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１７

　　但隔天一早起來，門就覺得自己昨天應該得追問奈奈西到底所謂的『後遺症』是什麼才對──他默默的看著鏡子裡頭上突然多出來的那對粉白色兔耳時，不由得深刻的反省了下自己的錯誤。

　　是的，他頭上多了一對兔耳──不是以前自己改造ＢｉｔＰｈｏｎｅ後弄出的那一對可以偵測情緒起伏而在程式設定中會稍微動彈一下的那種投影影像，而是摸得到、毛茸茸、而且揉一揉他也可以感覺到有人在碰他的兔耳的那種從頭上直接長出來的一對動物耳朵。

　　之前他可沒有會不時自己長出這對耳朵出來的情況發生，再加上昨晚才剛第一次喝了新藥，門不用猜也知道肯定這就是所謂的『後遺症』。

　　雖然和奈奈西說的一樣，這確實影響不到他的日常生活──在ＢｉｔＰｈｏｎｅ的投影造型千奇百怪、而且包羅萬象的現在，就算再引人注目的東西出現在頭上也不會被人太大驚小怪，而且以前的他就是用假的兔耳當作ＢｉｔＰｈｏｎｅ造型，現在他長出來的兔耳搞不好只會被當作異常寫實風格的一種造型而已，但是有心理準備和沒心理準備的看到頭上長出這一對兔耳完全是兩回事。

　　深吸一口氣，門平復了一下殘存的驚愕情緒，準備回房間找奈奈西談一談這件事。

　　「門哥哥，早安……啊，果然哥哥的也是兔耳呢。」

　　一推開門，正用鏡子ＡＰＰ查看自己現在頭上的情況的奈奈西看了門的嶄新造型也沒有意外，自然的打了招呼，像是有點高興一般的說著──而和門一樣，奈奈西頭上也頂了一對不是虛擬影像、而是真正的兔耳，不過大概是年紀的差異也反映在這個上面，他的兔耳感覺比門的更小巧幼嫩一點。而大概是早就料到會這樣，奈奈西今天ＢｉｔＰｈｏｎｅ的造型投影就沒開了，避免了頭上出現了四隻兔耳的詭異畫面出現。

　　「……奈奈西，這個情況你早就知道了？」

　　門不得不說曾經父母熱衷把小時候的他打扮成兔子一樣、買了一堆各色和兔子沾邊的服裝給他穿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先不說改變髮色又年齡有點大的自己，這個年紀的奈奈西很適合兔耳，而和看慣了反而沒太大感覺得ＢｉｔＰｈｏｎｅ投影不同，這種自然的動作而又毛茸茸的兔耳因為新鮮感而再一次讓他意識到他們很適合打扮成兔子造型，語氣就不自覺得放軟了些──雖然原來門也沒多生氣，只是對於出乎意料的事情感到吃驚，而且聯想到上一次決定學校後不先和他說一聲、讓當事到臨頭才不得不接受兩人又要再度同居的事情，他覺得需要教育一下奈奈西事情不能總是自己先斬後奏的亂來，才來找奈奈西談話的，而不是為了找奈奈西興師問罪。

　　「嗯，算是吧。不過好像也不是一定就是兔耳……像織先生試喝的時候頭上就是狗耳朵，他說這點小事就當頭上撞到長出來的腫包，等它自然消退就好了。之後就不會再冒出來了，所以有這對兔耳大概也是這幾天的事吧。」

　　奈奈西也不知道是沒覺得脾氣好的表哥會對他生氣，還是說沒意識到自己又故意坑了他表哥一把，聽門這麼問也沒緊張或者是心虛，很自然的答覆著，看著鏡子ＡＰＰ裡的自己、有點遺憾似的捏了捏頭上的兔耳，大概也是十分中意比起ＢｉｔＰｈｏｎｅ的虛擬投影、相較之下更真實可愛的這一對假獸耳。

　　看奈奈西捏了自己頭上的耳朵，門也有點手癢，但是該說的還是得先說，要捏也可以晚點再捏，他便先在床邊坐下，正了正臉色，看著奈奈西，說道：

　　「既然知道怎麼不事先說清楚呢？之前我不是也說過，別再這麼要緊的事故意瞞著哥哥的嗎？你不會忘了這點吧。」

　　雖然說沒真的生氣，但要說完全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之前奈奈西撒嬌示弱他心一軟就放過了，但這次他就沒打算再繼續縱容了。雖然說人都可以有一些不想和人說的小祕密，但是和其他人牽扯的事情、也有必要告知的事情卻因為私心而故意隱瞞下來這樣卻不是很好，雖然說這兩次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看每個人的氣量而決定份量是輕是重，門是可以一笑置之、不多加追究，但卻覺得讓奈奈西這樣成了習慣不是好事，還是得藉機敲打一下。

　　「對不起，我這次只是想惡作劇一下、看一下哥哥吃驚的表現，才故意沒說清楚的，哥哥別生氣啦～」

　　大概也知道自己這件事這樣做得不對，奈奈西也沒狡辯，倒是很乾脆的就道歉了，撒嬌般的拉著門的衣袖晃了一晃，企圖蒙混過關。

　　「我沒生氣，只是覺得如果你習慣這麼做的話不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好脾氣的，小心因為這樣子無意間惹人生氣了、然後又被絕交囉。好不容易再交到了那麼多朋友，你也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而又被拒絕往來了吧？」

　　門覺得奈奈西頂著這麼一對毛毛的柔軟兔耳撒嬌簡直是犯規，別說他本來就沒有不高興，要是其他心裡不高興的這麼一撒嬌只怕也被熄滅得七七八八，差點沒維持住板起的臉，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捏了下奈奈西的臉，但還是告誡了一句。

　　「知道啦～就是知道哥哥不會跟我生氣，我才敢這麼捉弄哥哥的啊！其他不熟的人我才不敢亂來呢！」

　　大概已經快被捏臉頰捏習慣了，奈奈西也懶得閃了，應了一聲之後，辯解了一句。

　　「你啊，就是吃定哥哥就是了。總之別再這樣了，就算是我也是有脾氣的哦，到時候再犯我就直接叫你爸媽帶你回家，明白嗎？」

　　看來奈奈西大概也察覺最近自己變得比以前更好說話了，不然也不敢這麼鬧他──對此門也不知道該做何感想，只是他也不覺得討厭，於是說了一句並同時扭了下奈奈西的臉之後，便沒太放在心上。

　　門又說了幾句話、順道搓揉了一番奈奈西的那對兔耳之後，在與不甘示弱的奈奈西也反擊的回捏他頭上的兔耳、兩個人難得都童心一把的玩鬧了一會，看時間真的不能再拖了，這才離家去管理室那邊看看──雖然也不是不能偶爾偷懶一天，現在管理室沒有個會對他的考勤狀況皺眉、還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看他不順眼的上司存在，但是上層的人卻也不是沒可能從３０７塔的主管那裡探聽到他的上下班情況，保險起見還是別太隨性比較妥當，不然可能一不注意就被上面的人約談了。

　　雖然說要應付也不是應付不過去，但是好好的事情無端節外生枝也不是什麼好事，再加上他現在的身分根基全靠之前用他的能力作弊得來的，並不是那麼無懈可擊的穩當，可以的話門也不想多生是非。

　　而這一趟出去，果然和門料想到的一樣因為頭上怎麼看也過於稚氣、而且也過於可愛的兔耳而引起他人的側目──和曾經他頂著和現在的奈奈西一樣的ＢｉｔＰｈｏｎｅ虛擬兔耳造型外出時一樣，雖然說早就習慣了，但是許久沒被注意到的人那樣詫異而又稀奇的凝視，門不由得考慮起要不要戴上披風上的帽子遮一下頭上的真實版兔耳。

　　雖然說帽子上也有著縫上去的布兔耳，同樣與年齡性別嚴重不符的可愛風格大概還是會引起他人側目，但是剛剛和奈奈西兩個人玩得有點太起勁了、雙方的兔耳都被對方給用力搓紅了，剛才在興頭上還沒覺得有什麼，但現在被風一吹就覺得有點隱隱作痛，而且紅通通的也分外醒目，門覺得戴個兜帽搞不好會比較適合。

　　說到長出兔耳也是難得的體驗……要不要拍下來留作紀念呢？

　　而大概是奈奈西和他保證了大概兩三天之後這對莫名奇妙冒出來的兔耳就會消失、之後喝再多的新營養品都不會在冒出來後，安下心來的門也有了餘裕思考起這個問題。

　　門是真的不討厭頭上突然冒出的兔耳──從以前他可以十多年如一日、哪怕旁人有意見也面不改色更毫不羞恥的頂著年幼時改造ＢｉｔＰｈｏｎｅ後的假兔耳造型，就可以知道他雖然不知道是因為受父母的影響頗深、還是本身就偏好這樣，但對這樣的造型確實情有獨鍾──，先前是有點擔心這樣會不會是身體出了異狀的徵兆，但看了奈奈西也長出來的兔耳、分析過他就安心多了，甚至知道這不是短暫時間的變化時他還稍微有些遺憾。

　　而會想要拍照留念也是前幾天奈奈西硬拉著他拍照而給他的啟發，而且不僅僅是自己、小時候容貌有所差異的奈奈西也同樣有了兔耳，更是讓他有了不留個影像紀念十分可惜的想法──門長兔耳後的模樣因為容貌俊秀、並不是陽剛到完全不適合這個造型的硬派帥哥，所以看上去倒沒有到了讓人看了覺得慘不忍睹，只是到底沒有年紀小時那種略帶稚氣的容貌適合，於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卻特別想把奈奈西這樣造型的樣子給保存下來。

　　但普通的平面相片也太單調了，要不要試圖做出立體的３Ｄ相片保存下來呢？雖然有點費功夫，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在腦中列出可能需要的工具以及軟體，門隨手把兜帽戴上後，便在去管理室的路上思考著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