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三　從二層獨棟宅開始

　　睜開眼，似乎還殘留在身體上的痛楚讓我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但相較於漂白劑帶來的痛苦，這種痛苦算是我比較習慣而因為早有預料而更能忍耐的，我甚至都沒彎下腰還是倒地翻滾，只是晃了下身體就撐了過去，等上一次死亡的餘韻終於離開我之後，我也開始下意識地打量起了這次重生人物所在的地點。

　　讓我感到些許安心的是這次終於不是重生在公眾場所了，雖然也不是不行、甚至可能公眾場除非倒楣到重生在上一次那樣偏遠的地點、不然更高機率會距離旅館基地更近一些，但考慮到距離我想去的地方可能有點距離、即使基地的物資多到我可以宅在家裡一個月也不見得會吃完存糧，考慮到基礎裝備的齊全性，還是在住家更好一點──更何況這也不是七月初那個時候才剛全面淪陷沒多久的時候，在商店還是哪裡的公眾場合的話，大概率玻璃外牆或門窗已經被喪屍給毀損了，重生在這種地方並不算特別安全。

　　從保養得不錯的家具以及以一個人住來說過於寬敞甚至有二樓存在的格局看來，這次身體的原主人家境還算不錯，我大致逛了一圈，沒看到菸但冰箱裡有啤酒，似乎是不抽菸但會喝酒的習慣──即使穿越前我是聞到菸味就想吐、完全拒絕菸酒的習性，但不得不說身體原本的習性還是多少會影響我的狀態的，就算我精神上不想吸菸、但運氣不好重生在一個老菸鬼的身上一段時間不抽菸就會不自覺地開始焦躁難安，我第一次遇到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而揣揣不安，後來知道了原因我才有些無奈地試圖替當前所佔據的身體戒菸，但也沒弄清楚有沒有戒成功就因為這樣子很難集中精神的狀態而迅速人生結檔重開了，也因此我在那之後每次重生在能推斷原身習性的家裡的時候都會特別注意有沒有擺菸，就怕再遇到一個老菸槍。

　　判斷了十之八九這次的身分並不嗜菸後，我被迫重開的不爽心情終於好轉了些，我沒在臥室還是類似的櫃子裡找到背包，於是換成覆蓋率更高、材質也更抗咬的服裝後，就只簡單拎起了車庫內的槌子和一些簡單的食物和水就離開了房屋，確認了方位後就往商業區那兒尋找我真正可以安心居住的家。

　　也不知道是這戶人家是原本就不耐煩穿厚衣服、還是衣服去送洗後就遇到病毒爆發而沒能拿回來，我翻過一遍後除了一些比較輕薄的衣物，就勉強只有連帽衣的衣料稍微厚實一點，但我也沒得挑了，反正回基地後衣服一換又是全副武裝的打扮，現在的著裝也就是在那之前過度用的，只要不是太破爛其實也沒差。

　　現在還是天為名的深夜，而且還和重生前那樣下著雨，我拉起連帽衣上的帽子好方便擋一下雨、至少濕透之前不會被雨水妨礙視線，就熟練地彎腰盡可能放輕腳步沿著主道路、藉著路燈的幽幽照明一路前行。

　　其實我也不是不先待在屋子裡洗個放鬆精神的熱水澡、喝點或吃點東西，就算沒睡意也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直到天亮之後再離開房屋──但理智上我知道這樣子會更安全一些，也比較不太會因為淋雨而受寒，但我感情上並不認可這間房子是安全到我可以這樣子放鬆的地點，即使門窗還算完好，往窗外望去也沒有大量的殭屍在外面虎視眈眈地盯著屋內，但我還是更想回到我認知中絕對安全的旅館基地那邊去。

　　我上週目死去的那天是八月的最後一天，這也代表此時過了凌晨零點的現在已經步入了九月，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原本夏天以我的體感來說沒特別難以忍受但確實存在的熱度似乎已經消褪了不少，至少我此時在雨中行走感覺到的寒意似乎更甚於過去七月八月時在雨中漫步的感受──不過七月八月的雨勢都頗大，今夜的陣雨卻相較之下文靜許多。

　　這裡似乎是旅館東側那邊比較高級一點的住宅區，但這裡我並不算是我頻繁活動的區域，一路前往商業區也遭遇了不少喪屍，一路走走停停總算在天要破曉之前回到了熟悉的家，而當我的腳重新踏到二樓的地板上後，我才徹底鬆了口氣。

　　剛重生我的精力充沛，至少我的身體並不覺得累，而在安全區裡我也不急著換上全副武裝的打扮，我在床邊坐下，倚著一旁因為圖方便而從其他地方使出吃奶的力氣揹著攀爬逃脫繩拼命搬回來的飲水機，我望著窗外被路燈的微光映照出隱約輪廓的對街商店有些出神地思考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這次出遊意外受挫多少打擊了我外出遠行的熱情，但由於就是有重生的機會，我才更清楚就是因為這次意外栽了跟頭，我才非得去上次受了挫折的地方扳回一城，不然這次的失敗會成為我人生中難以跨越也無法抹去的心理陰影──而這玩意兒在平穩和平的時代或許無關緊要，但在這個隨便哪個角落都可能冒出喪屍來給我一口的鬼地方，這可能會導致致命的結果，而說真的上一次被判死刑的因素在我看來有點冤，至少正常情況下我不會那麼鬆懈的，就是那天下車時正好有點口渴，所以我稍微分心了一下鬆開握著手斧的手指並拿起水瓶喝了口水，結果就這樣子害得我一下車就慘遭被咬，我說實話並不甘願。

　　所以我之後的旅行目標地還是必有上一次導致我結檔的那個小鎮的，只不過我也沒有鬼畜到硬逼著自己才剛重生、沒調整過來就立即前往。

　　況且去以物理的方式強行擺平自己心理陰影的苗頭之前，我還有需要做的事情。

　　我忘了在網路的哪裡聽到了一句俏皮話，也就是『一切的恐懼來自火力不足』──在來這個世界之前姑且不論，但來到這個對活人一點都不友好的見鬼世界後，我卻明白了這句話確實有一定的道理，至少現在讓我手無寸鐵地走在外面的街道上，我是真的遠遠看到喪屍就嚇得扭頭就跑，絕對不會想著上去執行清理動作。

　　而上周目結束前的試槍讓我意外察覺到了好處，那就是用槍擊殺喪屍可以拉開距離、盡可能避免與喪屍的近距離接觸這一點──其實總結之前和喪屍搏鬥失利，無疑就是因為疲倦還是各種原因而注意力不集中而來不及格檔或是錯估了揮砍武器的時機而被喪屍找到空隙撲上來咬了一口，而如果我一直都是與喪屍隔著一段距離擊殺對方，即使有一時反應不及的時候，想必因此出了致命意外的機率就會降低很多。

　　當然以槍械為武器的話問題很多，噪音會吸引喪屍、子彈數有限的話等同於自殺式襲擊、如果運氣不好接連幾槍都沒打中要害被近身、或者是開門時分心而毫無戒備地差點被喪屍飛撲這類情況的話很難進行有效率的反擊，以及重量不輕的問題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可以說除非有充足到能讓我有自信就算殺盡所有靠近的喪屍都還有剩的彈藥量以及就算槍械損壞了還有充足替代品的槍枝量──簡單說要屯出一個堪稱軍火庫規模的量──，不然槍械終究只是一個只能壓箱底的最後底牌，不得輕易使用、一旦使用就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

　　但是嘗到槍械的甜頭、又想起警局房間內那還沒來得及回收的槍械子彈後，我又難免有些心動。

　　再加上槍切雖然不算是完全沒有替代品，以車撞殭屍也算是一個可以不用近身接觸就可以殺害殭屍的辦法，但先不說汽車就於使用的範疇以及重要性來說比起槍械來說更廣也更大，至少在這片城市之間距離遙遠的土地中沒有汽車是真的寸步難行、就只能在小小的範圍內打轉，而且壞車好找好車難尋，在末世裡能淘到一台磨損率低、後備箱容量大又開起車來絲滑滑順的車輛是真的難找，我就算迫於生存勉強學會了一些基礎的機械維修技能，也無法保證自己不會一個弄錯反而把車越修越壞，撞壞了難得找到的好車我也心疼──就說我架勢技術很菜、即使勉強學會的現在開起車來也做不到舉重若輕，沒拿捏好車的方向與速度、沒撞死喪屍反而一頭撞上障礙物導致車毀人亡這就好笑了，除非在高速公路上開快車不小心沒剎住而撞過幾具喪屍以外，我實在沒敢在開車的時候貿然玩火。

　　雖然槍械相較之下以我上周目結束前的試槍感覺看來，確實不算好上手，填裝起來對於其實手指不算靈巧又容易緊張的我來說不算是輕鬆活兒，而瞄準時自信滿滿，但可能是我的動態勢力與預測能力比較差、而後座力對手部的衝擊也難免讓我實際開槍時偏移了子彈原先預定會飛越的軌道，準頭不佳也是一個比較令人苦惱的問題，但不可否認如果遇到了偶爾會撞見的那種不知為啥喪屍群和濺到地板上的糖液吸引來的螞蟻一樣圍成一個圓圈群聚這類的狀況時、不敢貿然接近時有個遠程攻擊的手段來引喪屍確實只比手握著一柄手斧或槌子來說更令人有底氣一些。

　　再加上我現在家裡其實普通生活日常的東西基本上都不缺了，就算是旅遊也要有個目的性才不會像我上周目最後那樣失了謹慎而栽了──況且人活著是真的要有個目標才不會覺得日子空虛，就算廢柴如我穿越前還有一個工作到了年齡可以退休爽爽過的想念當作盼頭，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目標很低，最開始還沒建立安全據點時是想要建立一個足夠安全又寬敞的安全基地，再來是收集夠物資並保證食物水源來源不斷而能順利生存，現在這兩個目標基本上完成了，我也該重新確立一個目標了，而試著收集足夠多的軍火來增強自己的火力與自保能力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新目標。

　　而至少我相信有了足夠的火力之後，我能更毫無顧忌也更放心地去探索我仍未去過的城鎮與我還沒有填滿的地圖空白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