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葉居

１８

　　空他們幾個人組成的樂團是因為都是好友又志趣相同才建起來的，只是很不幸的是他們三個都不約而同是個音癡──唱歌音從沒在正確位置上、如果錄下來再聽連自己都受不了的那種重度音癡。這種情況下要額外招人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招人情況卻一直不太理想。

　　這就要說到他們學校裡的情況了──雖然樂團在破壞街道確實算是熱門活動（因為不少人都覺得很酷），通常只要有人願意招收、都不可能完全乏人問津，只是他們學校裡光是自組樂隊的社團就足足有五個。而空他們樂團雖然不是墊底的、但也只比墊底的好沒多少，要招一個唱歌不跑調而且還要唱得好聽的團員他們搶不過其他比較紅的樂團，而願意來他們樂團的很不幸也沒幾個唱歌能夠入他們耳的，所以就只能尷尬的把主唱位置空著。

　　而平時練習也就罷了，正式表演卻沒主唱也不太像樣──至少空覺得那樣就少了點什麼、也會被其他組樂團的同齡人嘲笑很遜──，正巧空他姊和他們學校的輕音社社長是朋友，經過牽線並拜託之後，只要遇到正式活動，空他們就會和輕音社那裡借人來用，而這次也是如此。

　　那個臨時主唱也算是空他們的老相識了，借四次人大概會有兩次會是那個人來，之前也都好好的沒出過什麼岔子，結果這次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步的說法），之前還在磨合演練時還好好的，結果昨天一到他們用的社團活動室就突然說明天不上台了、讓他們再去找別人。

　　由於前段時間都相處得好好的，雖然偶爾拌拌嘴但也沒吵過架，空他們幾個當然會問原因──結果對方先是不肯說，後來被逼急了才說校慶那天自己女朋友會來、要陪著對方不能幫忙。原先他們還打算說服那個人打消念頭，結果越說越生氣，幾個人怒火上頭就吵了起來，最後還差點發展成打群架──如果不是學校的風紀及時趕來阻止的話。

　　「先不說陪個女朋友能不能陪上一整天、完全沒空做其他事！就算女朋友真的要來，也肯定不是昨天才決定的！結果昨天才突然告訴我們，不是耍我們是幹嘛！？時間這麼緊，就算要再去找其他人也來不及！妳說混不混帳！？真的是氣死人了！」

　　說到最後，步用這句話做了總結，還氣憤的捶了下自己的大腿，滿臉憤慨。

　　「雖然我這樣說可能有點那個，不過昨天你們剛這樣大吵了一架，就算空君親自去帶人，對方肯來嗎？就算真的被帶來了，上台了他肯好好的唱歌嗎？要是他故意亂唱不就毀了你們的表演了嗎？」

　　聽完了整件事情，知道了空雖然本來也不太願意、但表演就在眼前了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去把對方『請』回來，所以現在才沒留在這裡進行最後的排練而是找人去了，奈奈西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把他的疑問給直接問了出來了。

　　「我們當然也擔心，只是時間太趕，就算輕音社那裡肯再借人，事前借的表演服肯定不合身，但要拿去租的地方換又沒時間……所以還是只能把那傢伙給找回來了。」

　　而回答的是也陰沉著一張臉的焉，他不太高興的說著，看來也和不得不去親自請人的空一樣，不太樂意再把那個臨陣逃脫的傢伙給請回來、但情況卻逼得他們不得不請。

　　而幾個人正說著，就聽砰的一聲，空臭著臉回來了──雖然口罩遮住了半邊臉，但能可以看得出眼神比平時更兇惡，而他後面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幾個人一看也知道，肯定這一趟去是失敗了。

　　「啊，是妳來啦……」

　　但即使心情不佳，看到勉強算得上是朋友、又是『粉絲』的奈奈西，空倒也沒遷怒、或衝著他擺臉色之類的，簡短了打聲招呼後，便對步他們說道：

　　「那傢伙還是不肯來，你們看誰要唱歌，到時候看著辦吧。」

　　「……阿奇，你是認真的嗎？」

　　此話一出，焉就難得的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問著。而步也瞪大了眼，帶著驚嚇不小的神情，高聲叫道：

　　「就是說啊！阿奇！真這樣不管我們哪個去唱，樂團的粉絲都會跑光光、評價一落千丈的！難得一次在全校前面大展身手的機會，難不成要這樣亂來嗎！？」

　　「我有什麼辦法啊，再半個小時就要登台了，你要我去哪裡找人──」

　　空看起來也很清楚他們都不是唱歌的料，煩躁著抓了下自己的頭髮，話說到一半，突然直直的望向不知不覺被他們遺忘在一邊的奈奈西，然後冷不妨的問了一句：

　　「喲，妳會唱歌嗎？就是那首之前某個電影的片頭──」

　　說著，空報了一個前陣子很紅的流行歌歌名。

　　「當然會！前陣子很紅嘛，我也很喜歡那首歌，那段時間天天在家唱呢！」

　　而原本打算自告奮勇，但因為昨天樂的告誡而多少有點顧忌、又想起心以前的建言而保持沉默，等自己終於被空想起來時，奈奈西終於找到機會自薦，便興高采烈的點了頭，特別熱情的回答著。

　　「哦哦！？真的，那唱一段唱一段！」

　　而不愧是朋友，步腦袋一轉大概也猜倒了空這麼問的用意，精神一振，露出了笑容出聲慫恿著。

　　而奈奈西也從善如流的把那首歌唱了一次──由於那首歌非常經典，即使他最後一次唱實際上來說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開口前的一瞬間還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忘詞了，但他開始唱之後他腦中就自然的浮現歌詞和旋律，居然沒有半點差錯的就唱完了──還得到了聽了之後更加興奮的步熱烈的掌聲。

　　「唱得挺好的嘛！那就妳了，妳來幫我們頂一下主唱，沒問題吧？」

　　聽完之後，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笑著問了一句。而本來就打算這樣的奈奈西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道：

　　「當然沒問題！如果空君你們不嫌棄我的話！」

　　「那真是得救了……趁還有點時間，我們先排練一次吧。」

　　焉看上去是真的鬆了口氣，這麼說著，又恢復了一貫有些懶散的樣子。

　　「對了！還有衣服！也先試一試！」

　　倒是步想起了什麼，喊了一句，也不等其他人說話就跑到了一邊的櫃子裡把原先應該是準備給臨時主唱衣服給拿了出來，然後興沖沖的拿了過來往奈奈西手上一塞。

　　「啊，可以啊……欸？裙子？」

　　奈奈西也沒意見，只是等攤開衣服後，他不由得一愣，這才想起來空這三個人對他的性別誤會他還沒解開。本來想順勢澄清下性別的，但他看了下手上的裙子、仔細一想又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話到了嘴邊，卻是變成另一句話：

　　「你們的那個臨時主唱……是女生嗎？」

　　「嗯？對啊，怎麼了？」

　　似乎有點訝異奈奈西怎麼這麼問，空回答著，奇怪的看了奈奈西一眼。

　　「呃，我聽步君說，那個人是因為要陪女朋友逛校慶才不表演的吧？所以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奈奈西點出了他剛剛覺得不對的矛盾點，而空這才恍然明白奈奈西問這個幹嘛，聳了下肩，漫不在乎的說道：

　　「哦，這個啊，那傢伙是叫拉還是什麼蕾的，總之似乎只喜歡女孩子不喜歡男的啦。雖然有點少見，但也不是沒啥大不了的事情，反正妳應該也碰不上，知道就算了。」

　　原來是傳說中的百合啊……

　　第一次在遊戲漫畫以外的地方見到真人百合，奈奈西不由得也產生了自己算長了見識的感覺，有點驚訝的『哦』了一聲──只是就跟空講的一樣、完全是不認識平時也不可能有交集的人，他也就沒再追問，問清楚了廁所所在的地方之後，就抱著衣服去換穿了。

　　雖然說是裙子，但是自從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穿過不只一次女裝後，雖然不至於到可以把裙裝當作日常服考量的程度，但奈奈西也已經基本上習慣女裝了，倒也沒有太抗拒。

　　不過這次解釋自己性別的時機不小心因為好奇別的事情而錯過了，這樣下去感覺誤會越來越深了……這樣子沒問題嗎？

　　奈奈西總有種如果繼續加深性別誤會，搞不好日後澄清的那天就是友盡的那天──雖然說從剛剛空對臨時隊員的百合屬性十分寬容的樣子，但那也是因為百合不到他們或他們親友身上，誰知道他們對於一個穿裙子接近自己的同性會有怎麼樣的感想？

　　本來奈奈西以為自己穿普通的衣服，和他們見個面、如果被問起就順勢解釋了，也就能自然地解除了這個誤會。畢竟和陽那樣是真‧可愛到男女莫辨、就算穿著褲子猛一看還是會以為是女孩子的秀氣少年不同，奈奈西雖然容貌也偏中性、但實際上長相卻沒有那麼女孩子氣，至少因為表情和舉止都還挺有男孩子的感覺，只要穿著正常穿著、就很少人會錯認他的性別──只是現在的樣貌也沒有非常陽剛，穿著裙子時也不突兀就是了，只是和真正的女孩子站在一起多少還是有細微的差異。

　　只是沒想到正好碰上空這幾個人因為臨時主唱出岔子而心煩意亂的時候，雖然看他穿著褲裝、不是像之前見面時那麼像個女孩子，卻也沒人有心情多問一句。步和焉兩個人都一心擔憂著晚點表演會不會因為這件事給搞砸了，而空回來時也正心煩這件事、看見奈奈西的打扮也就多瞥一眼而已，而正當有機會解釋時、奈奈西卻又不由自主的在意不相關的事情把機會給放走了，等回過神來也沒機會講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不要緊的事情，真正需要在意自己在對方眼中的性別的人沒誤會就行了……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但奈奈西轉念一想，就算空他們三個誤會自己的性別，似乎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壞處或影響，於是也就把這件事情先放到一邊，進了廁所後──猶豫了一會，由於空那三人沒跟過來、奈奈西決定進符合真實性別的男廁所去──，專心的研究了一會那件墜滿了亮片、感覺乍看之下結構很複雜的舞台裙裝該怎麼穿之後，為了不耽誤到空他們彩排，奈奈西研究出個大概後就乾脆的換了上去。

　　原本看衣服的樣子奈奈西還有幾分擔心穿不下，但幸好那套衣服只是看上去顯瘦，衣服倒沒有想像中那麼窄小，而且他本來就比同齡人纖瘦，那個臨時主唱雖然是女生，但大概畢竟比他年紀大一些、穿的衣服尺寸反而比他的尺寸稍大一些，穿上去還算合身。

　　只是大概衣服風格比較銳利、屬於那種比較叛逆的風格，即使是裙子，穿了之後奈奈西離開廁所前稍微看了下鏡子，不但沒讓他看起來更少女點，反而被凸顯了那種男女莫辨的中性感覺，比起讓人覺得漂亮、一看之下居然更讓人覺得有幾分帥氣，這點發現就奈奈西的心情就頗為微妙──有點驚訝於女裝也能穿出帥氣的效果，但也覺得即使帥氣但也同時兼具少女感這點有點兒詭異。