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息不規律的結果就是在奇怪的時間點突然犯睏了,果然還是要盡量早點睡吧,先不說犯睏的問題,睡眠質量也會影響我做事時的狀態,今天我老是走神和個未老先衰的痴呆似的。

 

 

 

 

 

  太宰顯然想透過戰鬥這樣讓他無暇分神的動作分散內心還未完全平復的起伏,接下來幾個房間的清理他都顯得專注卻沉默,而我見狀也不打算阻攔他,只是默默的評估太宰在戰鬥中消耗的體力何時到了我需要喊停、讓他休息的程度,而差不多到我覺得可以讓太宰停下來休息一下時,下一個到達的房間卻是我早已熟悉不已的商店。

 

  「喲、還活著呢。」

 

  我和太宰一踏進商店內,櫃台後留著兩撇像是某個洋芋片牌子商標的兩端翹起、類似胖胖的W字形的大鬍子的老闆對我這個熟客就像以往那樣,用第一次聽時會覺得有些彆扭、但聽久了反而有些親切的招呼語打了招呼──他的眼神掃過我後在太宰身上略微停頓了一瞬,但他臉上的表情沒因此有任何變化,像是對我多了個隊友、還是個生面孔這件事漠不關心般,很快就移了視線。

 

  「托你的福,是還活著。不過沒想到在這裡也有開商店,我還以為只有有編號的前四個膛室才能看到商店。」

 

  我習以為常地隨口回應了一句,不過知道老闆看著脾氣不算特別好、但卻是地牢居民中少數願意主動和探險者打聲招呼,也願意說幾句提點一樣的話語的人,其實人並不壞,就是如果不消費而又找他說太多話他開始不耐煩、脾氣上來了就會不願意繼續交談──再加上除了第五膛室以外,其他四個膛室都可以見到老闆開的商店,我也就逐漸養成沒事就和老闆閒聊兩句的習慣,於是便把我在這個隱藏膛室看到商店的意外如實表現出來,想看看老闆會不會願意給一句說明。

 

  「只要被允許存在這個房間的膛室,都能看到我的店,不然我可不會看地圖,要我跑來跑去的賣東西才是為難我。」

 

  老闆聳聳肩,也不知道是算解釋還是算抱怨了一句──我理解一下他這句的意思,似乎是指商店算是地牢中和Boss房是不管怎麼隨機都必定會出現的固有房間,而老闆即使有能在地牢中自由行動的能力,但由於他不會看地圖所以為了避免迷路才總是在商店內開店營業,而嚴格來說商店並不是專屬於他的店面,他只是只在這裡出現並且使用這個固定房間,大概是這種感覺。

 

  不過想想地牢中每次近來都是全新且非常隨機的房間組合,就算老闆會看地圖,在地圖總是在變化的情況下他想必也很容易迷路,這麼一想我倒是理解了他只在商店出現的理由了。

 

  「好了別再廢話,老樣子不買東西就滾蛋。」

 

  而說完這番話,商店老闆不耐煩地屈起手指敲了敲櫃台,這麼結束了閒聊──看來他今天的心情不算太好,往常還願意多說幾句閒聊,這次才說了句就不高興地讓人不消費就別找她說話。

 

  而我也識趣地閉口不再搭話,而是瀏覽起放在櫃檯以及一旁的木製圓桌上的商品──我獨自一人闖蕩地牢時,由於不像太宰那樣掌握神奇的開鎖技巧,我又幾乎從沒受傷過而需要買紅心來恢復傷口,也因此都是買萬能鑰匙居多,而老闆也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這點,不知何時開始每次都會至少準備個兩把鑰匙讓我可以購買,而卻很少上架紅心,但很遺憾的是有了太宰之後,我發現我可能之後下地牢後對鑰匙的需求驟降、不太需要再買鑰匙了,而這樣一來打倒子彈怪後得到的彈殼要買什麼就有些令人苦惱了,不過這種苦惱比起錢不夠的苦惱來說要幸福得多了。

 

  其實要不是離開地牢後在地牢中所獲得的一切除了傳說宇宙通用的帝國幣可以留著以外其餘的槍械、物資與那些零零碎碎的戰利品都會被回收,我倒是沒有那麼旺盛的購物慾、比起把到手的貨幣全數花掉我大概會選擇先存著以備不時之需,但在這些回收後只能換取一些在裂縫生活的日用品的情況下,我更願意在地牢中花掉一部分、換成會在地牢探索期間有用的道具──反正我問過守衛地牢內物品兌換日用品的換算法,發現比起只限於槍牢內可以當貨幣的彈殼來說,是槍械以及可多次使用的道具才佔大頭,彈殼頂多算是無關緊要的添頭,這麼看來無疑拿彈殼在槍牢內和商店或不一定會出現的商人購買物品才是最划算的。

 

  我看了一圈,這次老闆心情不佳的事情或許反映到了他擺出來的貨物上,他這次根本沒有擺出來非消耗品的商品,淨是些鑰匙、防護罩能量以及空響彈,唯一稍微特殊點的商品是認真來說作用有些微妙的單層地圖──我看了一圈,最後購買了個空響彈。

 

  其實剛才圍巾掉落時,如果我能想到用空響彈讓子彈暫時消除、讓太宰不用為了躲子彈而收回手的話,或許就能避免弄丟圍巾的事情發生了──雖然太宰都說了不用去介意,他丟了圍巾之後精神狀態也微妙地好轉了些許,但我多少還是有些歉疚之前因為響找隱藏房間而在那之前就用掉了每層給予的兩個空響彈,雖然找到隱藏房間後確實在額外的寶箱得到了些不錯的東西,但得到的東西不見得總能抵銷失去的東西的價值,這點我還是很清楚的。

 

  所以為了不重蹈覆轍,讓太宰下次再因為同樣的情況而弄丟了東西,我難得買了以往不常買的空響彈,惹得老闆在收錢時多看了我一眼,但正常來說他是不怎麼多嘴的男人,他也沒因為我反常的購物選擇而多說什麼,只是因為增加了銷售額後神情緩和了些,也對我慣例地買了個東西就在商店席地而坐地佔用位置的休息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地視而不見。

 

  大概是基於謹慎,太宰在看到商店老闆後就沒再和我說話了,表面上不動聲色、但一直用警惕的眼神打量著包含老闆在內的商店內部情況,而他似乎簡單評估過後暫時放下了些許警戒,他在我拉著他一起坐下時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織田作和那位老闆先生很熟嗎?」

 

  我有點意外太宰第一個問題不是問其他商店相關的事情,而是好奇起我和老闆之間的交情,而我想了想,或許是太宰打算就由這點來評斷老闆的人品是否可信,於是我就事論事地照實回答道:

 

  「也說不上好不好,就是每次下地牢時經過時會打聲招呼的程度而已。但老闆算是比較照顧地牢新人的居民,會說一些零零散散的地牢情報,我剛來這裡時算是受過他一些照顧,偶爾也會隨意聊一聊,太宰如果之後有機會獨自下地牢時遇到什麼不清楚的狀況時,可以試著和老闆問問看,在有消費的情況下他還是挺樂意和人說些他所知道的情報的。」

 

  「是這樣子啊……不過說起來,我忽然想起來織田作好像從以前開始就和類似老闆這樣子的人很容易混熟並受到他們的關照的樣子,莫非織田作其實有什麼親和鄰里氣場嗎?」

 

  對於我的提議不置可否,但太宰點了點頭之後卻不知想起什麼似的忽然笑了,原先我總覺得他似乎有些介意我和老闆之間的交情如何,只是在這麼一笑的同時那份介意奇妙的煙消雲散,他甚至心情頗好似地打趣了我一句──讓我不禁好奇起太宰到底想到了什麼或是想通了什麼才忽然改變了態度,畢竟我對於自己是否受類似老闆這樣的人關照這點並沒有什麼回憶可以佐證、記憶裡也沒有過類似的印象,這或許是我在失憶期間發生的事情。

 

  「是嗎?我倒是沒有太深刻的感覺……太宰是怎麼有這樣的印象的?」

 

  而這似乎不算是太宰會反應過度的敏感問題,於是我便直接問了。而太宰也確實不介意我詢問這點,他微微側了下頭,嘴邊浮現淺淺的微笑,語聲溫和而輕快地回答道:

 

  「嗯~織田作以前常去吃的料理店的老闆曾因為你的拜託而幫忙養了五個孩子,每次你去用餐時也會給你平時不會端給其他客人的特製超辣咖哩,還有在我那個世界線的織田先生也很受商店街的老奶奶或是老爺爺們的歡迎,據說常常塞給你額外的東西讓你拿回去之類的、也喜歡找你聊天。」

 

  給我做特製的辣咖哩──這確實是非常關照我了才會有這樣的表現,而我在辣咖哩上從不妥協、甚至可以說是難得的挑剔,而如果真如太宰所說我常去光顧那家店的話,那個料理店老闆的手藝肯定不錯。

 

  不過比起這個,太宰的話讓我更加吃驚與在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五個孩子?我未來失憶的短短幾年內不僅結婚了還生了這麼多孩子嗎?」

 

  如果只是一個或兩個也罷,我或許聽了會對於我這樣的人居然會找到妻子結婚生子這點感到驚訝,卻不至於到了讓我震驚的程度──但是五個?我實在是難以想像,因為就我判斷我失憶最多不超過五年,就算是一年一個算上懷胎的時間也未免太勉強了點,而且我實在是難以想像我這樣生活有如浮萍般沒有所謂的穩定感與保證的情況下會毫無顧忌地讓這麼多我需要負責的新生命就這樣隨隨便便地誕生,特別是我還穿越到了異世界的情況下,就等於我不僅是和人生了五個孩子還不負責任地在他們長大成人之前就扔下他們人間蒸發了,這個事實對我造成的衝擊遠在太宰剛才話語中透漏的其他訊息的總和之上。

 

  我大概臉上難得浮現了驚愕與錯愕的明顯表情,太宰像是被我大受震撼的表現給逗樂了,他咯咯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否定了我的猜測:

 

  「不是這個樣子的,那五個孩子是織田作你因為某些原因發善心收養的孩子,而且、嗯、你一向是個言出必行也相當有責任心的男人,來這裡之前把那五個孩子都妥善安排好了──我剛才不是說你很受料理店的老闆關照嗎?那五個孩子你一向都是交給他幫忙照顧的,也給了足夠的生活費。」

 

  似乎看穿了我內心憂慮的點以及開始自我懷疑我是不是傳說中拋家棄子的渣男的事情,太宰微笑著安撫了我的疑慮。而我鬆了口氣,但不知是我過去殘存的一些事物作祟還是單純是我並不一定準確的直覺,我總覺得太宰的話語裡有哪裡有些齒輪無法咬合的微妙感覺,不過太宰接下來的問題打斷了我的思路,他用略帶揶揄但更多是八卦記者般對於特定對象隱私帶著強烈好奇心的口吻問道:

 

  「不過說到結婚,織田作莫非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嗎?居然這麼不假思索地就認定那五個孩子一定是你和人結婚後才有的親生子,而你以前竟然在和作為朋友的那個太宰談論這類話題時都沒透漏過這種事情!這實在太過分了──快從實招來!」

 

  不知為何,太宰奇妙地為了應該是我記憶中相處的那個太宰打抱不平了起來,並用不容拒絕地口吻說著的同時逼近了我──而照理來說這確實是正常人和朋友會談論的話題之一,我也自認對於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沒有什麼不好說的奇怪妄想,但太宰這樣子逼問卻莫名讓我有些窘迫起來,特別是盯著太宰不自覺間流露出孩子氣一面而微微噘起嘴唇的不滿臉孔,我心底就莫名發慌,有種像是被逼到牆角般下意識就想要逃跑的微妙焦躁感而讓我靜不下心來。

 

  「不、我對於可能結婚的對象目前暫時還沒有個比較具體的想像,最多是比較朦朧的那種大眾對於妻子都有的概念組成的模糊人影──說起來太宰才更令人好奇你的擇偶標準吧,畢竟和我這樣平平無奇的男人相比,太宰是更受異性歡迎的類型,我想比起我或許其他人會更在意太宰對於未來結婚對象的偏好。」

 

  於是我匆匆回答後為了不讓太宰繼續追問──其實就算追問,我現在確實也沒有個特別清晰具體的形象可以讓我以肯定的語氣答覆太宰──,我將問題丟了回去。

 

  而說完,我發現自己也真的開始在意起到底太宰願意共度一生的女性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了,畢竟太宰的條件是太優異了,無論是樣貌能力乃至於能穿上這身衣服而肯定低不了的身價來說,無疑都是想找個與他匹配的人物十分困難的類型,而這樣的太宰會對怎麼樣的異性產生青睞這點確實很讓人好奇──也因此我無意識地以認真而想尋求答案的眼神回望著太宰,並莫名緊張而又帶著一絲期待地等待太宰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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