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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交談過後,太宰看今天少年太宰不知道跑去哪裡打滾了、蹭得一身灰,就催促他先去洗澡換身衣服了──大概是有了新玩具……不、感興趣的朋友後,少年太宰這兩天不像太宰回來前三不五時就搞個突襲自殺了,但也不知道是換了個方式折騰人,他看了看這禮拜都堆在洗衣簍裡的衣服都挺髒的,像是少年太宰找到了一個裡面滿是蜘蛛絲和陳年灰塵的枯井還是幾百年沒人去過的廢棄洋館可以讓他冒險似的,弄得太宰回來後拿衣服去請人家幫忙洗的時不得不因為過度骯髒的衣服而加錢,讓原本就不算寬裕的財政情況雪上加霜。

 

  而打發走少年太宰,太宰思考起少年敦要怎麼安頓,在打算問問本人想反而回頭一看、發現少年敦還是一臉鬱鬱寡歡的神情垂著臉,這才想起眼前的少年敦不如他認識的那個敦堅強──不,這麼說並不太正確,不如說他是藉的敦心理陰影沒有像少年敦那樣明顯地籠罩在心靈上──,他嘆了口氣,蹲下來,直視著少年敦,有些無可奈何但語氣和氣地問道:

 

  「怎麼了?還在不高興?」

 

  少年敦微微一顫,有些猶豫後但仍是默默搖頭,錯開了視線,並不像太宰那個世界的後輩被太宰坑了之後哪怕認命了、也依舊會投來幽怨的視線試圖讓前輩多少產生點罪惡感,但是那雙又沉寂下來的雙眼卻讓太宰知道少年敦現在十之八九沉浸在自己內心洶湧的負面情緒之中,雖然有點覺得麻煩、但都決定要帶回來好好扳正被森鷗外掰歪的少年敦的心理狀態,再麻煩太宰也只有認了,他緩和了下語氣,語調溫和地解釋道:

 

  「敦君,我沒有要拋下你的意思。只是,首領讓我帶著你本來就是希望這段期間你能夠在我的幫助下放開手來鍛鍊異能的控制力,而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時都待在你身邊。我讓你跟著那孩子也是一種訓練,那孩子總是喜歡為了刺激往危險的地方衝、也喜歡做危險的事情,你就在任務以外的時間代替我看著他,並在適當的時候好好保護好他,這也算是我給你的試煉,這樣可以嗎?」

 

  太宰這麼說只是個藉口,少年太宰確實常在旁人看來作死得快翻車的邊緣晃悠,但一來如果說有所謂的命運的話,顯然那股冥冥中無形的力量沒打算就這樣讓『太宰治』簡單地死去,讓他即使再痛苦也無法在命運決定捨棄他的那一刻之前獲得解脫,二是不管哪個時期的太宰的頭腦都宛如作弊一般,雖然比不上江戶川亂步,但是很多時候他做死都是在有自信不會就這樣死去的前提下任著性子嬉鬧──他在多次自殺失敗後甚至可以說已經莫名有了『自己不會輕易死去』的篤定、以及其衍生的『既然如此,或許這樣極端的一次次行為可以更接近他想找尋的東西』的扭曲想法,讓太宰就連每一次認真的自殺行為也是抱著欲生也想死的兩種互相抗衡的真摯情感、如同祈求著某種事物與意義而去做的大冒險,即使他也很清楚哪天只要命運收回它對他扭曲的垂青,這可能就是一條沒有返程的單程旅途。

 

  所以太宰遇上少年太宰自殺時救是會去救對方、另一個自己做一些普通人看來會太超過的事情也會意思意思地勸說一兩句,畢竟都撞見了總不好裝作沒看到並置之不理,但其實讓他說心底話的話,太宰並不認為少年太宰在不了解的人眼中乍看脫序的行為有令人擔心到需要隨時有人監視並管理的程度,畢竟他自己就是這樣子過來的,而直到這個年紀也還活得好好的──雖然以一般正常的價值觀來說少年太宰的想法與行為都是不正確的,但他也同樣是『太宰治』、同樣屬於『行走在不正確路途上成長至今的人』,他也沒有那個資格高高在上地對少年太宰說教,在以少年太宰自己本身的意願為主這件事上他之前談話時並沒有對森鷗外說謊。

 

  太宰這麼說,除了是給個理由讓少年敦安心以外,也是確實覺得他需要鍛鍊──而讓他去救隨時可能一時興起就來一趟生死間的小旅遊的少年太宰是挺好的訓練方式的,一來是時機不穩定能訓練少年敦的應變能力,二是危及期間或許能做到超發揮的效果,在來太宰可以很肯定的說敦加入武偵社而在社長的能力下開始可控自己的能力後、敦能夠那麼快就熟練切換並使用都是平日頻繁從河裡撈他撈出來的效果,他想換個世界應該也可以達到同樣出色的鍛鍊效果。

 

  再來就是,雖然少年太宰很顯然不太想帶著少年敦玩,但太宰還是認為有個同齡人可以一起互動對於未成年人來說會比較不會那麼無聊──畢竟很多事情比起和長輩或後輩講述,人們還是更傾向於與同齡人溝通,就像太宰哪怕當初和中也兩人間關係最形同水火時鬧得雞飛狗跳,但真要他說,他再不情願也得承認如果當初的港黑沒有中也可以捉弄與觀察,生活會變得無聊許多,哪怕織田作和安吾也成了自己的朋友,但他們都不是會毫無顧忌地陪自己大吵大鬧的人,終究是無法完全替代中也作為同齡人的意義與存在,把少年敦和少年太宰擺在一起也有點讓他們兩個彼此做伴的意思,雖然兩者無論是年紀差距到心理年齡差距都有點明顯,作為同齡人來說或許有點勉強。

 

  而且,太宰也打算藉由少年太宰目前和偵探社的交流讓少年敦也有契機去接觸偵探社──雖然說每個人在這個平行世界的命運與經歷都與太宰的世界有微妙的偏差與不同,但是每個人的本性如何是不管哪個世界都不會改變的,而在太宰看來敦和鏡花是彷彿天性互相吸引般是很有緣份的,敦的本性溫和善良、也是不管處境如何都不會改變他對旁人善意的稀罕的好人,而不管哪個鏡花都對旁人給予的善意難以抗拒、也很珍惜那份她感受到的溫暖,對這樣的鏡花來說敦是很容易吸引她的存在,太宰也想創造機會讓兩人彼此認識,說不定能有不錯的效果。而且武裝偵探社也是個好地方,不管之後少年敦如何選擇自己未來的道路,多了這個選擇也是個好事。

 

  「所以,房石先生的意思是這是給我的額外私人任務嗎?」

 

  而少年敦顯然不知道太宰背後考慮的那些東西,眨了眨眼,以他的方式理解了太宰的話語,原先有些沉鬱的表情也紓緩了下來,問道。

 

  「是啊~要好好幹啊,我可是很信任你的。」

 

  太宰也沒打算把自己的考慮一一明說,他只是拍了拍少年敦的肩膀,笑著鼓勵了一句。

 

  「嗯,我明白了,我會認真完成任務的!」

 

  見狀,像是心裡的不安全放下來似的,少年敦滿臉認真地應了下來,而猶豫了片刻,他抬眼望向太宰,有些遲疑地問道:

 

  「那項圈……要先給我放在手邊備用嗎?不然很危險的。」

 

  「不給。都說了,這是給你的試煉,挑戰在短期間內控制住自己的異能看看吧──安心,我會待在能注意到你們動靜的地方,真的出事之前我會立即趕到的。」

 

  太宰能理解少年敦對於自身異能的不安與不信賴,但是真的把項圈還回去就沒有意義了,於是他乾脆俐落地回絕了這麼要求,並對於少年敦有點無措而又染上些許惶恐的眼神視而不見,只是微笑著說道,最多是補充了一句他不一定能實現的保證作為安撫。

 

  「可是,首領說……」

 

  少年敦聽到太宰的保證後,看著太宰擺出的『可靠而理性的大人』表情,不知為何沒有產生太多信賴感,而是不知為何眼神游移了一瞬,似乎仍抱有不安,小聲試圖辯駁,但沒等他說完,少年太宰的聲音就伴隨著浴室門拉開的聲音傳來:

 

  「熱水沒了──幫我去換個電池。哦呀,還沒斷奶的白毛小鬼還趁著我不在和大人撒嬌呢,既然是連反駁事情都不敢說自己心底話、只會拿其他大人說的話當擋箭牌的小鬼,在學會表達自己意見之前就老老實實地聽從大人安排吧,真的那麼喜歡你家首領我不介意你現在直接回港黑那裡去,別左一句『首領說』右一句『首領說』地提要求,聽了就煩。」

 

  也不知道少年太宰聽了多久,打開門後他身上除了手掌之外沒半滴水、繃帶也纏得好好的,沒半點已經開始要洗澡的跡象。大概是少年太宰已經隱約猜到了太宰的打算,不太樂意要拖著一個拖油瓶去武偵社找織田玩的他表情很冷淡,語氣也毫不掩飾不耐煩──不過他可能也知道太宰真的下決定後他說再多也無法讓太宰改變主意,少年太宰倒也沒有撒潑打滾地鬧著抗議說不想要這個安排(也可能是這個年紀的他臉皮還沒厚到在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前丟臉也無所謂的程度),他只是把矛頭對準少年敦、試圖讓少年敦自己打退堂鼓。

 

  「我不會回去的──我會聽房石先生的安排跟著你的。反倒是你,從剛剛開始總是用不客氣的方式和房石先生說話,不就只是仗著房石先生疼愛你才這麼無禮嗎?不是你的態度更加糟糕嗎?」

 

  但可能反覆被排擠也激起了少年敦的火氣,他就算之前表現得再像燃燒過後的餘燼、也依舊沒有真正完全從外到內都化成了灰的程度,不然之前突然被太宰關心時也不會意外之下眼眶同時也泛起淚水,少年敦出乎意料地用見面以來最強而有力的聲音反駁了少年太宰,似乎不甘心一直被少年太宰貶低般用力瞪了回去,嘴唇的線條也緊繃起來。

 

  少年太宰似乎也有些意外的挑起眉,但他也不是被人在他看來沒有道理地指責到頭上了也毫無反應的好脾氣,隨即也露出一點不爽的神情──緊接著稍微超乎太宰的預料,兩個都還沒成熟的少年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

 

  啊呀、這可真是──嘛、活潑點也是好事。

 

  太宰一時間也不由得疑惑地思索一下這個世界這兩人認識是這種開局算好還算是壞,但他回想了一下過去和中也剛認識沒多久時的相處情況、又想到了在他的世界裡敦和芥川更加激烈的互動模式,覺得這樣的展開似乎也無損於兩人建立交情,於是也就不管了,有些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太宰轉身去廚房準備泡幾杯奶茶準備等兩個人吵到一段落後吃晚餐時當佐餐的飲料喝──而且到那個時候,他們應該也都口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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