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終於又提到了說到白雪公主這個故事會提到的要素之一了,是說寫成這樣幾乎也和白雪公主沒啥關係就是了。

 

 

17

 

 

 

  而可能我這個有些直白的回答確實傳遞到太宰的心中,她像是有些呆然般、臉上少見地浮現孩童般茫然無措的神情呆呆地看著我,就連埋藏於她眼中的陰霾都像是因為我的發言而被打散不少──她這副模樣,看得我心底原先因為憤怒而燃燒的那點火苗都熄了不少,相反的是對於能讓太宰培養出會自然浮現這樣扭曲想法的生長環境而嘆息一聲後、反倒又湧現了對她的幾分讓我心底有酸疼感受的憐惜之心,我正打算說幾句話緩和一下氣氛,就聽到太宰有些突兀地開口了。

 

  「名字──你叫什麼名字?」

 

  這麼問的同時,太宰這才像是第一次認真看到我這個人般仔細而又認真的用她那澄澈到足以映出人心內一切醜惡的目光深深望入我的雙眼深處,我內心一陣悸動,也不知道是為了這與亂步過分相向、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天人般的高遠眼神而顫慄,還是覺得此時的她這樣姿態有一種別於平時的凜然清冽之美而不自覺被牽動了心神,我也不自覺回望著太宰此時眼神清透異常的雙眸,低聲以我能做出最莊嚴鄭重的聲音回答道:

 

  「織田──我的名字是織田作之助。」

 

  「是嗎?織田、織田作之助──決定了,以後我就叫你織田作,這樣不會太短而沒特色又不會太長的稱呼就變成你的專屬稱呼了,你之後也要用這個名字向其他人自我介紹。」

 

  像是反覆咀嚼的我的名字一般,喃喃念著的太宰思考片刻就突然有些蠻橫地下了這個指令、對我的自稱單方面進行了修改──這個稱呼我本來應該會覺得奇怪而想要爭取一下重新更改的權利,但可能是這麼說完後眼睛變得亮晶晶、臉上也自然流露有些得意般的天真笑意的太宰模樣太過可愛,也可能是這個新暱稱唸出來的節奏意外魔性,我心中反覆唸了幾次居然有種彷彿這才是我該被稱呼的名稱般有種奇妙的熟悉感讓我迅速接受了這樣的新暱稱。

 

  「是這樣子嗎,我知道了──現在天氣冷,還是穿厚一點然後早點睡吧,別感冒了。」

 

  我接受了太宰給我的名字進行的修改,而一番交談過後此時我是已經半點旖旎的心思都不剩了,甚至看到太宰露出來的大片肌膚都替她覺得冷了,我不由得開口勸了一句,以免她誘惑不成反倒隔天起來因為穿太少而在冬天餘韻未褪而依舊冷得讓人直打顫的氣溫中感冒了。

 

  「都知道冷了,今天晚上你的被窩就借我窩一晚吧──反正你也不會趁機對我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對吧?現在氣溫是一天中最低的時候,我走過來的時候忍了一路,現在才不要又全身發抖地忍耐寒冷走回去我那個早就冷掉的被窩那邊。我剛才就這麼想了,織田作你的體溫好高啊,湊近的時候特別溫暖。」

 

  大概是清楚我不會在此時趁人之危的態度後,太宰不再刻意引我上鉤後態度也相當坦然,沒因此縮起身體試圖遮掩自己、怕我又反悔而把她壓著做奇怪的事情,而是一邊嘟著嘴抱怨著走廊的寒冷一邊動作非常自然地鑽到我的被窩裡,在我的身邊躺下──而對於她這樣似乎充滿了信賴的表現,我也確實做不出背叛她信任的舉動,只是一想到要和這樣穿著單薄的妙齡少女(還是自己心裡有意的對象)緊貼著度過這一夜,頓時就覺得有些煎熬了起來,懷疑這會不會是太宰便著法子來懲罰我壞她打算的新形態折磨辦法。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我的床不怎麼大,你小心點別不小心在睡夢中滾到地上去了。」

 

  但我有什麼辦法呢,太宰像是終於開始對我真正意義上釋出信賴般露出這樣可愛又毫無防備的樣子縮在我身邊、我順著她的話一想也確實不忍心讓她瑟瑟發抖地忍著寒風走回自己房間裡,於是我心底又嘆了口氣,認命地說著,一邊幫她掖好了被角、一邊隨口叮嚀了一句,就重新躺下換了個適合的姿勢、背對著太宰闔上眼睛,假裝沒注意到太宰像是偷偷靠上來的小動物般將軟綿綿軀體貼過來的小動作,我一邊努力讓自己腦袋放空、一邊努力繼續進入剛才只探索到一半就被太宰的到來而打斷的夢鄉。

 

 

 

 

  姑且不論隔天一早安吾看到太宰就只穿著襯裙配我給她禦寒而套上的外套從我的房間裡走出來的畫面後,臉上差點眼鏡都掉了的震撼以及在震撼過後對我投來看髒東西般的冷漠視線,以及我花費了多少時間解釋我和太宰在那一晚什麼也沒做的事情──以此為契機,太宰像是真正丟開了之前我們不算沒好的相遇、而對我這個綁架犯在此之前仍未完全拋下的警戒心般,露出了隱藏在她內心最深處柔軟一面、明顯和我親近了起來,相處時的態度也放鬆多了。

 

  說實話,如果那次失敗的夜襲是我和太宰這種相處模式下已經心靈比較靠近的情況為基底展開的話,搞不好就成了,但遺憾的是如果我早就能夠讓太宰放下顧慮與我敞開心扉,那她也就沒有夜襲來讓自己透過忍受不喜歡的深度接觸去斬斷對一個很難被她確信不會傷害自己的男人萌芽的特殊情感的必要,可以說這點我雖然能夠理解、我莫名有些遺憾。

 

  但夜襲那次太宰說的她馬上就要離開的事情卻不是假話,而離開這件事情的發生也突兀而又離奇──我事後想想,大概實在是很有意外不擅長離別的太宰的作風,只是那個時候我們才剛打算真正意義上往彼此的方向邁進、增進了解,所以我才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那就是太宰選擇的別離方式。

 

 

  蘋果派。

 

  熱騰騰、剛出爐的蘋果派在眼前散發著好聞的香氣,但不僅僅是我謹慎地凝視著它、就連其他只要有食物端上桌就會一哄而上地搶食的孩子們也都沒有動作,而是和我一樣緊盯著蘋果派。

 

  「怎麼了?都不吃嗎?」

 

  做出蘋果派的人似乎有些詫異,太宰歪了歪頭,這麼詢問著,似乎以為這是代表她做出來的甜點被嫌棄了,她的語氣有些失落。而我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乾咳了一聲,澄清道:

 

  「要吃了,只是剛才煩惱了一下該怎麼均分派,才沒有立刻品嘗。」

 

  我並沒有說謊,七個孩子再加上我和太宰後就總共有九個人,而不管要切分什麼,這樣的奇數都是很難公平且俐落地被刀子切分出來同等份的均等份量。要不是煩惱了一下該如何均分,對於太宰難得一時興起下廚做的蘋果派,我還是有很濃厚的興趣並想要第一時間品嘗的。

 

  是的──眼前這個不算大的蘋果派是太宰親手做的。好像是這些天她都從手拿著提籃過來兜售雜物的老婆婆那裡拿到的一些鮮紅欲滴的紅蘋果,而不知道這些紅蘋果勾起了太宰怎麼樣的情感與想法,她當晚就突兀宣布說要親手做蘋果派給大家吃。

 

  老實說,見面以來太宰從沒表現過她對於廚藝有所了解的一面,不僅是我、其他孩子都有些驚訝,但除了安吾不知為何非常擔心與焦慮、叨唸著類似『從奇怪的陌生人手上拿到的蘋果直接拿來吃真的沒問題嗎?』、『太宰真的會做蘋果派嗎?』的話而顯出十分心神不寧的姿態,但其他人包含我在內都相當期待太宰頭一次在廚房大展身手的成果,再加上太宰對此意外的興致高昂,結果就是除了安吾不知為何心驚膽戰而表現出拒絕的意思以外,大家都全票通過並充滿期待地等待這一塊蘋果派出爐。

 

  雖然我也覺得這種大冷天的一個老婆婆跑到森林來兜售雜貨這點確實有點奇怪,不過考慮到其實這附近最近的小鎮總體來說居民都不太算富裕,而人貧窮的時候哪怕其實也不想這麼做、但也不得不在不適合的天氣與時機到遙遠的地方試圖討點生活費,所以總會為了生存而做出一些生活還過得去的人難以想像的各種行為,大冬天的忍著寒冷在雪地裡步行許久就為了把手上的東西兜售完畢這種行為還算是比較能讓人接受與理解的了,或許那個老婆婆只是鎮上都沒人買她的東西但她又沒賺取足夠的生活費而不得不越走越遠、一路沿著小徑走到我們這裡來兜售物品了也說不定──況且如果那個老婆婆拿出的是芒果或是西瓜這些不應季的水果我可能還會覺得可能有問題而提高警覺,但現在確實是蘋果的產季,有這種帶著不知道是自己種植的還是野生的蘋果外出四處兜售是相對合理的事情。

 

  而廚藝的部分我也不太擔心,即使她這段時間確實沒下過廚,但我知道太宰是精通於女紅這類有點難想像是一國公主會熟練的技能的,既然如此,她說不定也對於同樣屬於家務類別的做飯技能也略知一二,而且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也知道太宰相當心靈手巧、我拿布條隨意編來逗孩子們開心的動物太宰只要旁觀一次就能輕易地用其他材料編出一模一樣甚至更加精巧的動物,就算太宰對於廚藝也只限於紙上談兵程度的了解,我相信以她的聰敏來說就算是第一次上手肯定也會做得相當出色。

 

  而就算太宰真的失手搞砸了,我相信也會是食材的問題而非她的手藝的問題──安吾擔心的不完全沒有道理,能擺到走到這種深山老林的小木屋都還沒賣掉的蘋果說不定是經驗豐富的主婦買家每一個看過都覺得不好而挑揀剩下的品項,或許這會導致太宰難得心情不錯而想要做的蘋果派失敗的致命原因。

 

  而如果這種事情真的不幸發生了,我也準備好了寬慰的話語,所以可以說我盯著烤好且外型意外完美的蘋果派看而沒有馬上食用,除了我對太宰說的分配問題以外,也是在欣賞那烤得金黃的派皮並且醞釀了一下該如何評價味道(無論好壞)的字句。

 

  「不用算我的份,我早一點自己試做的時候已經做一份迷你大小的試作品吃過了,織田作你和孩子們一起分就行了──好了趕緊吃吧,等冷了味道就變了,蘋果派還是趁熱吃的時候最好吃了。」

 

  太宰聞言莞爾般的露出微笑,這麼說道,並把裝著蘋果派的盤子往我們這邊推了推──我不清楚這是否是太宰為了不讓我們為難而說的客套話,但她確實在廚房待了意外久的時間,幾乎午餐過後整個下午的時間她都待在裡面、也讓我們不要去偷看,或許確實她做了不少試吃品並把失敗的都吃掉了,才端出來最後也最完美的一份,此時是真的吃不下了也說不定。

 

  不管如何,我都決定接受太宰的說詞與好意,簡單切分成均等的八分之後,在孩子的歡呼下我們一起吃下了各自被分配到的八分之一蘋果派──我上一次清醒時最後的記憶就在這裡中斷了。

 

  ──看來壓箱底直到這裡才終於賣出去的蘋果果然品質不怎麼好。下次應該去城鎮中信譽有保證的商家買做派的水果才對。

 

  這是我莫名失去記憶前最後也最大的感想,而在這之後我就意識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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