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１５

　　揉了揉痠痛又有些發麻的大腿，我維持了一個有點彆扭的姿勢好一會才覺得緩過來了一點，我吐出一口氣，先是拿起水瓶灌了口水潤一潤剛睡醒時還有些乾澀的喉嚨，我望了一眼外面就算我不看手錶也知道是大中午的熾熱陽光──大概是還沒有入秋的緣故，入夜時能稍感寒意，但有太陽時天氣還是有點兒熱的，還沒開始冷起來。

　　我脫下手套從包包裡拿了條巧克力來補充體力並墊墊肚子，一邊啃著巧克力我也稍微去了外面由上而下地眺望了周圍的情況──似乎瞭望台這裡真的是就連喪屍也會忽略的地方，我出入口以及我停車的那一塊附近並沒有喪屍徘徊，這讓我稍稍鬆了口氣。

　　吃完巧克力後我重新戴上手套並握緊了斧頭，我拾階而下，很快就抵達了一樓並順利離開了瞭望台──昨晚的打殭屍地獄讓我多少有些心有餘悸，我接下來沒嘗試繼續和屍群掰頭、試圖降低這附近的殭屍含量，而是開著車先大致在外圍繞了一圈，然後先離開了監獄回到了瑰木鎮的休息所。

　　昨天我實在沒預料到喪屍能多到我甚至沒能成功進入那種有可以清洗身體因戰鬥以及其他因素而沾染的髒汙的水源的建築內部，唯一進去的卻又是空蕩蕩到除了休息以外沒有提供任何便利的瞭望台，昨晚疲累佔了上風時還沒覺得如何，但一覺醒來之後只覺得渾身黏膩又不舒服，打喪屍時被安息的屍體飛濺出來的那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飛濺液體沾在衣物上，在一夜的發酵之後醞釀出非常可怕的氣味，等我清醒過來時第一時間差點被熏到窒息，也因此剛醒那一踉蹌除了睡姿不良導致的肌肉酸痛以外也有部分是因為氣味一衝鼻讓我差點沒站穩。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趕緊回家脫下這身衣服好好洗個澡的念頭，而不是留下來繼續和喪屍們死磕──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發現自己似乎對監獄裡喪屍數量的估計錯誤，可能我現在身上的子彈量不太夠，我打算等之後回家裡一趟把家裡庫存的散彈子彈多帶上幾盒再來挑戰。

　　也因此有了決定後，我就不急著一次把監獄這個地方給解決掉，而是選擇優先滿足自己想休息的意願。

　　瑰木監獄和瑰木鎮之間其實也沒隔多遠的距離，我感覺甚至沒有我繞著瑰木監獄開的那一圈還要久就看到了瑰木鎮警察局的身影──這也是瑰木鎮前往監獄那邊的這條路中最靠外的設施，看來這麼大的一個警局建立起來果然是為了防範監獄那邊可能的暴動或逃獄。

　　我回到休息點後如願洗了個熱水澡，而脫下來的髒衣服我扔斜對面食品超市旁邊的洗衣服裡去處理了──要不是瑰木鎮這裡我沒有準備可以替換的高防咬防抓衣物，只怕我直接扔了不管的心都有了，即使扔洗衣機前加了一大把洗衣粉，但我實在沒把握那股幾乎要醃入布料之中的臭味能不能在洗過之後能完全去除。

　　洗澡的熱水令我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下來後，我一邊搓洗著肌膚一邊也在思考關於瑰木監獄的事情──其實仔細一想，那裡的喪屍多得那麼誇張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首先看那個面積就能想像至少被關進去的囚犯喪屍肯定不少，而為了管理這些囚犯，想必這裡的獄警也不可能只有寥寥數個，而除了獄警之外沒穿制服的應該是這裡的行政人員或者是來訪的訪客之類的，加總起來人數肯定很多，是我看了瑰木警局空蕩蕩的情況而錯判了這點，誤以為監獄應該也是冷清無人的，才沒防備之下被預料外、甚至比瑰木鎮還要密集繁多的喪屍數量給嚇了一跳。

　　……而且看起來那還是監獄的鐵門沒被撞開前的喪屍數量，真是頭疼啊。

　　我不禁嘆了口氣，心不在焉地拍了下水面──即使我決定這一趟先不再去挑戰監獄、而是等回去一趟後帶足了彈藥再來，但我總有種或許我是別想深入逛監獄、注定在那裡探索失敗的預感湧上。

　　意識到這點，我也開始衡量那裡是否有我就算耗費大量子彈也要把喪屍掃蕩一空也要深入探索的價值，畢竟子彈還是相較稀少的貴重物品，就因為區區一間間獄而浪費太多的話也未免有些奢侈，雖然上一次找到那個疑似鄉村小鎮但卻有專屬槍店的那個地方時，由於前面已經在夏令營營地的另一邊入口搜刮了不少槍彈，我似乎也說過這玩意兒看著輕巧但其實都比想像中還要更沉重一些，我其實倒也沒把後來發現的那家更大家的槍店裡的彈藥都全都清空帶走──但這種東西有大量存貨總比少量存貨更能讓人有安全感。

　　我直到洗完澡離開浴室時都還有些糾結，但我決定等到下一趟過來時在考慮，暫且先套了一套衣料不厚但好歹有覆蓋那些常被喪屍抓撓的四肢以及軀幹部位的休閒套裝，然後我大概擦得頭髮七成乾就先放著不管、去對街的洗衣房裡看衣服洗得如何了。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我洗澡過後這邊也洗得差不多了──但不知道是本來這種商用洗衣機就沒有自動洗好後自動脫水的功能，還是這個功能是這個時代還沒出現的便利機型，這裡洗完的衣服還得手動挪到烘乾機去烘乾，這一烘乾也不知道要烘多久，反正我是不耐煩就在旁邊等著，挪好衣服後我拿隨身帶的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手，想了下乾脆去隔壁食品超市逛逛。

　　瑰木鎮的食品超市相當寬敞，河畔鎮有規模差不多的食品超市，不過那邊距離我的基地稍微遠一點、我只大略逛過並摸清楚可長期保存的食物擺放在那些房間後就沒再去了，至少在旅館對面的那家小型食品店裡的東西被我吃完前我是暫時沒打算去清空距離更遠的那家超市的食物──再說我雖然一直沒遇到自己以外的活人，但在應該沒有人傻到天天都發出大動靜大戰喪屍、而都是默契地低調做人除非真的近距離遭遇以外都盡可能避免戰鬥的情況下，我也說不準會不會其實有其他倖存者只不過剛好都錯過了，把那邊的東西留著也算是避免那種因為自己的貪婪而另一個地方的人因此沒東西吃而餓死的事情發生。

　　況且就算旅館二樓整個被我給包了，但能儲存物品的空間還是有個限度，我也不可能真的把全天下所有地方還剩下的物資都帶回來存放──目前我家裡的存貨是暫且夠用了，不如說光長期儲存食品短期間我是暫時吃不完的，更不用說我還開了幾塊田持續種菜並定期收穫，吃的東西我是暫時夠了，倒也沒必要把東西搜刮得那麼徹底、也沒必要把事情做得那麼絕。

　　回到瑰木鎮的食品超市上來，這邊的超市也相當寬敞，同樣是二樓，比起河畔鎮大食品超市的二樓是一圈沒啥路用的疑似內部辦公室的房間的情況來說，這裡的二樓相對之下寬敞多了，事實上不介意到處搬家去過來裝潢的話，這裡由於樓下就有裝著各種食物的櫃子，這裡也算是一個想更自由地擺設自己基地內部的人的建家點。

　　但我比起這樣子自己搞裝修來完善基地來說，我更喜歡像商店二樓那種一進去就有整套的家具設備，不用我自己搬東西準備就浴室廚房臥室樣樣齊全、可直接拎包入住的居家套房，像當初會選旅館建家也有高級套房裡有微波爐和小冰箱，四捨五入就算是基本設備齊全了才選擇的──而之後為了更舒適的生活，我還是少不得慢慢從其他地方搬來類似更大的冰箱、更方便使用的電磁兩用爐、飲水機等等可以讓生活更加便利的傢俱。

　　也因此弄到最後覺得麻煩的我在發現釣魚聖地那兒的二號基地、也就是商店二樓就是齊全住家的時候我居然也有點如獲至寶的感覺，而且不是作為大本營而是做為外出時可以臨時落腳的住處，我其實沒有太多的必要去進行進階改造，更不用說原本作為一個住家來說各種設備都相當齊全這點了──也因此現在比起食品超市二樓這種還有很大改造需求的空間，或是那種二樓只有臥室和衛浴間、其餘生活有用的設備都在一樓而需要更費心圍住外圍才能建立安全基地的那種整棟別墅，我更青睞對面那排商店二樓的公寓式住家，只要堵住一二樓之間的樓梯就可以保證二樓安全無虞，省事又方便。

　　大致逛過，並隨手拎了幾條貨架上的巧克力和燕麥棒算是補充昨天去監獄時吃掉的那些隨身應急用的小零嘴，我想了下又拎了幾包好久沒吃的薯片以及帶了幾罐汽水，拿了這些不算多的食物後，我也逛膩了超市──東西和我預料的一樣一些保存期較短而又沒冰的蔬果糕點之類的早就都腐壞了，其他貨架或許有些零零散散的食材，但那股腐臭氣兒因為整個空間裡爛了的食物一多，積少成多地成了一股無法忽視的怪味，待久了實在很考驗人的忍耐力，不然其實我還挺樂意去翻翻看有沒有我沒見過又可以長期保存的稀罕食材或調料的，可以的話想多找點醬油回去，之前意外淘到的那兩瓶這些時日吃下來都快空了。

　　說起來調味料中除了番茄醬和基本的鹽與胡椒以外我用得最多的就是醬油了，不得不說醬油是個很神奇的東西，不管煮什麼菜隨便淋點醬油就突然很有家鄉味兒了，我時不時就要加點在烤蔬菜或燉菜炒菜中，不知不覺就去掉了大半瓶──要不是我自己也怕吃膩，不時也會拿其他調料來做菜，只怕早就都被我吃空了。

　　這邊住宿點的冰箱裡原先是有冰一些食材，但怎麼說、類似的話我似乎說了很多遍，懂得都懂，再加上這裡我並沒有種菜可以隨時收穫，說實話能拿來做菜的新鮮食材除了保存期很長的少數蔬果以外幾乎沒有，沒有辦法之下我也只能開櫃子裡存放的罐頭來做菜了──也幸好我通常都沒打算在這類臨時住宿點停留太久，而每個地方附近總有些沒能完全搜刮乾淨的罐頭食品以及長期保存食材，偶爾這樣子稍微奢侈地開點罐頭來吃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想到晚餐總不能光吃零食不吃正餐，我臨走前又挑了個玉米罐頭和鮪魚罐頭──搞得我好像是晚餐前去逛超市買缺的東西的主婦似的，即使我原本只打算隨便逛逛、拿點零嘴吃而已，但想到晚餐還是隨手拎了點額外的罐頭了，即使可能休息點裡的櫥櫃還有儲存，但就和有時候逛購物網站會忍不住多放一點預計外的東西到購物車裡一樣，我似乎有些輕微的購物癖，在這種商場時總是沒忍住多買一點計畫外的東西，除非我當時沒錢才會克制，但現在不管去哪家店基本上全都零元購了，我哪裡還控制得住我的手。

　　不禁嘆了口氣，晃了一圈後我去瞄了眼烘乾機，發現機器還在運作中，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全部烘乾，我乾脆不等了，直接回家搞晚餐去了──反正做飯也要時間，等晚上入睡前再來瞅一眼也可以，反正衣服烘乾烘過頭了也不會燒起來，最多是變得有點硬邦邦的，穿一會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