的傷口除了肩頭的那一道具說這兩套治療下去之前深可見骨的傷口以外,我的腹側以及大腿側邊也有幾道沒完全癒合的傷痕,可以想見原本我剛倒下時傷勢有多怵目驚心,難怪我醒來後亂步和安吾兩個相對之下精神年齡比較成熟的大孩子都沒繃住眼淚,就連太宰似乎也衝擊到有段時間態度有些失常。

 

  而或許是治療魔法其實是透支之後日子的癒合能力來達成提前痊癒的效果,我自詡身體恢復力不錯,又正值體力巔峰的青年,但這些剩餘的傷口合攏的速度卻比我預計的還要慢多了──這還真不是我有意控制就為了多幾次被太宰親手餵飯而自己弄的結果,不過除了安吾表示過擔憂以外,身為魔法師學徒的亂步和似乎因為地位的關係見識過魔法的太宰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甚至還稍微安慰了他幾句說,看來這確實是正常現象,也幸虧我現在算是被動休假了,手頭上也沒有之前接了卻還沒完成的委託需要處理,而其他生活相關的瑣事安吾都能夠處理, 不然這個意外漫長的休養期肯定會耽誤不少事情。

 

  而冬天也在時光流逝下逐漸度過,或許是之前放晴出遊卻出事的緣故,幾個孩子還心有餘悸,這段期間難得安分地沒有一旦風雪點就吵嚷著要出去玩,而是都待在小屋的範圍內生活,除了因為作為廚師的幸介不小心多做了幾塊肉還是餅乾而在分配上有過的幾次小爭執以外也沒有再有其他等級在此之上的突發事件發生,就當我以為會這樣波瀾不經的迎來春之女神的降臨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

 

  時間是深夜,或許是傷口即將痊癒的緣故、因為受傷處傳來的搔癢感雖然不難受,但總讓人不由得在意而多少有點心情浮動,而我晚上總是睡得不深。

 

  今天或許是冬天最後的大掃除的緣故,孩子們因為在安吾嚴厲的監督下、就連最愛偷懶的亂步也不得不認認真真和其他人一起徹底將房子內部的每個細節都清理過了一遍而累癱了,在草草吃過配著熱湯吃的那些剩下那點放到都快硬掉的麵包存貨後就都立即回房去睡了,也因此即使以平時來說有些愛晚睡的孩子可能還會縮在一起說悄悄話,但今天是真的所有孩子都睡死了,也因此夜裡一片寂靜,以至於當我的耳朵在睡夢中模模糊糊捕捉到動靜時我有一瞬間以為是我睡迷糊了的錯覺,直到感覺一個輕盈而又柔軟的東西壓到了身上才頓時意識到不對,一個激靈驟然睜開眼,我看清楚壓在我身上的人時不由得一陣錯愕,有一瞬間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在作夢。

 

  是太宰──他身上只穿著又輕又薄的襯裙,而身上除了依舊纏在手腕的緞帶以外,其他繃帶都被他有意解了下來,幾乎很少見光而柔白細膩的肌膚難得暴露在空氣之中,在窗外照進屋內的幽幽月光下,她只有少許或許是以前自殺失敗留下來的淺淺疤痕、但基本上都柔滑嬌嫩的肌膚以及細緻滑順的肩膀線條、被漆黑髮絲包圍著的嬌小臉孔都在柔和光線下散發著與在陽光下時截然不同的驚人吸引力,就連那些本該被當作瑕疵的過往疤痕都無損於這份魅力、甚至多了一股讓人同時升起保護慾與凌虐慾的奇異誘惑力。

 

  即使習慣之後我已經很少注意到太宰的姿容之美了,但此時卻再一次深刻意識到即使是仍未完全勝放的蓓蕾、但太宰確實很漂亮,是在夜深人靜又兩人獨處時足以誘發人內心深處最骯髒慾望的那種程度的美麗,而她這樣似乎毫無防備、甚至有幾分邀請架式地跨坐在我身上地靜靜望著我的時候,甚至讓人覺得我沒有撲上去做點什麼、而是能忍下突然湧上的本能衝動這點簡直不像個男人──其實說是忍了下來,但我也沒忍住細微地吞嚥了下口水,開口發出疑問的時候聲音也沙啞得不像話。

 

  「太宰,怎麼穿這麼少……不冷嗎?」

 

  大概即使是太宰也沒想到我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種不解風情似的疑問與發言,不過她這次停頓片刻後卻是低低一笑,不僅沒有因為我煞風景的發言而惱羞成怒,而是俯下身手輕柔地撐在我的胸膛上,變成了身體更貼近我的姿勢後,也沒有回答我,而是有些突兀地說了一句:

 

  「王城那邊事情已經收尾完畢了,再過幾天我就得回去了。」

 

  「是嗎?已經都結束了啊……」

 

  我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而反應過來後情感不禁有些複雜──但這也是我最開始就已經知道的別離,我的情緒也還算冷靜,只是思考起太宰突然提起這件事情有何用意,和她穿成這樣相當容易讓人想歪與誤解、僅有輕飄飄的襯裙這件貼身衣物的打扮並坐在我身上這點有何關聯。

 

  而或許是我即使努力讓腦袋思考些事情轉移注意力、我的動搖仍讓我的情緒與疑問洩漏了出來,太宰像是看穿了我內心泛起的疑慮一般,語氣輕柔得幾乎不太像平時的她、甚至帶著淡淡的微笑解釋道:

 

  「這段時間確實你對我有過冒犯的舉止,但不得不說在後來你也確實提供了我一個暫時的容身之所,也救過我──所以臨走前,我想我得報答你才行。」

 

  柔聲細語地說完,太宰湊得更近了,不僅是現在她整個人幾乎都貼到了我身上,我也能清晰感受到她輕而柔的呼息拂到我的肌膚上,一時電流般奇妙的顫慄感從尾椎那邊升起,我整個人幾乎都僵硬了,而感覺到我無法遮掩的異樣太宰甚至愉快般的輕笑了幾聲,而笑聲像是羽毛般調皮地騷動了我的心扉,讓我更加不敢動彈了──我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太宰的意思了,但這與熟知的太宰的性情以及行為模式來說完全不相符,更像是那些市坊間流傳的那些充滿了淫辭穢語的關於公主與各個男人間的各種小故事中會有的情節展開,所以我從剛才起一直努力不往這個方向想,以免以太宰對人他人心思查知的敏銳察覺到會不高興,卻沒想到太宰這次穿這麼單薄地來到我的房間就是這個意思。

 

  說實話,我並非那麼正直的人,我一直以來生存至今的信念就只有無愧於心,而這個無愧於心也包含一般人不那麼贊同的被背叛就立即報復這種以牙還牙的原始信條,是以前偶遇了路過的賢者並有過簡短的對話之後我才開始反思我這樣子如同野獸般以這種簡單粗暴的規則活著是否是我所想要的、並有意識開始想要改變自己才漸漸成了現在外人眼中循規蹈矩、甚至有些無趣與木訥也不懂享樂的普通獵人,但我的本質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正因為有意去了解了,我才知道我的心仍是那個可以為了我自身利益與安危相關的事情而露出獠牙、但除此之外內心一片淡漠無趣的少年殺手有的心,並沒有因為行為上的改變而真正意義上變成了普通的好人,也因此我可以即使心底對太宰產生好感的同時也為了保全自己與自己在乎的事物而毫不猶豫地拿廉價的糖球欺騙她並將她強行囚禁在身邊,在意識到或許之後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後,我其實對於是否要趁著這次太宰不知為何願意這麼做而和她春風一度後留下了至少未來能夠回味的寶貴記憶也不是沒有任何動搖,而說實在,我也沒有人品高潔到會因為覺得這是不道德的而有強烈的抗拒心而能抵禦住這樣的誘惑。

 

  雖然太宰給的理由確實薄弱到支撐不起她為此獻出身體的緣故,但是個男人在面對喜歡的女人的有意誘惑都很難保有正常的理智,只要她的理由勉強說得過去、也不像是想藉機戲弄或是陷害我的模樣,我對她一直都有的好感只是壓抑了卻沒有被我抹除,即使太宰這樣不算高明甚至和那些故事中相比相當稚嫩笨拙的引誘也將那些我原先積壓在心底、不管或好或壞的隱密情緒勾了起來──況且英雄救美後被美人兒以身相許的故事之所以流傳到成為相當老套的經典,就是這是全天下男人心底深處不可言說但確實存在的美好幻想,我一時情感壓過了理智、甚至手掌不自覺間就已經放到太宰纖細的腰肢上,要是這個時候太宰在我耳畔輕聲細語地在說些邀請我的話語,可能我就已經不管不顧地順著她的意一路做下去了,反正這種事上吃虧的總都不會是男人、而肚子正餓時到嘴的肉都忍到現在都不吃也已經快到了我忍耐的極限了。

 

  但我還未完全消散的理智讓我覺得這種時候還是再確認太宰是否想反悔或是感到害怕而退縮的情況會比較好,我艱難地移開不知何時凝聚在她柔軟又形狀姣好的唇瓣上的目光,抬頭望了她的雙眼想要趁著理智還在進行最後的確認,但在看清楚她的雙眸後我卻愣了一下。

 

  雖然她的雙眸映著月光而顯得宛如流轉著晶瑩的潤光,但仔細一看,她的眼神又宛如最開始她顯露內心所處的深淵般漆黑得深不見底的模樣──這不是基於感恩或是愛意去做某件事情的眼神,而更像是一種尋求自我毀滅或是拖著誰與她一同毀滅般虛無而空洞、也像是將自己隔離在真正情感之外而給人堅硬錯覺的脆弱而又絕望的眼神,當看清楚並意識到這點之後,我原先有些發熱的腦袋就像是被兜頭潑了一桶冷水般霎時冷卻了下來。

 

  我忽然理解到了太宰這麼突兀地在夜晚過來獻上自己,不是因為報恩也不是因為與我心意相通而想留下一段回憶,而是她想毀掉可能她心底萌芽的某些不該存在的情感或是讓自己對這段可能對她來說有某種意義的時光透過這種自毀的自虐方式一同毀去以免自己有了錯誤的留戀而才有的行為──意識到這點後,如果我還是腦袋發燙而想要繼續不管不顧地做下去、把心底曾對太宰有過的那些妄想都傾瀉並抒發到自己喜歡的人身上,那我就不只是不算正直的人而是一個沒有心的人渣了。

 

  老實說,在意猜到太宰真正的意圖後,我現在腦袋另一個意義上有點發熱起來──我有一點、不、可以說是相當生氣,只是我同時也有點悲涼,自己喜歡的人居然因為這種理由才想要找我親近,換句話說她潛意識裡我還是會傷害她的壞人、她並不相信我在看到她親自把自己把包送上門後會因為察覺到她內心的意圖後而克制自己的私慾收手,而是依舊按照她的希望在這一段放縱下將她弄得亂七八糟的同時也將她內心的某種情感毀掉,這簡直比她從頭到尾都沒把我放在眼裡還要可悲。

 

  在這兩種情感的作用下,徹底清醒過來的我冷靜而又堅決地輕輕推開了太宰,望著她認真地說道:

 

  「抱歉──雖然相當誘人,但我不能這麼做,也不能接受妳以這種方式來報答我。」

 

  「為什麼?你喜歡我不是嗎?這可能是你最後有機會抱我的時機了哦──還是說,你是那種意外純情到認定這種事情只有兩情相悅的人才能做的人?」

 

  被我推開這件事情似乎真的出乎太宰的意料,她似是有些不解地歪了下頭,這麼問著的同時,她還搭在我胸前的手上手指輕巧地在我胸口畫了個圈,神色無辜到讓人想不到她擺出這副模樣地時候嘴裡說出來的是這種話來──要是我現在腦袋還因為之前的原因而沸騰,哪怕是公主這種算不上多巧妙的挑逗與邀請,可能還是會可悲地腦袋一熱而做出後續會為此感到後悔的事情,但我此時只是心底嘆了口氣,依舊凝視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說道:

 

  「正因為我喜歡妳,我才不能這麼做──我不能、也不想要成為我喜歡的人用來自我毀滅的那個關鍵道具。所以即使我確實很想要抱妳,而妳因為妳希望達成的目標也不介意我這麼做,但我卻不能這麼去做。」

 

  我確實不會說出只有兩情相悅才能做這種事情這種過於純情的想法,畢竟這種時刻這麼說等於在變相逼著太宰也要喜歡我、哪怕是口頭上說說的也一樣要先對我釋出好意,而要先完成這個條件我才會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事一樣透著一股不自覺的卑劣。而我也很難否認我對太宰確實擁有說出來會讓人覺得醜陋不堪的慾望,也不受控制地被她所吸引,但這不代表我會為了完成本能渴求的一時歡愉而做出我這個日後回想起來可能會後悔到睡不好覺的錯誤決定──就如同我所說的,正因為我喜歡太宰,所以只有這一刻的這一件事情我絕對不能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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