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９

　　一覺醒來，大概是昨晚睡前運動過的緣故，我睡得很沉，醒來後睡之前受到驚嚇而有的驚悸在一覺過後也都沒剩多少餘韻了，我從包裡摸出在離開瑰木鎮前在作為長期落腳地的商店二樓公寓房內用在披薩店撿到的耐保存食材與房內櫃子冰箱裡殘留的食材湊一湊發現正好可以做而乾脆就做了當作回程糧食的培根火腿披薩，嗑了兩片之後再喝了點水，在二樓的盥洗間梳洗並重新裝滿了清水之後，就準備離開了。

　　這一片應該是某個俱樂部的園區佔地寬廣，但原先來客似乎不算少、也導致了災變過後喪屍也多到需要費一番勁才能清理到能讓人放心下車行走的程度，而這一條小路進來的這一塊區域的民宅看起來都頗為豪華、但遺憾的是光從我昨晚借宿的這棟最外圍的房子裡就有不少喪屍的情況看來，只怕之後的幾個房子內應該也關著一家子的喪屍，而昨晚的二樓驚魂也讓我徹底喪失了繼續盤桓探索的慾望，我把房內可以帶走的東西搜刮一空之後，就打算開車回家了。

　　說起來會意外繞到這裡本來就不在計畫之中，事實上本來如果沒因為好奇而進來探索的話，我現在早該已經回河畔鎮我那溫馨又舒適的安全基地裡去了，而這裡做為一個景點來說風景算是清幽、也有別於城鎮農舍的氣氛也挺新奇的，但是逛了一圈就發現這裡有意思的地方其實也不算多，更多的區域都是原先提供給俱樂部成員踏青或者是一起進行運動的空地或是球場，能帶回去當紀念品的東西也不多──而且重點是這一塊區域的喪屍數量委實不少，實在不能讓人真正放鬆心情享受林間與湖畔的風光，剛開始那個新鮮勁過去之後我就想走了，要不是天色暗了又有別墅區那兒我還沒看過而多逗留了一會，哪怕熬夜熬紅了眼我也要通宵開車回家。

　　順利地回去之後又是幾天的狀態調整和一些種田相關的雜活，還有養傷──之前在俱樂部旁的別墅過夜時在二樓那兒我不小心被劃破了手背，只是小劃傷但終究還是會疼，而且亂動而讓繃帶鬆了而接觸髒東西後導致傷口感染發炎也得不償失，即使是不痛不癢的小傷，我還是打算等好得差不多後再外出。

　　這段期間值得在這裡一提的大概是我估量著冷凍庫之前囤積的肉雖然應該還能再放一段時間，但有些已經凍得可以當成武器砸人了，我還是拿了一部份之前作為長期儲備而放進冷凍庫中的一小部分肉類解凍之後做成了一些用醬油煮的燉肉──其實我是想試著做做看滷肉的，既然有醬油又有豬肉，而且我記得以前家裡我媽懶得做菜時就會直接水煮或是蒸熟沒有調味的豬肉後直接淋醬油就端上桌來，雖然味道單調但卻也不差，即使沒有食譜可以參考，但拿醬油去煮豬肉肯定味道不會差到哪裡去，不如嘗試看看能不能復刻出記憶中的味道。

　　但也不知道是因為是沒有食譜我自己瞎矇亂來的緣故還是缺少了包含八角這類調配好的香料、用來增添風味的滷包的關係，味道是不難吃，但醬油可能加太多了有點兒死鹹，也因此算不上特別好吃，也沒有記憶中中家裡做的那種風味，讓我不禁有些失望──不過吃滷肉難免就得要配飯，我難得開了由於不算好找而找到後一直珍惜著沒開封也沒煮過的米飯蒸了一鍋白飯。

　　我早在剛穿越後沒重生幾次時就有些無奈而又頗覺得麻煩地發現在國內普及到幾乎每戶人家必有一台的電鍋在這裡非常難找，也不知道是我運氣差還是這個年代在這個國度裡電鍋和電腦的普及率同樣頗低，我是真的沒見過電鍋的蹤跡──但幸好烹飪書裡有用其他方式蒸米飯的方式，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電鍋才是蒸米飯的王道之選、還是不同產地品種的米飯口感也有所差異，蒸出來的米飯吃起來口感和記憶裡不太一樣，只是也沒脫離米飯味道的範疇，仍是穿越後對我來說比肉類還要珍貴的長期保存糧食。

　　要不是這次突發奇想地試圖做了滷肉，做成味道有點偏差但因為很鹹而相當下飯的醬油燉肉，我可能要不知道多久之後才會下定決心開來煮──但不得不說久違了的米飯清香讓我心情變得很好，配著姑且不論味道但聞著確實濃香撲鼻的醬油燉肉吃後更好吃了。

　　但果然肉這樣子純用醬油燉煮還是有點太鹹了，我填飽肚子後，就開始琢磨著要不要加點水和其他蔬菜重新在燉煮一次看味道會不會變得更柔和一些──大概加點胡蘿蔔和馬鈴薯？番茄算是我做菜時增添味道複雜度的最愛，但吃多了也有點膩，而且我也很難想像番茄加醬油一起煮會是什麼味道，保守起見就用原本就很適合和肉一起燉煮、也能大致想像和醬油相性如何的蔬菜。

　　但除此之外就沒什麼特別需要拎出來講講的事情了──我想大概也沒人想聽我說我洗衣服和趁著天氣好點時打掃房間與整理庫存、還是我沒事做時聽了什麼歌並癱在床上發呆耍廢或是我看了些什麼書後寫下來的讀書心得這類生活瑣事的細節。

　　說到書，我這裡倒是想小小抱怨一下，大概是年代不同流行出版的小說在收稿基準也不盡相同，我穿越前看習慣了用詞敘述更加簡潔直白的輕小說和網路文學，這個時代的小說雖不乏一些題材有趣又寫得不錯的小說，但是那種過於文學式的講究敘述、就算最通俗的小說用詞和敘述的方式對於看慣了穿越前普遍小說風格的我都看得不太習慣──我大概知道為什麼在我穿越前那會兒網路上會用尖刻而戲謔地稱時下的絕大部分小說都是廁紙了，和這個年代能出書的小說一比，我回首穿越前那會兒爛文輩出而且都能賺點錢的小說界近況，發現真的我看過的十之八九的小說光敘述來說都被襯托得像是小學生作文，裡面滿滿都是用腳寫的白爛套路劇情、用連作者可能都沒搞清楚就亂用的生僻詞營造的虛假文筆以及各種無用敘述水出來的冗贅篇幅，只怕我現在寫下的這些文字在這個年代的人看來都不能稱得上是小說，最多是妄想日記，平舖直述且乏味的叨叨絮絮字句毫無文學美感不說、內容也是不怎麼樣的日常與一名庸人的喃喃自語，讓人看過即忘，並沒有任何值得記憶的閃光點。

　　但說真的，也不知道是我也被那些廁紙文學給洗腦過後無意間改變了閱讀口味，換成我國小國中那會兒我可能還比較看得下去這類文學氣息很濃的著作，現在的我卻是就算意識到了穿越前常翻到的小說相比之下的淺白膚淺，我在這個世界時常繃緊精神的情況下也寧可看能放空大腦隨便翻翻就看過去的廁紙小說──當然最好是劇情質量高級一點的高級廁紙，而不是就連看都嫌浪費時間的低質量廁紙文學，而這個發現讓我內心不禁有些複雜的同時，也有些無奈地發現我之所以來這個世界後看書速度變得這麼緩慢，除了本來輸少看完一本就少一本未知的書籍內容以外，其實更多是我看不習慣而常常讀沒幾章節就喪失了一口氣閱讀完畢的動力。

　　雖然因為這個世界的小說文學而發現了自己的讀書品味以及寫作水準是隨著年歲逐漸下滑、變成了少年時原以為絕不可能變成的那種俗不可耐的沒品味大人而心情有些複雜，也順道抱怨了這個年代流行的小說與我相性不合的事情，但不管如何生活還是得繼續下去──反正我現在的情況是除非哪天金手指突兀失效，我是就算想死也死不了，或者更正確地說想要身為『我』的意識消散是沒辦法的事情，也就將就著吧，不然又能如何呢？

　　別看我寫這些事情時似乎精神狀態還不錯，但我也不是沒有因為受不了穿越到這個世界後的遭遇而不段嘗試各種方式自我毀滅的崩潰時期，只不過崩潰著崩潰著，一個『我』倒下另一個『我』就在另一邊的新軀體中甦醒，而我根本弄不清楚我這種意識上的永生該如何被打破，情緒發洩夠了、發瘋夠了之後發現無濟於事，冷冰冰的現實仍是存在我眼前無法改變後，我才像是被倒空了的水瓶般因為沒有更多的情緒可以噴灑出來而被迫冷靜了下來，然後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認命了，我反倒是又重新開始認真過活──死都死不掉，不管以怎麼樣的方式毀滅自身我總會再次甦醒，我又不是自虐狂，比起頻繁地承受死亡的痛苦，還不如盡可能舒適地好好過活，倒不是我心態好還是精神強韌，實在是現實逼迫下無可奈何地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